万物俱静，死神永恒。
……
……
我盯着空的眼睛，他的眼睛现在就像是一块儿干枯的沙滩，暗淡无光。
我走上前，我有太多的事情要问空了。
“空，”我说，“那一天，我应该是利用［失格］，回到过去了啊？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失败了，那一天，［失格］中有一股乱流，这股乱流将你带往了未来，等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空说，“我用了一大堆魔法，把你的身体给救了回来，之后便一直在等你。我已经等了你五十年了。”
空走了下来，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茶壶，并递给我了一个杯子，给我倒了茶水。那茶水看起来浑浊无比，喝起来嗓子甚至会刺痛。
“抱歉，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茶了。”空无奈地笑了笑。
“……这五十年，发生了什么？”
“……”
空沉默了，他扭过头去，疼爱地看着斐。斐坐在一旁的一张旋转椅上，两腿蹬在椅面上，脸贴着膝盖，正好奇地看着我俩。
“这个孩子是？”
“我捡回来的。”空说，“前段日子，我在一处冰封的大楼里找到她的，那大楼里的其他人都死了，就只剩下她了。”
“她杀掉了达雅。”
空没有理会我的话，他走到斐跟前，对斐小声说了几句话，斐点了点头，然后跳下椅子，自己跑上二楼玩去了。
“嗯，她干的很漂亮。”空扭身跟我说，“因为正是我让她这么干的。”
“哈？”
“［七魔女］的内战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他们分成了两派，打的不可开交。而达雅在这场内战中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她的实力在［七魔女］中本来就算不上强大，再加上要同时面对两方势力的进攻，她自己又不愿意放弃这块儿土地，最后她只能被战争拖的越来越弱，甚至到了现在，达雅只要离开她那座冰雪宫殿，她的力量就会衰减到几乎只有一个凡人的程度。而我正是看到了这个机会，才派出斐去干掉了她。斐干过很多次这样的活了，你不要担心她，她是个强大的战士。”
“……达雅为什么不走？”
“一开始我也没有搞明白，直到今天我才清楚，”空说，“她应该是在等你吧。”
“等我？为什么？”
“……我想，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不清楚！我又不是真正的克鲁赛伊斯！
“先不说这个了，克鲁赛伊斯，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醒过来的，所以我一直努力活着，就是为了等你。这个世界毫无希望，只有你才能拯救人类。”
“我？”我有点懵，“不，空，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既然［狂潮］已经来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没有毁灭？”
“条件不够，［狂潮］的力度不够。”空回答道。
“什么条件不够？”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少了什么，所以［狂潮］只吞噬掉了帝国北部。”空叹了口气。
“那这里不是王城？”
“这里是南方五省最大的城市，伊里喀什堡。”
“伊里喀什堡？我没听说过这个城市啊？”
“这是后来的名字，原来叫做圣奥德里奇。”空说，“是在革命胜利后改的名字。”
“……”
“抱歉，剩下的我大概不能跟你说了。对于你来说，这都是未来的事情，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说太多会造成严重的蝴蝶效应。”空说，“这是一个计划，克鲁赛伊斯，老书记早在六十年前就布局好了。”
“伊里奇？”
“是的，他还活着，他没有死在那一天，那会儿他不过是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骗过了我跟达雅，甚至骗过了你。”空说，“老书记一直活到几年前才去世。”
伊里奇没有死？
莫非我的那个猜想，是正确的？伊里奇的生死，真的会改变整个世界线？
不，重要的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的就是，我的认知。
“克鲁赛伊斯，你要回到五十年前去。”空郑重地跟我说。
“我知道，看起来，我得往回穿梭上万次吧。”
“不，不需要那么麻烦。”空说，“我从高唐帝国——不，现在应该叫高唐共和国。我从他们那里弄来了一个能快速带你回去的东西。”
“什么东西能跑完那么远的路？”
“准确来说，不是跑完，而是将空间折叠。”空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我了一块儿紫色的水晶，“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就跟你直接说用法吧，你只要戴上这块儿水晶，就可以随意地在［失格］中往过去穿梭。”
“这……似乎不是魔法的东西。”
“你猜对了，这是科学的产物。”
科学？这实在是太让我惊讶了。因为在我的那个时代，科学一直被人看做是奇技淫巧，是那些不入流的魔法师才会去搞的东西。
“科学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流，”空说，“［狂潮］降临后，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神座——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这东西能用几次？”
“足够你回到五十年前了。”空说，“最多会有十多年的余额可以让你用来挥霍。”
“足够了。”
“我知道这样做很仓促，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起身吧，克鲁赛伊斯。”
“嗯。”
空点了点头，他朝楼上喊了一声，斐听到他的声音，走了下来。
“你把她也带上吧。”
“……空，你应该还记得，［失格］会有侵蚀的吧？”
“我知道，但是，她跟你一样，”空说，“都不受［失格］侵蚀的影响。”
“哦？竟然会如此？”
我蹲了下来，捏了捏那个女孩的脸。
“小家伙，你愿意跟我回过去吗？”
斐茫然地看着我。
“这个世界已经没希望了，［七魔女］的内战迟早会结束，恶龙早就想要吃掉这个世界了。你把这孩子带回去吧，我想让她在一切开始之前，好好感受一下这个美丽的世界。”
“我明白了。”
我抱起了斐，斐有点不知所措，她看向空，空向她点了点头。
“空，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我说，“已经被观测到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
空迟疑了几秒，然后说：“已经被观测的结果是不可改变的。”
“那么，”我又问到，“世界是可以被欺骗的吗？”
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他回答道：“可以。”
我笑了笑，“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把那块儿水晶放进了口袋里，并把另一块儿塞进进了斐的手中。我闭上了眼睛，并同时捂住了斐的眼睛，斐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空，再会了！”
“再会了。”
我听见了刷的一声，随后便又是无垠的黑暗。但这次不同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存在。
我拉着斐的手。
我们的第一站目的地，是六十年前，我要为斐找一户合适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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