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持续了几个小时，等到士兵们把值钱的东西拿的差不多，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帮混蛋！”我再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破口大骂起来。
“嘘，别出声。”小雅低声说道，“还么结束呢！”
“没结束？”我有点惊讶，“可是那帮士兵们已经走了啊！”
“又不是只有士兵。”
“什么意思——”
小雅指了指我身后，我扭过身看去。只见从无数的小道和街巷里走出了不少人，他们的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瘦的跟杆一样，两眼冒着名为“渴望”的凶光。
“这……”
他们似乎没有看到那冲天的火光，他们如饿狼一般嗷嗷叫着冲进了火光中，从里面搬出了一件件家具。有的人手里拿着碗，有的拿着几个罐子，什么没有抢到的，茫然四顾，最后从旁边的建筑上抠了一块儿木头，抱着走了。
“他们……是谁？”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小蝶说，“你不应该不知道。”
是啊，我比谁都知道这些人是谁。
在永不停息的国家战争中，他们是受苦的那帮人。
在繁衍至今的文明长河里，他们是受苦的那帮人。
“人要是走投无路了，什么做不出来？”我感慨道。
大商人们狼狈为奸，将自己的同胞视为草木，人为制造饥荒。而士兵们为了应付上面的指标，随便找一些百姓杀掉，滥竽充数。底层百姓活不下去，被逼的无路可走了，甚至会加入各种抢掠中。
这是一个死循环。
我感到一阵厌恶。
我不明白，在我这十几年的生命里，我看到的，无非是各路人类相互之间征伐不断，人杀我，我杀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为什么啊？难道死人才是唯一的出路吗？人类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呢？
但现在不是让我感伤的时候。
那帮人抢完走后，我听到我身后传来了一个无比悲伤的声音，那声音似乎要把自己的灵魂给倾吐出去，听了真让人落泪！他喊道：“救火啊！别傻站着！难道要火把都烧干净吗？”
我身后那些人鱼贯而出，我看见有的人跑到了自己家店铺门口，两眼空洞，望着一无所有的店铺发愣。有的人在抱着尸体痛哭，那场面我永远都忘不掉，凄惨的哭声直穿云霄，那哭声里藏着深深的绝望。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看见有人用头往柱子上撞，撞了一下，柱子因为被火烧的焦脆，一下子断了，那人被埋在了废墟里面。没有人去救他，其他人都在忙着救自己家的财产。
“……”
“看到了？”小蝶说，“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怒吼道，“看到了这场面，我，我怎能……”
“姐姐，你见多就好了。”小蝶说。
“不，不……”
“姐姐，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您何必同情他们呢？”小蝶不理解地看着我，“小蝶刚开始的时候，也像姐姐一样，可是花间影大人教会了我，我明白，他们不过是一帮愚民，喜怒哀乐都不如我们敏感的，我们又何必可惜他们？您看，我现在看到这场面，我就没有感觉了。”她开心地笑了起来，“花间影大人说，这叫做成长哦！”
“你，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管这叫成长？”
“嗯，不然呢？”
“不，不是这样的……”
司空见惯，绝不是麻木不仁。
“本来我们都忘了这件事儿了，想到姐姐您初来乍到，可能没见过游街，所有花间影大人叫我来接应您。”小蝶说，“对了，今天花间影大人对您做的事情，大人她是个好人，真的，她对我们可好了！”
“……”
小蝶正害羞地扭着身子，她跟四周那悲惨景象格格不入。我看到她身后有一女人抱着孩子在哭。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你走吧。”
“呀，我还没说完呢。”小蝶说，“姐姐，您带上这个。”她在我胸口别上了一朵玫瑰，“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不敢为难您了。”
“不，我不需要这个。”我摇了摇头。
“欸？”小蝶有点迷糊了，“可是，您要是不要的话，小蝶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呀……”
“……”
我看小蝶那个样子，假如我不收下这个的话，恐怕她会一直缠着我不放吧。
我只好收下了那朵玫瑰。
“欸，这样的话，小蝶回去也好跟花间影大人交差了！”她高兴地说。
我不大喜欢这个残忍的小女孩，我敷衍地跟她又聊了几句，便走了。
之后，我本来想去帮助那帮灾民，但是想到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身上带的钱都不够，再加上我身上系着这朵玫瑰，这已经在我跟他们之间建起了一厚厚的隔膜了。我只好阴沉着脸，走了。我打了辆马车回唐雪家。
……
……
回去后，我明显感觉，气氛不大对。唐雪看到我，冷笑了几声，一句话也没跟我说。我见到了空，空也不跟我说话。
“怎么了？”我问他。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空，你怎么了？”
“应该说，你怎么了吧！”空愤怒地瞪着我，“你都干了什么啊！”
“我？”我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我干什么了？”
“你居然对平民出手！”
“啊？”
唐雪走了过来，她眼里含着眼泪看着我，“苏姐姐，你太过分了！居然加入了［血手］！而且还对平民出手！”
“我没有！”
“那么，今天在东街口那边发生了一场大屠杀，死了好多人，政府已经宣布了，是你干的！”
“……什么？”
“有人在现场见到你了！还见到你跟那［血手］的人说话！”空愤怒地说，“克鲁赛伊斯，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不，空！这么明显的诬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说，“我像是做那种事情的人吗？”
“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同志了，我不把你交给警察就已经是最后的宽容了。现在，给我滚！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你！”
“……”
我看着眼前暴怒的空，还有在一旁冷笑的唐雪。我知道，我现在非走不可了。
“至少让我拿一下行李——”
空一脚踹到了我肚子上，给我踹出了好远。
我惊讶地看着空。
“还不走是吧？”空手里在汇聚着魔力，“你走不走？”
“……我走。”
我走出门，刚没走出去一段，我回过头去看，发现空和唐雪站在门口，抱在一起，脸贴着脸，像是在庆祝什么。
我，这是被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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