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男人早就从赵澄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灰溜溜的跑走了，赵澄也没在意。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上面还站着几滴血迹。
任由男人跑走，赵澄也没有在意。本来就不管自己的事，管他呢。
杨枝看着赵澄一动不动的身影，似乎在想着什么。轻轻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赵澄的肩膀。
不敢太大力，生怕让赵澄感到烦躁。
“赵……澄？”
小声地呼唤着赵澄的名字，杨枝迅速把手伸了过来，生怕触怒他。
刚才杨枝可看的清清楚楚，前一秒还很威风吓人的小混子，下一刻就被赵澄按倒在地上“呼呼”几拳头捶过去，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杨枝很少踏出家门口，除了来找许宇哲的时候，往常基本上甚至都不想出自己的房间半步。
后面在客厅里面，遇到自己的亲生妈妈和继父的时候，杨枝都缩着脖子像只鹌鹑，不会说话。
自从遇到赵澄之后，杨枝就变得更加怕生人了。特别是今天难得又跟陌生人发生交集，但却又是一次不好的回忆。
难道人们之间都喜欢用这样的相处方式吗？
暴力仿佛刻在人类的本性上，弱肉强食，丛林法则……人与人之间都是这样的吗？
毫无善意，更别说会互帮互助了。
杨枝平日里面无聊的很，最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方式便是读书。这时候心里骤然响起了《荀子·性恶》里面的一句话。
怪不得像是荀子这样的圣贤会说“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
这也太可怕了……
还是不要，
不要多交朋友了。
有宇哲一个人就够了，宇哲这样的人是独一无二的吧。
赵澄……
杨枝现在心里也说不清对赵澄是怎样的态度。明明赵澄先前还很讨厌来着，但现在心里反而会觉得自己才有些讨厌？
其实杨枝就是这样的人。
哪怕别人对他抱有十分的恶意，做了事件诋毁，攻击，败坏，欺辱它的事情，但只要对杨枝做一件善意的事情，杨枝就会激动的感恩戴德。
一个长期孤独，缺乏与人之间的交际，渴望友情，但是却又无比懦弱，不敢跟陌生人主动亲近的人，在别人莫名的对自己好一点，就会想要跟他再亲近一点。
就像是一只被冷落的看家小狗，不管主人饿她多少次，只要给一块鸡腿，就会高兴地朝主人扑过来。
渴望却又望而却步，这就是社恐敏感的小男孩的内心。
甩了甩脑袋，杨枝抛开这些想法，又想了想前段时间赵澄过分的时候。
再厕所里面拔自己裤子，想到这里，杨枝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大度了，这样就选择原谅他？
然而，就在杨枝内心还在自导自演着一场繁琐复杂的大戏时，赵澄已经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准备站起来。
看到这里，杨枝便要上前准备搭把手把赵澄拉起来。
谁知道却好像触了赵澄的逆鳞一般，被他用力的一巴掌把自己的手打开，而且怒斥着。
“我给你脸了是吧？”赵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但杨枝着实不知道哪里惹的赵澄生气了。
但是赵澄这幅生气的样子很吓人，杨枝就是一只被猛兽盯上的小猫咪，全身都在颤抖着。
赵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内心憋屈的一肚子火。
……
“喂，小橙子，我们要不今晚去偷隔壁刘老头的橘子吃吧，那死老头种的一园子橘子树，昨天放学我路过瞧着结了一树的果实。”
路上。
几个看起来就很顽皮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聚在一块。
“二狗你认真的吗？隔壁刘老头凶得很呢？要真被他逮着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呀。”赵澄喊着小男孩的土名字。
“怕啥，咱大晚上翻墙进去，那死老头还能一整晚不睡守着园子不成？”小男孩不屑地说着。
“喂小橙子，咱哥几个都去，你不会怂的不敢去吧？”另外几个看起来比赵澄要高壮一点的小男孩嘲笑着。
“我当然敢。”年幼的赵澄见到被笑话，脸都憋红了。
晚上。
约好的几个人，便赶翻过墙去，爬到橘子树上面摘橘子。
“这么多够了吧？”赵澄用袋子装了不少。
“就这么多点，够啥？来你把我的装了，我在去摘点。”叫二狗的小男孩正想要再去摘一点，就听到狗吠声。
“糟了，刘老头牵着狗来抓咱了，快走！”
听到警告后，几个小男孩纷纷下了橘子树。
“几个小兔崽子，别给俺带到了，不然老爷子我不抽烂你们屁股！”尽管年过花甲，骨头白发了，但刘老头的嗓音还是精神十足，一下就把几个不久前还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给吓破了胆。
都溜的比兔子还快，生怕被刘老头逮到了。
几个男孩纷纷跑到围墙下，趁着刘老头和狗还没有追来，一个接一个地翻墙走。
“赵澄，先装你袋子里，待会儿我们爬过去以后把袋子给我们，咱哥几个再把你拉上来。”小男孩连忙把自己抱着的橘子塞进了赵澄的袋子里。
“拿好了昂。”
紧接着，小男孩便翻了过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犬吠和刘老头的怒骂，赵澄心里也着急的很。“快点快点……”
“行了，把袋子递上来吧。”
小男孩在围墙上伸手接过装橘子的袋子。
“汪……呃汪汪！”
犬吠声就在身后。
“快快，把我拉上去。”赵澄心急如焚。
“来来来。”
男孩把袋子递给同伴后，才拽住赵澄的手，想要把他拉上来。
“几个缺心眼的小崽子，还给老爷子我跑？”也就在这时候，刘老头牵着狗，提着手电筒赶到了，一下就发现了整在协作翻墙的几人。
见到刘老头追上来，男孩也吓了一跳，也不辣赵澄了，松开双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半空中的赵澄吓得一哆嗦，狠狠地摔在碎瓷砖，碎水泥铺着的地上，摔一结实，屁股都感觉要碎了。
更让赵澄害怕的事，刘老头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
“你这小兔崽子。”
从那天起，赵澄再也没有和那几个发小一块玩了。
……
这样的事情，贯彻着赵澄的一生。
从乡下的小学，到城里的初中，高中……那些见利忘义淡薄亲情的亲戚，见钱眼开的父母……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是教会赵澄，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
赵澄也一直这么以为……直到见到了这死小子。吗的这么看许宇哲跟他都没那么兄弟，甚至没自己在乡下的那几个发小好。
他好像真的，像个傻子一样，对许宇哲那烂人这么好。
世界上没有这种弱智……没有这么弱智的人。能够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真心诚挚地对别人好。
我没有遇到过，许宇哲那烂人也也不会遇到。
赵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这小子。是因为他“澄哥……澄哥”的叫？
现在清醒过来，倒是觉得一肚子火。
他吗的，怎么不看看，你的宇哲会不会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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