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着格里高利,走进了这间简陋的酒馆。进屋后便是昏暗的灯光,一股湿腐味夹杂着别人身上的汗臭味朝我扑来。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脸上厌恶的表情,不知道格里高利此时是否与我想的一样。
格里高利进屋后,径直走向站在吧台前,微笑迎接我们的酒保
“我们要找的人在哪儿?”
“就在隔壁”他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带着我们走到赌场房间外,指着那名正要上楼的红发男子“就是他,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人”
格里高利点点头,又再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硬币,塞到酒保手里“合作愉快,请收好这点消费”
酒保双手捧着对方拿给自己的硬币,不断点头表示一番感谢后,抱着那些硬币溜回吧台了。
正当我们要走进赌场时,传来一阵木桌散架的声音。原本热闹的赌场里面的所有人,都突然愣在了原地,停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而仅仅是在那么片刻过后,房间深处的人群突然哄闹着,挥舞着拳头砸向旁边的其他人。
现场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大事不妙啊?” 我小声警告着格里高利
“跟我来,我们没空卷入这场混乱”在等待站在门边的几名打手,先一步冲进赌场内维护秩序后,我们便跟随着他们从人群中开辟出来的那条小路,准备跟上已经上楼的红发男子。
而就在这时,不知谁将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从人群中推到了我们这边,直接撞在了我身上。
那家伙转过头来,想看看自己是撞在什么东西上面了。他摘掉头上戴着的报童帽,抬起头来瞪了我一眼。
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那目中无人的样子。
不过显然,对方也不喜欢我看他的眼神。他跳起身来,将一记强而有力的下勾拳,送到了我的下巴处。
一阵下颚快要错位的感觉还有短暂的耳鸣涌上我的大脑,跌跌撞撞,撞向后面围观的人群。
他们将我搀扶起来时,我伸手揉了揉自己被对方揍肿的下巴,只见格里高利正拎着刚才打我那人的衣领,对着那人的鼻梁就是两拳。
不过他很快就又再被身后另外一个壮汉,束缚住了肩膀,被对方拉到了一旁,沦为那名小矮子的沙包。
我赶忙看向周围,寻找着任何可以用来战斗的攻击,随手拿过别人放在赌桌上的啤酒瓶,直接冲上前去,抡向抱着格里高利那人的脑袋。
而在我和格里高利都深陷酒馆斗殴的泥潭时,有名戴着狼人面具的男人,在确认我们被这群愤怒的酒鬼阻拦下来后,迅速跑上楼去。
里耶在二楼的走廊上,挨个试着旁边的房门,想找到一间没有上锁的客房,然后借着窗户溜到室外去。
巧合的是,楼底下的动静,正好引起了里耶前面那间房客的好奇心,对方穿着件背心和裤衩,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热闹,却忘了关门。里耶一个侧身绕开对方,反手就把门关上,将对方锁在了门外
床上赤裸的女人看见屋里的这名不速之客,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卷缩在床头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里耶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一行为有多粗鲁,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时间很紧迫,单凭楼底下的两个打手,根本阻止不了狼面,而那个狼面迟早会被这个女人的尖叫吸引过来。
那是个疯子…一个来自来自过去的幽灵…他早应该随着原本效忠的卡尔马大公国一齐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但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径直走到窗边,巡视着楼底下的街道。
从这儿到楼下有三层楼高,比起另外一侧多了层地下室。不过还好,里耶可以打开窗户后,接着一旁的建筑支架往下爬,就能从这儿安全落在地上。
里耶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搭在肩上,正准备打开这扇窗户时,却忘记打开那被锁死的窗栓。他推了半天窗户,却都是在原地白费劲。
而这时,旁边床上的女人突然停止了尖叫。里耶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沉重的脚步在门外游荡着,那是死神过来收割灵魂的步伐。
而现在,这脚步声却在卧室门外停下,仿佛死神已经嗅到了躲藏在房间里的里耶。
“砰!”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动静,里耶身后房门的门框,被人从外面撞裂开来,床上的女子又再次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砰!”
又一阵撞门声,那扇原先被里耶锁死的房门,现在变得摇摇欲坠
“该死,该死…”里耶惶恐地翻找着自己的外套,想要找到自己藏在大衣里面的武器
“砰!”
里耶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武器,那可怕的狼面便用肩膀撞开了木门,站在门外死死盯着窗前的里耶。
“看来我请来的那两名打手,并没能制止得了你对吧?”里耶后背贴在窗前,看着不断朝他这边靠近的狼面,做出一副无路可退的样子,希望自己的行为可以削弱狼面的警惕心。
看见狼面快步朝自己这边走来。里耶终于摸到了藏在大衣里的刀柄,但还没等他有机会拔出武器反抗,狼人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死死按住里耶的脑袋,将他的脑袋砸向背后的窗户。
之前打不开的窗户立刻被撞得个粉碎,裂开的玻璃渣连着窗户上的木框一齐掉在了楼下。
床上的女子终于忍受不住眼前的暴力,她用被子裹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也顾不上自己放在一旁木椅上的衣服,尖叫着逃离了房间。
狼面又再揪着里耶的衣领,将他按在一边的木墙上“告诉我,当时和你一起去干那事的都还有谁?”
“啊…瞧瞧,作为公主的贴身护卫,在公主身边呆久了甚至就连公主的名字都不愿提起”面对狼面的威胁,里耶坏笑着,不断试图使用言语来激怒狼面,让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脸上,而他的双手则是不断摸索着他藏在在自己的大衣里的的武器。
尽管他的这番话的确惹恼了狼面,但狼面还是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
“你没有资格提到她,你这凶手”
狼面拽着里耶的衣领,将他扔向旁边的衣柜。
里耶撞开柜门,坐在衣柜里,看着朝他走来的狼面,并没有感到原先的那种惊慌,而是从自己的外套里拔出一把接近半米长的猎刀。
这是旧时代的猎魔人们,用来对付魔物所使用的银刀,同时也是当时作为兄弟会猎人的荣誉象征。
看着对方手里的银刀,狼面反而停住脚步,甚至开始往后退,试图拉开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大衣口袋,翻找着什么,却什么也没能找到。看来某个对狼面很重要的东西,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悄悄顺走了。
看见狼面还没来得及摆好招架进攻的动作,里耶赶忙握紧手里的银刀“去和你的公主在地狱相聚吧!”
他大吼着,试图撞倒站在前面的狼面。后者却迈开脚步,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一挪。
里耶急忙刹住自己的步伐,挥动着自己手里的银刀,用刀柄砸向朝一旁躲闪的狼面。
他挥了个空
不过里耶才不在乎对方究竟有多能躲,他注意到狼面那糟糕的站姿,让他每次躲闪时,都得大幅度扭曲自己的身体,让身体重心处于一个危险的位置。而里耶只需要继续不断挥刀砍向狼面,对方只需要出现一次失误,就会被自己的银刀刺中。
“嘭!”银刀砍在了狼面的铁面具上,刀刃打在面具上的反作用力,让里耶持刀的手臂弹向身后,彻底瓦解原先他的进攻架势。
里耶接连退后几步,又再重新拿稳了手里的银刀,心想着自己刚才这一击一定也让狼面够有得受了。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狼面,出乎他的意料,刚才被击退的狼面早就站稳了脚跟,立在那儿就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他脸上的狼面面具竟然没有直接被他劈为两半,除了一道划痕外,他没能再给面具添上任何新的破坏。
“呸…”愤怒的里耶朝着一旁的地上吐出一口痰,在内心咒骂着。他握紧了手里的银刀,死死盯着面前狼面的动作,寻找着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这手无寸铁的家伙,哪怕他再强,又怎么可能能打过他这个手里拿刀的?
里耶这样告诉自己,一面跟着狼面,模仿着对方朝着旁边跨侧步的动作。二人一齐围绕着房间中央绕圈,跳着这首死亡的华尔兹。
双方不但地挪动着脚步,以试图换取一个对自己更有利的空间。现在,每一个失误都将会是致命的,只要一方不小心踩错了脚,另外一边即可大可以抓住这样的机会,冲上来结束对手的性命。
里耶猜到狼面正是抱着这样的一个想法,和自己周旋着,寻找着反杀自己的机会。可惜,不巧的是,狼面却先他一步跨出一个大脚步,使得自己处于一个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姿态。
机会来了!里耶迅速举刀冲向狼面
可是里耶太过专注于狼面的动作,而非狼面周围的幻境。他未曾看出,对方这一动作的真实目的。只见狼面伸手去抓放在椅背上的裙子,接着迅速转过身来,将那件裙子遮在了里耶的脸上。
里耶立刻两眼一抹黑,原先的猎人变成了当下的猎物。他胡乱地举起手里的银刀,朝着之前狼面的位置胡乱劈砍一阵,而这些攻击却都被狼面轻易躲过。
里耶赶忙扯下挂在头上的裙子,狼面早已不在他的面前。里耶立刻意识到之前的狼面,早就趁着他刚才看不见的时候,躲到了他的身后。他赶忙弯曲着身体,试图躲过对方在自己身后的攻击。
为时已晚,狼面早就抡起地上的木椅,并用它狠狠拍向里耶的后背。
木椅在里耶伸手砸个粉碎,里耶如同一棵被砍到的大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而他手里的银刀也掉在一旁。
“不…怎么可能……”里耶挣扎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任由鲜血从自己嘴角滴落下来,看着自己掉在不远处的银刀“哈…我才不会死在这里…”
狼面再次拎起他的衣服,把他拖到窗边,让里耶坐在窗台上,上半身则露在窗外,只能依靠狼面揪住的衣领,才没有从楼上掉下去“告诉我,那件事是你们谁的主意?”
里耶苦笑着,摇摇头回答到“哪件?我干过的坏事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说哪件,哈…”
“别和我装傻,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被当作弃子丢掉了吗?”
狼面这番话,说出了里耶心中最大的恐惧,让里耶瞪大了眼睛“弃子?不…不可能…”
里耶依旧在反驳着,但他的声音是那般无力,就哪怕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刚才的反驳。
“楼底下就是过来逮捕你的威尔士堡干员…你也不想被送到新门监狱去对吧?”
一想到新门监狱那阴冷的牢房,那无尽的审讯酷刑,里耶的身体就直打哆嗦,他甚至哭出来了“不…不…请不要”
狼面的身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楼下的烂摊子估计已经被解决了,而那些奉命逮捕里耶的猎人,此时正往这边赶来。
没多少时间了,狼面朝着里耶怒吼着“告诉我你为谁卖命?!”
但是里耶怎敢背叛自己真正的主子?真要把他主子的名字抖出来,那结果和被丢进新门监狱也没多大的差别。
而面前的复仇鬼魂,只需要给他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就好…一个曾经也参与过那次谋杀,之后却又背叛过他的主子的家伙的名字
“库里叶,是库里叶·弗赖利希…是他捅死了你的公主!”他话音刚落,狼面就立刻松开了他的衣领
“不不不!!!”
里耶尖叫着,从窗台摔下楼去,重重地砸在了楼底下的石砖路上面。
来自后背剧烈的疼痛,很快就让里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
他取下了自己挂载颈部的银瓶,打开盖子,将银瓶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但是随着疼痛的散去,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之前重伤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能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简直是万幸,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他在那儿!”里耶抬头望向头顶,有名猎魔人正从窗前探出头来看着他“别让他给跑了!”
说着那个人又把头收回去,准备下楼来追里耶。
但里耶怎么可能会允许那种事发生?他早就为这一天做过准备,那些试图抓住他的人会在码头,会在路口设下埋伏…可又有多少人会考虑到那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网络?
里耶大笑着,朝着他早就物色好的一处下水道入口跑去。
只需要跑到那儿就安全了…
他转身钻进一条小巷,而右边就是可以通往下水道的一扇铁门,只要能够进去…
突然,他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牵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看向是谁在这时抓住了自己,想要坏掉自己的好事?
那是一名戴着墨镜,一副乞丐打扮的,正蹲在墙角傻笑的老人
里耶刚想要骂这个不懂事的乞丐,他的目光却突然注意到老人脸上那不对劲的笑容。
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有人用刀割开了这个可怜虫的嘴角,并一直拉到了耳垂旁边。对方脸上的皮肤,也是那样的不自然,仿佛在皮肤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而对方即便是在暗处,也能清楚地看见它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
里耶立刻就明白,对方正是自己之前与别人一起创建的傀儡者之一
“哈…老爷…我,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名傀儡者的声音颤抖着,说话还似乎总是在漏风,里耶只能靠猜来理解对方究竟是在问自己什么
“什么也没说,老爷…我…我替您把碍事的库里叶说出去了…一个字也没提到您…老爷…”
“很好…”
看见对方对自己的回答表示赞许,里耶又再恭敬地恳求到“那么老爷…能否帮忙解决一下关于我的逮捕令…”
还没等他说完,傀儡者便将手里握着的匕首刺进了里耶的喉咙。他不断干咳着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颈,试图止住那不断向外涌的鲜血,但这都无济于事。
刚才的鲜血,也溅在了那名傀儡者的脸上。那张沾满鲜血的笑脸,低头看着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里耶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留不必要的尾巴在背后”
说罢,傀儡者便从下水道离开,将里耶的尸体留在了原地。
以及那把插在里耶脖颈上,刀柄刻有“W&N”字样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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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刺杀斯诺登首相的真凶,今早被发现死在下水道口前!这帮残忍的自由军何时才能知道适可而止?”
“黑斯廷斯爵士将接替斯诺登爵士的位置,担任奥丁王国的新首相,他能解决斯诺登首相没有处理好的烂摊子吗?”
“瑟马河下游打捞出一具男性尸体!经鉴定死者为新门监狱的狱卒,这是否与前些日子的新门监狱暴动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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