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审讯室中的今天,奥德莉也依然没有忘记小时候父亲带她第一次去打猎的经历。
她抬头看着被云层遮挡着的天空,零星的雪花从天空中洒落下来,飘入奥德莉的衣袖当中,让幼小的奥德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搓一搓自己的衣袖,又再将怀里为她量身定做的猎弓与箭矢,抱得更紧了几分,想让自己的小身板暖和些。
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即将远去的那个高大的背影,似乎马上就要追不上对方了,让小家伙的内心不禁开始感到有几分恐慌。
这时,又有一片闪亮的的雪花,从树枝间飘落下来,落在了奥德莉柔软的鼻头上
“啊嚏——”
走在前面的维尔霍夫听见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缓慢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在他没察觉到时,已经落后自己好几步的,抱着弓箭的红帽少女。
看见自己的父亲愿意停下脚步来等她,少女毛茸茸的尾巴止不住地在她身后直打转。但看见对方眼里那带有几分责备的眼神时,奥德莉立刻想起父亲的要求,狩猎时一定要尽可能地安静。
她立刻将自己的口鼻埋进自己身上那件过大的外套衣领背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然后迅速迈开自己的双腿,赶忙跟上维尔霍夫的脚步。
等待奥德莉走到他身后时,他又再领着奥德莉朝他之前所物色好的一个狩猎点走去。
忽然间,奥德莉安静的灌木丛背后传来一阵嚎叫声,孩童的好奇心刺激着她,想第一时间就立刻将头探出灌木丛,看看声音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所幸还没等她来得及这样做,一旁的维尔霍夫就先一步将她拉到灌木丛背后趴下。
被压在身下的奥德莉,看见维尔霍夫正透过灌木丛的枝干间,窥视着什么。
等待对方从自己身上下去时,奥德莉也学着对方,透过灌木丛间的空隙,她看见一头野猪,此时正在一棵大树下拱食着什么。
这只浑身长满黑毛,面前挂着两只獠牙的野兽,在树干下找寻着食物的同时,不时发出刚才奥德莉听见的声音。
维尔霍夫用手轻轻拍了拍奥德莉的后背,用手指示意自己的女儿,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猎物了。
奥德莉对父亲的命令感到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狩猎,第一次杀戮真的就要这样到来了,内心兴奋的同时,但又有几分困扰。
在两种心情的交织下,她拿起手中的弓箭,将箭矢搭在弓臂上,手指勾住弓弦,缓慢从雪地中站起身来,用箭矢对准那只大树底下的猎物。那只大树下的野猪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死亡,它顺着气味转过头来,看着身后正拿箭矢对着它的红帽少女。
看着野猪一副无辜的表情,奥德莉内心开始为这只猎物的命运感到怜惜。只要再多那么片刻,她感觉到自己的怜悯,甚至会让这头猎物逃之夭夭,于是她狠下心来,闭上双眼,松开手指,让箭矢朝着那头野猪飞去。
听见野猪发出一声哀嚎,少女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切是否都已经结束。
不巧的是,女孩的这一箭不但没有命中要害,还惹恼了那头骇人野兽,对方怒吼着,顾不上扎入自己身体的箭矢,咆哮着冲向那位少女。
被吓坏的奥德莉,匆忙捡起自己事先放在脚边的箭矢,重新搭箭,拉弓,放矢…
可是她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让她手里这支箭又再一次矢毫无疑问地,射偏了那只暴怒的野猪。
见到少女眼里露出恐惧之意,野兽变得越来越兴奋,它扬起自己的獠牙。而面对恐惧的奥德莉,身体在后退时却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看见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野兽,恐惧下的奥德莉已经放弃了反抗,她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野猪那锋利的獠牙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根黑色的粗木棍突然拦在了奥德莉和野猪之间,还没等那头野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它就被那根突然出现的木棍砸中侧脸,它的身体就已经飞到身后数米远,在半空中发出一阵哀嚎,撞上了刚才的树干,连同着从树枝上晃下来的白雪,与他引以为傲的獠牙,一齐掉在了刚才为自己刨开雪堆中。
它挣扎着从雪堆里爬起身来,看着另外一名高大的人类,拎着一根比自己獠牙还粗的木棍走来。它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对方放过自己,无力的四肢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很快又再摔在地上。最终只能留在原地,看着面前这名猎人,已经将手里的木棍举过头顶。
意识到自己安全了的奥德莉,胆怯地睁开眼来。
于是少女记忆里的第一次杀戮,就这样开始了,维尔霍夫将木棍一次又一次地砸在雪地上趴着的那头野猪身上,第一下时那头野猪还能再发出一阵绝望的吼叫,之后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趴在雪堆上奄奄一息。
当面前的屠夫扔掉了手里的木棍,朝自己走来时,奥德莉又忍不住感到一阵恐惧,赶忙抱紧弓箭,缩成一团。
她的内心在不断让她逃跑,可她的身体却依旧坐在地上无动于衷。只听见那冰冷的脚步声不断靠近自己,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她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站着的只有自己的父亲
“已经没事啦”维尔霍夫伸出一只手,将少女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将她领到那头已经被他打死的野猪身边
奥德莉看着插在野猪身上的箭矢,拉拢着耳朵低下头来,小声说到“我搞砸了对吧……”
“第一次难免会这样”维尔霍夫耸耸肩,只是不断用手掌抚摸着女孩脑袋“我们今天的失败都是在积累日后成功的经验,你下一次一定能做得更好,对吧?”
听见对方并没有责备自己,奥德莉抬起头来,抬头望着维尔霍夫,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溢出来
“呀…怎么这点小事你就哭了啊,赶快擦掉眼角的泪水,和我把这玩意带回家吧”
“嗯!”
奥德莉呆呆望着维尔霍夫刚才坐的那张凳子,少女稚嫩地回答,似乎依然还在空荡的审讯室里回荡着。
“我回来了!”格里高利的声音,将还在沉浸于物是人非的悲伤中的奥德莉拉回了现实。
格里高利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笔直走到房间中间的声讯桌前,将拿份文件放在桌上“我找萨利,就那个领我们进来探望维尔霍夫先生的干员要到了这份档案”
“这就是负责审讯维尔霍夫先生的干:詹姆斯·布罗尔”奥德莉拿过对方放在桌上的档案,翘起自己一条腿,放在腿上翻阅着“36岁,前几年从斯旺西调到了威尔士堡…狼人出现后,对方也跟着不知所踪,现在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没有找到”
“你觉得对方会是绑架维尔霍夫先生的狼人吗?”我问格里高利
“这我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想要进威尔士堡可不需要做什么血统检验”
而坐在一旁的奥德莉,对我们之间的讨论并不是很感兴趣,她仔细端详着档案上那张喷印出来的画像,在差分机的控制下,这些喷墨能够与本人照片做到一比一的还原。
奥德莉想要将档案上这人与那名高大的狼人联系在一起,可总比起狼人眼里的仇恨和愤怒,照片上那人的眼里更多的是蔑视一切的嘲讽…
底下接着的是关于这个人的公民编号,年龄,身高体重一系列个人信息,和对方的工作简历
奥德莉看见这个可怜虫,在845年被从地方提拔,成为威尔士堡的巡逻干员,但又因为对方在每年定期的心理检查中,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暴力倾向,因此被调到新门监狱,主要负责进行犯人审讯的工作
“可是除了他,当时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在场”我对格里高利的回答反驳到“面对新门监狱如此森严的戒备,不可能能有任何狼人假扮成其他人,光明正大地从楼道站岗的警卫眼皮子底下走过”
就在格里高利思考着该如何回应我时,门外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替他回答了这一问题“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一名高个子的干员走进了房间,挺立的鼻梁与那接近椭圆的下巴,十分符合我们每个人对斯旺西人的刻板印象。
他身上穿着一套只有高级干员才能拥有的黑色制服,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他可以无视我们事先给周围干员下达的‘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的命令。
“实际上,对于任何威尔士堡的干员…严格来说是任何穿着警服的人,在这儿都可以畅通无阻”
即便对方已经尽可能地靠近维吉亚的口音,但我还是能够听出对方与本地口音的细微差异。
我身旁的格里高利,对于房间里面这名不速之客的到访,反而感到惊喜“卡尔叔叔,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哈哈,看见多伊尔兄弟家的大儿子在这里闲逛,我就跟过来了”他走过去拍了拍格里高利的肩膀,接着他转向我们“很抱歉突然过来打扰你们…但请诸位先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威尔士堡的高级治安官卡尔·施厄,和你们刚才在谈论的那位詹姆斯·布罗尔先生一样,我和他同样来自斯旺西”
卡尔·施厄…我不断回想着,想要想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我在布罗尔还是个满街跑的小孩时,就听说他了,这孩子好斗和调皮的性格,没让他少被我们当地人议论。我不是在试图为他做任何担保,但我想凭一个对方的老乡,对他儿时情况的描述,就应该足以让你们放弃对方就是狼人的猜想了”
“那么施厄叔叔,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我听说布罗尔近期染上了打牌的坏毛病,也许是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债,然后帮另外某个第三者协助绑走证人后,借着当时混乱的情况撤离了…也有可能是第三者突然闯入,袭击了他,并掳走了证人…具体是什么情况,那我想也只能在你们找到他或者劫狱的怪物后才能知道了”
奥德莉听完对方的猜想后,合上手里的档案,从座位上站起身,取下自己手上戴着的白手套,伸向对方“卡尔·施厄…我没记错的话,首相遇刺那天,负责向维尔霍夫提供空中视野援助的也是你吧?”
“呀…”听闻奥德莉的这番话,卡尔显得有几分震惊“你肯定是有曾好好看过当时的审讯档案…我要是没有弄错的话,你一定就是奥德莉·维尔霍夫小姐对吧?”
卡尔走上前站直身体,牵起奥德莉的右手,附身象征性地亲吻一下她的手背“幸会,幸会,我之前就有曾从犬子和格林口中听说过你的大名了”
“过奖了,先生”奥德莉笑了笑,她久违地表现得热情起来“能否愿意再对我们说一下,关于首相遇害的那天,您都遭遇了些什么呢?”
“当然没问题,年轻的小姐…不过您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先把您自己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再继续”
他指了指奥德莉挂载肩上的通讯器,上面的灯丝正不断闪烁着。常年与各式各样通讯器打交道的卡尔早就认出,这是有通讯请求接入时的信号。而着急着向对方打听事发当时情况的奥德莉,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抱歉,失陪一下…”奥德莉取下肩上的通讯器,走到房间的铁窗下,按下了上面的接通按键,吵杂的电流声立刻从扬声器里传来。
等待着通讯器另外一头的人调试了很久,才能隐约听见嘈杂的电流声中,似乎还夹杂着霍塞的声音“呼叫猎魔人奥德莉·维尔霍夫,收到请回复,重复,收到请回复”
电流声逐渐衰退,而霍塞的声音也变得愈加清晰,奥德莉按下通讯器侧面的说话按钮,拿起通讯器对着麦克风那一头回复到“收到,这里是奥德莉·维尔霍夫,请讲”
“哈,这玩意终于能用了”通讯器的霍塞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头儿,我这儿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们最好赶快回来看一眼比较好”
“我们在新门监狱这儿暂时脱不开身,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就直接在通讯器里告诉我们吧”
“是关于我们在汉顿收集到的样本…头儿”
奥德莉转过头去,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待的卡尔,眼里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刚才和我们也一直在听通讯的卡尔,耸耸肩,示意对方自己并不会对奥德莉的突然离场会有任何不满情绪
“没关系,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把格林留下,让我和他单独叙会儿旧”
奥德莉点点头,看见对方的体谅,见格里高利对这一安排也没任何抱怨,奥德莉便松了一口气“好的…格兰特跟我走,格里高利你就先留在这里…和施厄警官聊聊刺杀案当天发生的事情”她指了下格里高利肩上的通讯器“记得和我们保持联系”
“明白,头儿”房间里的二人目送着我与奥德莉匆忙离去,随即开始了他们之间的讨论。
我和奥德莉驾驶着蒸汽马车,迅速从新门监狱赶回猎人学院(毕竟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搬到总部),还没等我关上那轰隆作响的引擎,奥德莉就先一步跳下车去,跑向霍塞的实验室。
看着坐在实验台前,望着桌上的一堆粉尘与一块红色石头发愁的霍塞,而房间深处正站着两名她不认识的猎魔人侍卫。
看见这一幕,奥德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部下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于是她赶忙走进房间,上前去询问自己部下的情况,试图带他脱离这里的困境“发生什么了?”
我在奥德莉身后,试图追上她的脚步,肩上背着的步枪也没来得及放下,当我跑到实验室门口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我扶着门框走进室内,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随时都会撞上周围堆满玻璃器皿的桌子,所幸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头儿,我们这次需要面对的怪物是傀儡者,是这样对吧?”霍塞急切地向奥德莉说到,他甚至巴不得一瞬间就能把自己这些话全部说完,他的双目依然盯着桌上的那块石头和一旁的粉末
“是这样…”
没等奥德莉说完,听见对方肯定的回答后,他又在急切地向我们展示桌上的陶瓷碟子里放着的红色粉末
“制作那些忠诚的傀儡者,按照古籍的记载,需要将真正的朴帕石磨成粉末,再与别的物质结合在一起…然后就能得到这样一批红色晶体”
“所以呢?”
“所以…所以这批石头就是货真价实的朴帕石对吧,如假包换”他说话时,双手不断地在自己深黄色的背带裤上揉搓着,接着拿起桌上的另外一块棕红色的石头,在煤油灯的照耀下,这东西散发着金属般的光亮“这时我从兄弟会总部借来的朴帕石,也就是我们之前负责运输的那件货物…身后那两个伙计就是仓库派来监视我的”
霍塞这番话打消了奥德莉的疑虑,她耸耸肩,等待着霍塞继续往下说
“我事先磨了点这块石头的粉末下来,现在,请看好了”说着,他用药勺舀了一点粉末放入坩埚中,打开坩埚底下的喷灯,开始加热陶瓷容器中的药物
伴随着加热的进行,不一会儿器皿周围都能闻见一股明显的硫化物的气味,而坩埚中的药物也融化成一摊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液体。
我屏住呼吸,不断用手拍打着面前被污染的空气,试图挥开这些气体“咳咳……该死,霍塞你这家伙该不会打算借此机会将我们变为傀儡者吧,咳咳…”
“不必担心,这实际上和你每天在市区闻到的那些气体是差不多是一个东西”霍塞对这充满恶臭味的气体感到不以为然,他不慌不忙地灭掉底下的喷灯,转向实验台的另外一侧
“这里面已经放好了朴帕石的样本,让我再来给你们看一下”
只见霍塞再将刚才的操作,如法炮制一番,不过这一次,无论他怎样加热坩埚中的晶体,那些晶体都呆在坩埚里无动于衷,依旧散落在坩埚锅底,直到霍塞停止了加热。
“如你们所见,我想告诉你们,关于在我们兄弟会仓库里面的朴帕石…其实是一件赝品”
“什么?!”角落里的两人,异口同声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霍塞的结论不单单是吓到了房间背后的两个人,还震撼到了我。我的内心尽是疑惑与不解“那真的朴帕石去哪儿了?还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找到真的朴帕石过?”
“是,但也不是……其实,我相信卡尔迪当地猎人分部的说辞,这块石头,至少在我们把它从卡尔迪运走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还记得路上遇见的窃贼吗?我们发现他时,他抱着这块石头晕倒在了教堂门口…一定是在那时,石头就被人掉包了”
“我一直很奇怪,我们护送石头的路线,在当时只有少数几位高级猎魔人和我们知道,又会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呢…?”奥德莉手指搭在自己的下巴前,思索着
“幕后主使不但知道朴帕石该如何使用,还知道朴帕石长什么样…”我跟着低声补充到
“我想结果很明显了,二位…”霍塞推着我们的身体,让我们远离那两名走上来检查桌上矿石的猎魔人,随即将自己那可怕的结论,转告给了我们
“真正刺杀首相的主使…就藏匿在猎魔人兄弟会之中”
苏丽赛克大陆的猎魔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