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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相的演讲(上)

首相的演讲(上)

卡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观察室闷热的环境,使他不得不摘下自己的警帽,攥在手里不停地扇动着。

尽管如此,他依然感觉不到任何凉爽之意,他烦躁地抖动着自己的膝盖,焦急地看着面前,两名坐在落地窗旁的观察位的干员,期望他们能够有所发现。

这时,卡尔身后的通讯器终于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这是外界信号接入时的噪声。

卡尔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噪声没持续多久,通讯器里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战枭一号,这里是猎魔人阿道克·维尔霍夫,我已回到协助任务之中,收到请回复”

尽管卡尔此时的内心中,全是对阿道克的不满,他已经在心里打好了一篇该如何责骂阿道克擅自离岗的论文。当他将话筒拿到嘴边时,轻轻吐出一口气,将那篇充满戾气的论文又再咽了回去

“收到,这里是战枭一号,请汇报你现在的位置”

“我在距离教堂西南方向七十米远的位置...正在给你们发信号”

卡尔转过头去,透过舷窗观察着飞艇吊舱底下的情况,想要知道对方口中的信号究竟是什么情况。

坐在右面的干员率先举手,示意卡尔,他已经找到了阿道克的位置。

“找到他了,头儿”他将望远镜固定在原地,身体缓缓往后退,让出足够的空间来,让卡尔能够从作为背后探出身来,看清目镜里的情况。

卡尔看见那名戴着三角帽的男人正站在一栋民房的楼顶上,举着一面镜子,不断地用闪光晃着观察室所在的吊舱。但他所在的位置,距离他原本所该在的观察点,偏离了整整半圈(180度)

“见鬼...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我发现这里作为观察点,拥有更好的视野范围”阿道克确认观察员能够看见他的位置了之后,将镜子放回原处,随即又再跳下屋顶回到他之前选好的观察点“接下来请麻烦战枭一号,继续向我汇报周围的刻意行径...感谢你们的配合”

阿道克取下肩上背着的那支转轮步枪,俯瞰着不远处的圣乔治教堂前的那片广场,这时广场上已经陆续聚集起一批群众了。这些群众们挤在一起,悄悄议论着此时仍在圣乔治教堂内做准备的斯诺登首相,虽然这些议论大多都以称赞为主。

在圣乔治教堂中,光线透过那些古老的彩色玻璃,映在大理石雕刻的神像上。一名身材瘦削的男人站在石像前,抬头仰望着那张凡人所幻想的神明面孔。他满头白发,皱纹布满脸颊,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他脸上的疲惫,让任何一个外人都很难相信,他与经常出现在报刊封面上,那张微笑着不断向群众招手的男人联想在一起。而他正是被人民所看好,让富人所痛恨的工党首相斯诺登首相。

即便是在多年以后,斯诺登也依然记得他当上圣乔治区执政官的第一天,那天的他,走进了这座教堂,虔诚地望着这座神像,希望自己能够在神明的祝福下,改变圣乔治区民不聊生的现状。

那时的斯诺登,天真的以为奥丁王国作为整个苏丽赛克最为强大的国度,一定能够让她的每一位子民过着最为奢华的生活。只需要想办法将当地的基础设施水平提高一个等级,就一定能让圣乔治区不再继续扮演“维吉亚城的黑暗角落”这一角色。

然而这位理想主义者很快就被残酷现实给打趴了。

斯诺登想要改善圣乔治区的道路,让圣乔治区的道路不再像是现在这种镶嵌着砖瓦的烂泥地。圣乔治区作为整个维吉亚城人口密度最大的行政区,这儿的房屋互相拥挤着,使得圣乔治区内部的街道划分远比其他任何行政区要复杂得多。至于想要改善当地的道路质量的想法,一个是实现难度太大,另一个则是有更为要紧的事项需要他来解决。

斯诺登很快就发现,圣乔治区的人们大多都因营养不足,而在身体上或多或少地产生一些畸形。同时,这儿的水源质量之差,以至于霍乱的发病率远高于其它地方。

斯诺登有曾想让这儿的儿童去接受教育,获得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可是书本在圣乔治区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它们只被当作一种燃料使用。而那些孩子们,则是从小就要被送进最为艰苦的工厂当童工...

在这儿所见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曾经所信仰的价值观。

斯诺登想要着手改善圣乔治区的生活条件,但圣乔治区需要改善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之前发配的经费甚至根本不够用,斯诺登甚至还得自己掏腰包。

可即便如此,还是出现了资金紧张的问题。为此斯诺登不得不去参加那些上流社会的宴会,并且试图在宴会中博得那些富人的同情,让对方能够资助自己去改善当地的发展情况。可是那些富人却表现得对底层的生活漠不关心。

有一部分人认为,圣乔治区的居民生活条件不可能会这么糟糕;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底层社会的人们不过是一群人形猪猡,不值得他们花费。唯有那些老妇人,才会施舍一点金钱,借此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是多么地富有同情心。

斯诺登对此感到十分不满,既然社交这条路走不通,那就转过头来试试家人这条路。

他曾多次在饭桌上要求他在议会拥有一席之地的父亲,帮助他改善底层平民的生活条件,老人家却只是咽下一口红酒,冷冰冰地说到”我们的城市已经没有更多的资源可以分享给他们了”

在当圣乔治区执政官的这些年间,斯诺登为想办法改善当地居民状况想尽了办法,但他的努力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绝望的挣扎,圣乔治区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片没有生机的死土,再也没法长出任何名为希望的植物。

终于,他累垮了自己的身体,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他卧床不起。他的父亲心疼地看着他那可怜的儿子,托关系将他调离这一职位,成为上议院的一名小议员。

斯诺登也没有忘记,在他告别圣乔治区的那一天,又曾再次走进了这间教堂,站在这尊神像下,看着神明的面孔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还会卷土重来,让圣乔治区这片绝望的荒漠变为希望的绿洲。

斯诺登康复了之后,很快就加入了奥丁王国的新兴左翼政党——工党。

当时人们怎样都没想到,那样一名看起来这辈子注定碌碌无为的工党议员,竟然能够依靠自己的智谋与能力,爬到首相的位置。

如今已是满头白发的斯诺登,当他抬起头来看向当年那尊神像时,他终于松出一口气,露出了惬意的微笑,轻声说到“我回来履行当年的承诺了”

一名满脸忧虑的女子走到他身后,停在原地注视着斯诺登。她戴着一顶软帽,身上穿着一件当今上流社会中,最为流行的克利诺林裙,她面孔的皮肤显得很年轻,但她的行为举止却远不像同龄人那样娇弱。

斯诺登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到来,他转过身去,看着这名年轻的女子。

后者缓缓开口说到“父亲...”

还没等她说完,斯诺登就已经明白对方想说的是什么。当女子还在因为顾虑而停顿时,斯诺登先一步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臂说到

“我亲爱的露易丝,你要知道,有些事我非做不可。你可曾听见民众们在呼唤,他们没日没夜地工作在那冰冷的厂房里,心如死灰...而现在,我们可算是有机会去成功点燃他们内心中的希望,让我们国家里无论是哪一阶级的群众,都能过上世界上其他国家民众所羡慕的生活”

露易丝是斯诺登的小女儿,她和她那沉溺于上层社会的姐姐,以及在皇家海军服役的哥哥不同,她从小就对父亲的事业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与热情。

她从小就听父亲讲述着他在圣乔治区的见闻。富有同情心的她,在听说了伟大的维吉亚城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批可怜人生活在阴影下时,不得不感到痛心。

尤其是当她看见父亲有一天,终于因为过劳而病倒在家中时,就决定要跟随父亲的脚步,去救助这些被工厂主压榨成行尸走肉的可怜人,哪怕是父亲倒下,她也要尽力接过父亲手里的旗帜,继续走下去。

而她总是在担心那一天会来临得太快...

“但是父亲...你知道,那些反对你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外等待着你呢,他们会派暴徒、刺客、杀手...想尽一切办法置你于死地,你这样做也太冒险了”

“这方面,我相信威尔士堡的干员一定能为我提供足够的保护”斯诺登转头看向守卫在各个入口前的威尔士堡干员

“可你要是倒下了怎么办?!”

露易丝叫喊到,她的声音在教堂的穹顶上回荡,斯诺登有几分震惊地看向他的女儿,露易丝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来

斯诺登欣慰地笑了,他轻轻拍了拍露易丝的肩膀“我倒下之后,又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继续沿着解放人民这条路走下去...所以这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露易丝如大梦初醒一般,听完父亲的话后,用手帕抹去眼眶中的泪水,眼里又再次充满了决心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斯诺登挽过露易丝的胳膊,带着她一起朝着教堂外走去,迎向室外群众们掌声和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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