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狼狈，你不觉得吗双重保险。"
无阈步履蹒跚地从灰尘中走出，步伐像是喝醉的猫。
他还能活着，是多亏了躲在房间的角落，让他没有被坍塌给压住。
以及某位“及时雨”的帮忙，他才能从废墟中走出来。
"在没有情报部门的情况下进行遭遇战，你真的觉得这正常吗？"
"你用了那把枪了，你果然是可以用的。"
"……"无阈灰头土脸地看向手上那把仍旧闪烁着烈焰红光的转轮手枪。
这把枪的非凡之处就在这里，也是为什么能无阈自认为这能威胁到亚历克斯的原因。
"对，运气比较好，对手是个话痨。"
"你是那力量的继承人。"
"你的声带一定要说些惹人厌的话才能正常震动吗？从刚才开始我们就都在自己说自己的。"
"来说说真相的事吧，正好，你也受伤了。"
"什么真相要我受伤了才能说。"
无阈撇嘴有些不快，亚历克斯只是依旧迷人地笑着，也许这就是老男人临危不乱的特质吧，而无阈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总是会锁紧眉头。
"我联系了第五·谬。按照她的性子，大概很快就会过来了，毕竟我跟她说了，你受伤了。"
"如果你是想看我惊讶那你可就要失望了，事到如今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来说说第五·谬的事情吧，无阈。"
"说，你说，随便你怎么搞吧。"
无阈扶着自己的头忍耐着焦躁和阵痛，由于粉尘和汗水他的刘海被撩起后就没有要回到原位的意思。
随便撑起一罐不知道曾经装过什么的铁桶，无阈坐了上去，其实现在的心情更接近想要侧躺着。
"这可不是高中生该做的……"
无阈嘀咕的抱怨声没能传入亚历克斯的耳朵。
"第五·谬正在被我们追杀。"
"……"
原本低头还在观察手中的枪的无阈的视线，瞬间被吸引到了亚历克斯那对蓝色的眼睛上。
光看眼神无阈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表达些什么情感。
"她的能力特别棘手，作为抑制力她过分的受第五·业熏陶，她是个好学生，可惜就是太好了。"
亚历克斯无奈地摇头，像是非常可惜。
"就是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意思是吧？叛徒。"
"是的，所以上面派我来除掉她，我才可能保得住我的养老生活。"
亚历克斯闭上眼耸了耸肩膀，无阈的紧锁的眉头没有能够松开的契机。
"很少有人五十不到就开始养老的，你日子过得太好了。"
"你一直以来无作为，再加上你是抑制力的抑制力双重保险，所以我一直对你的行踪不闻不问……"
"客套话就免了。我才不想听你为了我怎么怎么样，假惺惺的。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想在这里杀了谬吗？还是要抓走她？"
"原本的话，这是要依你的态度进行定夺的，所以现在你坐在这里。"
"你设计准备这个圈套，让我受伤，然后你跟我说这是谈判？"
"你会受伤是因为你自己变弱了吧？"
"那个动力铠甲可以无效我的能力！这是什么？哦，你难不成是想说那个铠甲和这场遭遇战与你无关吧？！你要出卖我们多少才满意！！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你有考虑过雷德的感受吗！你这样也算是个父亲吗！"
"雷德？为什么这里会说到雷德？"
"他过得可一点都不好，作为监护人，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义务？"
"创奇学院是最优秀的学校，如果说他在这里过得不好，那只可能是他自己有问题。"
中年男子不带思索地如此回应，让无阈的痛觉更深刻。
"他自己有问题？这算什么说法？受害者有罪论？"
"如果他不改正那些问题，想必他也没法好好适应社会的，也只会继续受伤下去吧。不是受害者有罪论，而是受害者有过错，他们需要更改这种错误。没有权力的人们，如果还想要避免伤痛，这是必经之路，他们的过错就是对这个系统还不够熟悉。"
亚历克斯并没有说另一种对待世界的姿态，那就是像是无阈现在这狼狈样子一样。
不做任何改变，把伤痛视作为理所当然，低要求的活下去。
发生了什么，不抱怨，只是接受的姿态。
"就tm没有正常能力者能够正常适应现在这个所谓的社会。"
"他是我的养子，你不可能忘了吧。"
"……"
什么意思？因为是养子所以无所谓？
什么意思？因为是养子所以轮不到自己来管闲事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无阈的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像是承受着难以忍耐的痛苦。
"话说回来吧。"
"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无阈有些恼火，这样的态度反而惹的亚历克斯疑惑，他根本不明白在这里提及雷德有何意义。
"说到第五·谬的能力。如果你是当事人，你不可能不明白那种忧虑。如果你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被人篡改思想，目的被操纵的环境你也会觉得不正常。你如果是个领袖，那么决定人们怎么想的应该是你，这种权力怎么可能像是龙珠一样散落在人间呢？"
亚历克斯如此宣言谬的威胁性，实际上，他不只是袒露了谬的威胁性，还有其他精神系能力者的。
"……"
无阈意识到，亚历克斯是真的不在乎雷德的事情。
"你又怎么想，难不成你觉得谬是个安定的因子吗？"
"呵！你是想说，我们这种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忧患吗？"
"不，无阈，你可以活着。你作为最后的保险必须要为没有统一的权力服务，如果有一方的势力过分膨胀了，而且那不是所有其他势力所期待的，你就必须要负起责任，去除掉那个力量。这就是抑制力功能。"
"说的真好听……不就是把人当工具用吗？"
无阈知道自己的力气在不断地流失，这样的对话对体力的消耗过大。
"我尽可能去保障你的这份权益了，大家都觉得你是合适的人选。就算是工具，你也是不可替换的那个零件，感到高兴吧。"
不可替代？按亚历克斯的说法，那群大人物怎么可能允许有不可替代存在？无阈不禁感到讽刺。
"你在开玩笑吧？按你这种说法，我迟早会有一天被你们肢解，然后只把脑子留下来塞进机器里面。以后发不发动能力也不是我决定，而是一颗外置的红色按钮和两把、多把保险钥匙决定。"
"你一定是科幻电影看太多了，那种低效的事没人会做。不过也好，既然你有这种担忧，那就做些实事去避免那种未来。"
亚历克斯再一次耸了耸肩，像是无可奈何奉陪无阈的说辞。
"哈，tmd开玩笑吧……"
"你也没有必要保护谬，你想想看，你要保护谬的动机多么可笑。一种所谓的男人义务，男性责任，难道那不是你最讨厌的东西吗？那难道不是第五·业主张的吗？更别说谬就是利用了这点，给你制造了幻觉。你是因为第五·业的命令要杀了我吧？那个命令根本就是假的，据我们的情报，第五·业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创奇，那就是谬给你设下的幻觉。她希望你杀了我，因为我是负责追杀她的人，为此不惜借用第五·业的权威。某种意义上你们姐弟还真是像极了。"
很无奈地，亚历克斯如同棒读一样念出如此的台词来，无阈心想这是什么暗号吗？
"……"
无阈只是保持沉默，他不知道为什么亚历克斯知道业的事，他为什么知道这些？
"看样子你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这点。"
面对低下头深思的无阈，亚历克斯只是拿出了打火机。
拿出烟盒用手指敲击着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用熟练的手法点燃它，在那里抽了起来。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
自三年前背叛未来机关以来，他总是一副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的态度。
"这就是为什么你来了？为了排除不安定因素？"
无阈最后确认着。
"我先是通过雷德确认是不是你真的在这里，以及第五·业究竟还有没有和你保持联系，看来你没有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
亚历克斯也知道无阈认为业还活着，在未来机关的残党中这不是新鲜事。
所以才会有这个幼稚的约定，虚构的约定，这约定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你也没忘我们的约定里还有保护剩下的人的生命安全这一项吧？"
"谬不行，她太危险了，根本不受控制。就连你都有被她控制的风险，我怎么可能敢冒这个险？"
"那就是破坏契约。"
"……你受伤了无阈，可别想着做冲动事。"
嘴巴上这样说，表情却一副终于到这个阶段了吗？的样子。
他是知道无阈一定会参与的，想必一开始的计划里就有这一项了吧？
亚历克斯也总算意识到，浪费时间完全对无阈无益他却仍旧这样做的原因，也许这段对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这些假设，无阈都做好了。
"你一定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吧？想要借安保的手和学院的手杀了谬，甚至如果我不服从你今天连我都要死在这里。"
无阈如此总结，亚历克斯也点头认同。
"这种事不言而喻吧？不然我干嘛来这里。"
"你手里没有魔剑亚历克斯。"无阈站起，虽然摇晃不定差点摔倒，但也靠意志力坚挺在大地上屹立。"你没有魔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想的事情很危险，这样你无论如何都会死的，安保不会放过你，风纪也不会。还有，别大吼大叫，你可能觉得这样多点肾上腺素会让你舒服点，但叔叔我也会不爽的，你不会是真的想跟我打吧？"
亚历克斯嘴里的烟从嘴唇左边移动到右边，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让无阈愤怒。
"叛徒就是叛徒，这样放任你下去，以后你总会有更多的理由去做更多越矩的事。"
"我站在你看不见的视角思考问题，无阈。"
"雷德，这就是全部了，你想知道的全部。真正威胁我们安全的人、威胁我们心爱的人，所谓你想知道的真相就是这些。"
无阈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利用所谓"真相"，去改变一个人对现实的判断力。
去这样操纵一个人根本就和眼前的亚历克斯·史都华特的做法无异。
这根本跟第五·业的做法无异。
"……嗯，太无聊了第五·无阈。"
亚历克斯眼睁睁地看着雷德从角落的转角处走出来，她保持着分身的姿态，那是亚历克斯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魔剑应该怎么样都过不了创奇的安检吧，你能把这两把枪给送进来，可魔剑如果你要用的话就必须要先在学院里，你带不进来。"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过歪打正着地猜中我会来居然是靠和雷德的接触吗？真讽刺。"
亚历克斯马上就意识到了，无阈找借口离开的那一小时做了些什么，想到这里笑容浮现在老男人的脸上。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雷德才把她送到创奇来的，不然对她究竟在这里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不闻不问？那时候我就觉得她一定是我能拉拢的对象了。"
"爸。"
雷德开口了，她双手托着魔剑，神情呆滞。
尽管是养父，可雷德依旧感谢着亚历克斯的养育之恩，这是事实。所以她也是从来以对待父亲的态度去处理所有亚历克斯的要求，无论是学业还是任何其他的，所以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雷德并不情愿。
"我在这里三年来，忍受了许多。"
"少废话了，多一个累赘而已，甚至还把魔剑送到我眼前来，再加上学院的安保系统，你怎么可能就觉得自己有胜算了第五·无阈？"
亚历克斯兴奋地将烟吐到地上踩熄，又是抽到一半就丢掉，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无阈身上。
亚历克斯想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新花样能让自己惊讶的，毕竟光靠一个雷德还不足以打破僵局。
"……"
雷德倍受打击，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她选择了沉默。
她彻底地被亚历克斯忽视，甚至那个男人都不愿意正眼瞧雷德。
"抱歉，现在算是你们的时间，我们的话题要稍后了。"
无阈笑着说，对于这种行为的卑劣他有自知之明。
这就是代价，因为沉迷于那些所谓的"日常"所招致的麻木的确让无阈生疏了，为此他不得不依靠这些"小把戏"来取代和亚历克斯对峙的优势。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那样的呐喊，亚历克斯异常地不耐烦。
本来自己胜券在握，就算用那把枪，无阈也没法和自己正面抗衡的才对。
现在的局势变化，可能意味着在支援到达前自己就败给这个第五·无阈。
意识到这点，让亚历克斯烦躁不已。
"雷德。你稍微自觉些吧，我在乎的是你妈，是我爱的女人，你又算什么？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的诞生本来就是个错误，我给了你自由选择的权力，你却跟永远长不大一样粘着你妈。难道你是个巨婴吗？不过就你现在这幅样子……呵，说是巨婴也的确没错，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恶心死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雷德·爱死摧。"
"……"
无阈震惊了，这些话有够难听的，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虽然设想过亚历克斯无法好好处理这种情景，却没想过这个男人性格依旧那么死板。
但计划就是计划，看来亚历克斯的确以为雷德跟自己是一伙的，这就够了。
"哈……那就是没得聊了。"
无阈做着伸展运动，从雷德手中接过魔剑来，而雷德没有拒绝。
握住魔剑，这就好了。
松开魔剑，这就好了。
无阈抿嘴，看着手中的直剑，这把剑承载着许多特别的意义。
某种意义上这一系列多余的对话就是为了魔剑，雷德本人决定要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
少年想着速战速决，这样就可以从这个尴尬的纠葛漩涡里逃出了，毕竟家庭纠纷是最难看的闹剧。
两人矛盾迟早要爆发的，自己只是扮演了点燃引线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对，就像是自己也过分的信赖第五·业一样。
对所谓父亲的说辞，怎么可能全盘接受，不然人类怎么可能还有未来呢。
"哼，连我都提防着嘛。"
亚历克斯看到无阈连自己的武器都可以使用不禁感到牙痒痒，他曾以为他是未来机关最大的功臣，在背叛前都一直坚持维持良好形象，却没想过这样的自己却还是被留了一手。
"跟第五·业无关，所有的干部，我们作为抑制力都必须要有相应的对策。单说你们这些叛徒，就算一次性全上我都可以应付得来。"
"别太傲慢了第五·无阈，那安保和风纪加起来你也可以应付得来吗？"
"你在想什么？"
无阈用带着剑鞘的魔剑在空中画着花，熟悉着剑的配重。
"安保不会来了，他们有更忙的事要处理呢！"无阈将魔剑横放，双手分别握住剑柄和剑鞘将其从剑鞘中缓慢拔出。
"是时候解决这些了，亚历克斯·史都华特！就按照第五·业的命令，在这里将你处决！"
对此，雷德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站在那里，无助地拖着手臂，看着眼前发生的。
"你真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双重保险。"
"没有魔剑的魔剑！不过是个老头而已！"
"哼，简直就是闹剧。"
说着亚历克斯从怀中拿出了电极一样的贴片贴在头上，一张又一张地贴着。
"你随便贴吧，我又不会用精神操纵来对付你，你不配那么轻松。"
"作为抑制力，你除了那精神操纵还会些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儿而已。"
"我一直觉得你嘴碎。"
无阈往前一个冲刺，单手握剑一个横劈，亚历克斯则是直接向后弯腰躲过了横劈砍。
可这时无阈左手的枪却已经由于身体的惯性对准了亚历克斯的手臂，随即便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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