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沃娅的手，陈墨感觉自己的身体溶解在了空气中，只能看见淡淡的轮廓。
沃娅也同样变得透明了，但却像粉色泡泡糖吹成的人偶一样有一股朦胧的磨砂质感。仔细地去看的话，仍然能看得到她五官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就是灵魂的颜色么？”陈墨忍不住感慨地问道。
“真正的灵魂的颜色可比那要缤纷的多呢。”沃娅笑着说道。“这不过只是一种呈现形式罢了。”
“话说我们这样说话也不会被听到么？说不定会有监听设备什么的……”地下车库的灯光惨白得让人发慌，里面并没停几辆车，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会感觉这里可怕，大概是因为分享了那段记忆的缘故。“灵魂是记忆的载体”，这句话大部分魔法师都清楚，但能用上的却寥寥无几。
操控物质界的魔力和精神界的魔力，前者对于感知力的要求完全不能与后者相提并论。所以，天生就能视及灵魂体的魔法师大部分都是天才，比如魔法纪律委员会的会长龙天魁，再比如说沃娅，陈墨一时间竟然只想到了这两人。
关于前者的事实，他并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但无论如何，沃娅为他展现过真实的“过去的世界”，那是足以称得上伟大的幻觉魔法。
“这个隐藏魔法是‘在里空间行走’，也就是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剥离了现实世界，我们现在只是旁观者而已。”沃娅解释道。
陈墨想起来之前作为旁观者体验了沃娅的母亲涅洛与沃娅的父亲埃菲梅尔相识，最终成为奥斯特拉祭司的过程。大概原理是一样的吧，只是那时是沃娅在引导着自己，所以感觉就像是仰躺在海面上漂流。
但这样的第一人称视角也算不错。陈墨发现，在习惯了这样的观察方式之后，反而因为不用顾及现实中可能的麻烦，行动起来更加方便了。
一辆卡车恰巧驶入了车库，对准了那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墙，停在了距它不远的地方。在摄像头扫描完毕后，车库的门短暂关闭了，那道隐形的门却渐渐升起。
跟随着那辆卡车，沃娅和陈墨溜进了那座黑银色的地下堡垒。这里的味道实在很糟糕……消毒水味儿、刺鼻的酸味儿、血腥味儿和腐烂的臭味儿，陈墨只是试着产生了“嗅一嗅”的念头，就差点被熏晕了过去。
从车上走下来一小队，包括司机一共六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实际上，他们的衣服更像是极地的伪装色作战服。他们从卡车的集装箱里搬出来了六名儿童，嘴都被胶布封住，捆得严严实实。
“那些就是他们的新实验体么？这些畜生！”陈墨不由得骂出了声。要是这些孩子的父母们知道他们的孩子被抓到这种地方折磨到死，或者是生不如死的话，会怎么想……
但这些人是为什了什么呢？实验药效？那用动物实验不就行了么？为了制造像雪狐娘那样的“魔法生物”？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成功的实验品又被送去了哪里……是那些兴趣独特的有钱人的家中么？一想到这里，陈墨的牙齿都忍不住咬紧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前辈。我们得先把这些东西录下来……这就得暂停这个隐身魔法了。我通过感知已经找到了几处没有监控的地点。到时候你来录像，我负责给你打掩护。”
沃娅这时候反而异常的冷静。她并不像外表那样天真，而且很聪明，善于规划安排。不愧是一岛之主，受人们所景仰的魔女啊。
他们来到一处金属方柱的后面。“就是这里了……前辈，背靠着柱子，不要乱晃。从这里应该看得清那个实验室的吧。”
感谢现代科技的进步，手机拍照能得到甚至比肉眼还清晰的远景图片。陈墨的手一直在发抖，而后，他听到了叫骂和哭嚎的声音，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你这小贱货，还想从通风管道飞出去？你现在再飞给我看看啊？”
陈墨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到得到沃娅的点头许可之后，他才慢慢转过了身，此时他已经满身是汗了。那人拎起那背上有翅膀的绿发孩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沃娅这时也已经按捺不住了。“你录下来了吧，前辈……我现在要动手了。”
陈墨刚一点头，沃娅就消失不见了。回来的时候，那孩子也被带了过来。沃娅还顺带治好了他的伤，让他睡过去了。
虽然头发很长，但考虑到这地方不提供理发的可能，陈墨也没法判断这孩子的性别，这也不重要。
“我们得快点了，前辈，那些家伙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个人。得在他们转移之前，把孩子们救出去，并且把录像传到网上。你来传录像吧，前辈？我负责救人。我送你回图书馆……”
“等一下！”陈墨刚喊出口，他就和摄像机一起回到了休息室的床上。他不想用自己的实名账号发这些的，一定会被查到，到时候家里人……
但是沃娅都已经在努力了，他不能再犹豫下去。是时候曝光这一切了。他很快剪辑好视频，上传到了多个网站上，甚至包括国外的网站。
而在另一边，沃娅发动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魔法“沉睡的寒冬”。这也就是她为何要让陈墨离开的原因，这魔法的范围会覆盖整座工厂……
所有的证据都将保留下来，直到一切真相大白。
陈墨等待了许久许久，看着播放量以位数级别上升，心里的担心却愈来愈沉重。一是害怕被报复的后果的沉重，二是对沃娅迟迟未归的沉重。
她该不会突然睡着了吧，那样的话……陈墨心里闪过了所有最糟糕的可能。他决定了，得回去找她。
他坐车到达北方森林之前，那里却已经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了。记者、好事的普通人、义愤填膺者、警方……所有人都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墨跑了起来。他只想看见沃娅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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