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是精神之海波涛汹涌,欲望肆意横生的时段。躁动与恐惧衔尾旋转。当人因躁动而露出破绽时,“夜魔”会循着恐慌的气味撕裂那些过于脆弱的神识。
船外的影子在医生眼中,色彩由黑暗渐变为透明,人面在黑暗中空置的透明中浮现。
这不过只是因为眼疲而导致的幻视,不,它连幻觉都算不上,这种可笑的事物不过只是面孔空想性的产物。
麦斯. 加伊尔,停止你的幻想!
你从还在伯父家跟着伯母学习字符开始,不就已经受祝为了一个不可被邪神所腐蚀的人了?
一段熟悉的铜琴旋律在医生耳边响起。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夹鼻眼镜中张开。
伯父?
加伊尔。你会比伯父生活的更长久,未来,死亡也会被我们征服。我们将在幸福中获得永生。
但却是导师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听到之后,加伊尔的心中一阵恶心与愤怒,恐惧居然被挤兑掉几分。
他当时告诉我,科学不会接纳那种东西,即使它看上去是多么接近一个真实的实体。
“老爷,醒醒啦,您这姿势可太碍事了。”
“抱歉,我的睡相一直很不雅观。”拉伊尔被叫醒后,看了看拉黑玛迷离,单纯的眼睛。
你又看见了什么呢?
“这鸟居然连熊虫的排泄物都吃。我还是头次见。”海莫嫌弃的看着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只饥肠辘辘的丑陋大鸟。
一切准备完毕,醒过来熊虫们又充满了精力,风也仿佛是位急不可耐的医生,把船翼都吹的微微变形。
“走,快走,别让两片金属都比你们有力气!”飞船离开浮岛后,忧伤的鸟儿飞回巢穴,整点一番后,再向着云雾之下的一片片小生态群落飞去。
转眼间已是正午。医生耷着脑袋闭目养神,拉黑玛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叠卡牌,尽力去消磨掉这乏味的时光。
他们是该找些事做做,海莫想。他一直对那些居住在一些大型陆地的人口中的荒漠嗤之以鼻。因为真正的荒漠应该是这样的:抬头低头向东向西向南向北看空无一物,只有一片令人畏惧的亮蓝。
将天空浪漫化基本都是许多扎根大地的人的美好幻想。常与它朝夕相处的船夫更了解它的可骇之处。
海莫很想对着这名为天空的深渊大声喊叫,但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医生和沉迷于卡牌的拉黑玛,以及不少懦弱到会被他的叫声吓到的熊虫,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还在劳动队时,海莫在公共图书馆的书架上飞行专业那一栏看到过一本名为《深空癔症预防》的藏书,他现在希望自己顺走的是它,而不是那本缺了不少页的浪漫小说。
这种生活可不像他当初想象的那样。
“前面那是户人家吗?”
“天,那地方我可不想去。”海莫想到那张凶恶的脸,心中产生一阵畏怖。
医生又用他那鼻孔凝视着海莫。
“那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不,哎。”想到接下来的路程,而且不论如何熊虫们都得休息了,海莫最终决定去找那位屋主讨要、交易些粮食。
“那地方的主人叫卡瓦罗.皮衣,一个凶悍的流放犯。”
飞船最终稳当降落在飞岛上。
“你会战斗用法术吗?”海莫在下船前对拉黑玛询问道。
“当然会。”
“那好,务必要时刻准备着应对屋主对我们的袭击。”
岛上最显眼的建筑是一座高大的风车,旁边有好几间屋舍。“最高的,也就是我们在空中看到的那座,就是卡瓦罗的屋子。”
一盏别致的“路灯”插在大门边上,海莫叩了叩木门,与医生和拉黑玛一同站在门前等待着。
“有什么事吗。”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你好,我是海莫。”
“啊,是你。”说话的人通过猫眼确认了一下,把门略微打开,露出他敦实的圆脸。
“阿加西叔叔,好久不见。真巧,今天原来是您值班。”海莫也认出了对方,这是他父亲从前的牌友。
“我要送一位医生前往戈尔那救死扶伤。他将会是戈尔那人的救星。现在我希望能和那位女主人换些口粮用来度过剩余航程。”
“海莫,你小子实在是有出息了,我去把皮衣夫人叫来。”
但最后过来的却是卡瓦罗.皮伊本人。
这个凶暴的中年男人体格宛如一只小巨人,他出生于寒带,因为流放地的气候他不得不将自己的长胡剃光。尽管他还是如他在人生的任意一刻那样刁蛮,恶劣,但他的那股戾气早已因农活和闲暇消散许多。
“我搞不懂,你和你那孬种老爹还跑来我这干什么!”皮伊一脚踢开双层木门。“海莫,你的死鬼爷爷来帮你们也没用,四个海莫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先生,我来找你交换些物资,没有任何与您作对的打算。”
“交易?你觉得你能从我这换到什么?你把你家那堆臭虫都给我也别想换到一点吃的,小子,不如干脆滚到我家里乞讨。”皮伊转头看向医生和拉黑玛二人。“你俩真是倒了血霉,这个鸟人会把你们拉到火海里去。”他不怀好意的盯着三人。
“海莫他儿子来了?”皮伊夫人,一位高大的中年女性卡瓦罗.皮伊的老婆,比其稍微年轻点,身材丰腴,继皮伊之后走出大门。
“欢迎你进来坐坐。医生老爷和法师大人,也请进来休息。”
“你可是给我招来了三位大贵客,法师大人,首都医学院的老爷,还有屁虫帝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海莫.戴尔王子,这边请,茶水烈酒,咖啡糖浆,应有尽有,小小农庄,不甚荣幸!”一通胡说完,皮伊转了个身,回去继续用餐。
皮伊夫人领着海莫等人走入屋内,最后到达一张大餐桌旁边。
偌大的餐桌上稀稀疏疏的摆放着锅碟。这只餐桌为皮伊一家量身定做,一般身高的人还得把椅子垫高些才能够上桌面。
皮伊正在往他四岁的儿子嘴里塞汤食,他的大女儿正在一旁研究针织品。注意到有陌生人到来,她抬起了头,用她褐色的眼睛俯视着外来者们。她完全继承了她父母的个头。
“给我倒满。”
处理好儿子的吃饭问题后,皮伊把一只大酒瓶递给自己的老婆,然后大口的吃着之前没吃完的一盆的山药泥拌肉酱。一边吃一边时不时还吐出几句讥讽之语。
皮伊夫人放下手中的餐具,叹了口气,往厨房走去。
吃着吃着,皮伊的勺子突然停下,他朝医生看了又看,最后说:
“如果你小子是从首都医学院毕业的医生,那你最好告诉我你到这儿来到目的。”皮伊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在土制蜡烛的烛火下有着一种可恨的威慑力。
“我要去戈尔那发送疫苗,救治病人。”
皮伊的吃惊的挑起眉毛。
“那鬼地方不是在闹灰脸病吗。一个月前我在驿站订的报纸里说了这事。军方当时才到什么什么城——离戈尔那很远,你去是给正常人接疫苗,可现在那里不一定还有什么未感染者。”
皮伊看了眼拉黑玛,后者以眼还眼。
“你是要去送死,拉着一个漂亮姑娘一起死。”
“去那为居民接种是我的职责。况且那里本来就有军队驻扎,或者联邦又打算给前往戈尔那的士兵们更好更快的装备。最理想的状况就是,等我到戈尔那时,灰脸们早已被军方杀的光光!”
“灰脸能趴在峭壁上,把小孩一个一个往下扒。”皮伊说。“到时候也把你拽下去。”
皮伊夫人终于回来了,还拎着一大袋茶叶。
皮伊满意的用茶与酒调了一杯自己的最爱,他把酒杯高高举起,对着天花板大声吟诵着祝酒词:“祝你好胃口,先生!为混蛋通通去死干杯!”
没有一只玻璃杯不因他的大嗓门而瑟瑟发抖,海莫的水杯刚好被震倒,把他的左大腿都浇湿了。皮伊夫人递过来一张抹布,海莫连忙道谢。
医生的眉毛隐隐悸动,看上去他快要忍受不了这个酒鬼胡吃海喝的邋遢场景。拉黑玛对皮伊酒品的猜测颇为悲观,她已经在桌面准备好了防御系法术。
可以说皮伊确实很邋遢,很不讲卫生,但不能诋毁他的酒品。喝了大量茶酒后的皮伊性格变得意外的正常。他冲洗完毕后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皮伊夫人安置好儿女后,带着海莫等人去粮仓,向他们售卖了许多压缩干粮。最后还免费为他们安置了一座屋舍。
“明天凌晨四点记得就要离开,因为他不愿卖你粮食,又提防着你们。醒来后他肯定会去检查粮仓。”
皮伊夫人最后叮嘱了海莫这几句话。海莫自己也早有这种打算,对于皮伊的执拗,他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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