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哦!”
女孩子似乎看到了一段不错的文字,开心地高举起这本书,一双小脚在空中扑腾个不停;不过放下脚时,很不巧地踩到了正抱着松果啃的松鼠。松鼠剧烈颤动了一下,弹簧似的蹦起来,吓得女孩大叫了一声,书摔在了地上。
“什、什么啊…吓死了。”
女孩抚着胸口舒了口气,眼睛的余光似乎扫到了某种青白色的东西,便好奇地扭过头去。
“呀,终于注意到了。”
一位面容精致而贵气,身着青白色连衣裙,手捧着草帽的女孩——芹意温和地笑着。她的笑容在黝黑女孩看来是如此沁人心脾,以至于草帽被递回自己手上时,女孩依旧呆滞着盯着芹意,像是要抓住面前这位可爱女孩面部的一切细节。而黝黑女孩的这种呆滞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另一边的若雨与走到面前的梵汀也同样吸引了她。
“你们……!”
她这时才终于想起面前的三人就是几小时前追自己的人。一股恐惧顺着脊梁爬上胸口,捏住了心脏。她浑身不停发抖,脑子里出现了村里老人对她的叮嘱:“不要惹贵族老爷,不然要掉脑袋的!”。
要掉脑袋的!
这个念头瞬间俘获了她,吓得她浑身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丧失了。她开始诅咒几小时前被海边的香味而吸引而抱有侥幸心理去偷东西的自己,而越是这样想,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念头就越是在心头扎根,颤抖也逐步发展为病态的痉挛——直到芹意用她那洁白的双手捧住了自己那沾满泥土的手。
*
芹意和若雨都开始考虑这样突然地走到着女孩身边吓她一跳是不是不太好了,因为即使她们强调了许多次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她那充满稚气的小脸上还是堆满了惧怕;若不是芹意突发奇想,先通过《深海》这本小说来建立与她的对话,不然真不知道女孩何时能放下戒心。
“我叫花芹意,这边是秦若雨和梵汀姐姐。”
“……我叫临玹月。”她对芹意的戒心似乎相对少些,但还是对那边的二人很警惕——尤其是梵汀,毕竟她从一开始就对女孩表现得很不屑,明显瞧不上这野孩子。
芹意吃了一惊。还真是气派的名字,照理来说不像是村里人家能起的;况且就算有些村民知识水平较高,也会刻意避开这种宛如贵族的太过锋芒毕露的名字。
“能看懂这本书还真是厉害啊。”芹意故作自然地肩碰肩地坐在临玹月身旁,抱着蜷缩的双腿,眼睛没有看向临玹月,而是望着湛蓝的天空。“我当时读的时候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呢,得不停地查辞典才勉强知道大概的意思。”
“我、我也是……家里有本旧辞典,我就拿来看了。”
“欸?真的吗?抱歉,我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不过不从事文字工作的农民家庭却能有辞典,说明这个家里的某人还蛮热衷于文学吧。”
临玹月的脸上浮现出苦色,芹意以为是哪里不小心冒犯了,但临玹月解释后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无意识说出口的偏书面的长句有些难懂而已。
“爸爸妈妈都爱看书,经常给我读。”
“哦哦,怪不得。”
若雨见她们的聊天气氛不错,便没去打扰;梵汀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也没兴趣和一个穷人家的小孩扯上什么关系,这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事。不过当临玹月提到自己父母时,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讽刺道:
“没想到你爸爸——那种野蛮人还看书呢。想必看的书也都很不错吧。”
芹意责备地瞪了她一眼;而临玹月像是被戳到痛处似的猛地起身,用不知何时抓来的一把泥巴使劲朝梵汀脸上丢,结结实实的命中了后者的额头,在面部炸开。
“唔!”
梵汀惊讶地都忘了生气,赶忙用水魔法洗脸,掸了掸女仆服上的泥巴,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临玹月。若雨和芹意也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直到临玹月的怒骂让她们清醒过来:
“爸爸才不是野蛮人!你才是野蛮人呢!”
随后她骂了一堆从村子里学来的下流的骂人话,每个词都是她们三人闻所未闻的。梵汀这才想起生气,脸涨得通红,大步迈向前去打算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孩,却从芹意的眼神中收到了“退后”的命令,气得她只能原地跺脚。
临玹月还在骂着,只是腔调却在中途逐渐化为委屈的哭腔,断断续续不断重复地说着“爸爸才不是你像的那样”,最后真的哭了出来,让脑袋还顶着土的梵汀倒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错,”芹意安慰道,“梵汀姐姐说错了话。你爸爸肯定不是表面那样,他一定隐藏着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的美丽灵魂,对不对?”她像求证似的不停问着,自己也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就好像真的能够完全体会临玹月的难过;而后者也不停点头,明明是在哭,却为有人能理解自己而开心。
若雨望着这景象,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她对此情此景心怀负面的看法,而是有些不甘心。她没办法像芹意那样体贴,那样吸引人,那样能与他人共情——即使她已经比大多数冰冷的贵族要有共情能力——而这恰恰是十分重要的能力。她设想了下若是芹意不在,自己会怎样安慰这个女孩。抱住她?说着空洞的“没事了”?这样真的有效吗?她的结论是效果甚微。因为言语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对别人发自内心的珍视与同情;缺少了这个,再多的漂亮话也不过是没有芳香的百合,虚假到令人作呕。
临玹月的哭声渐渐平息。芹意拿出手帕为她拭去眼泪。玹月红了脸红了鼻子,既是因为刚刚的哭泣,也是因为在害羞——她将别人对她家庭的偏见所导致愤慨一股脑倾泻了出来,倾泻给了才刚刚认识的贵族小姐。难道贵族都是这样的吗?她想道,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不光是村里人,就连爸爸妈妈也对贵族相当警惕。不过面前的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不知为什么,但总觉得可以信赖。
“其实,”玹月讲话时流畅得不可思议,“我爸爸生病了。”她稍稍低下头去。
“很严重的病吗?”芹意问。
“嗯……治不好的,而且很厉害的病,让爸爸每次睡觉的时候都做噩梦。不知道什么梦,但好像都和打打杀杀有关。他从来不说是什么梦,但我猜是被人追杀的梦。”
“唔……”意外复杂的内情使芹意不禁噤声。若雨这时问道:“你的父亲曾经是士兵吗?是不是上过战场?”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爸爸妈妈从来就不跟我说这个。我问了也不说。”
“噩梦……所以才会像那样狂躁?”梵汀也开始沉下心思考了,一时忘记了头顶的灰尘。
“因为怕爸爸伤到其他人,妈妈总会在爸爸睡觉时呆在一边……所以总是被打。”
芹意想起那位妇人被玹月父亲掐着喉咙举离地面的那一幕。
“不过,”玹月的声音明亮了些,“爸爸似乎只要见到我就会清醒过来,所以只要我一直在他身边就没有大碍。”
这时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想起来自己今天之所以没及时回家照看父亲,是因为去偷了芹意家的鱼。她扭扭捏捏地说:“对不起……那些鱼卖了不少…剩下的中午吃完了……”
“没关系,”芹意忍住笑意,“如果一篮子鱼就能换来朋友的话,那我以后一定做个渔民。”
“哦……朋友…朋友啊。”玹月喃喃道。
若雨插话道:“你的父亲试着去医院治病了吗?”
“我爸爸不去那里,妈妈好像也不同意。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她的目光突然坚定起来,“我要去好学校学医,以后给爸爸治病。”这样毫不迷茫说道。
魔法世界的百合园藏污纳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