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位军官讨论完其余补充兵的安排后,没过多久,陈羽便与几名同样被编入E连的人在温特少尉带领下离开了营部,朝连队的驻地走去。
由于不知道会在新的连队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事,这伙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同时沉默地跟在少尉身后,也就只有某刚刚被委任临时班长职务的陈羽此刻终于是重新打开了话匣子,毫不忌讳地同走在前面的军官搭起话:
“少尉同志啊。”
对方口中那绝对不是帝国军队习惯的称谓让温特少尉愣了一下,但考虑到这样的叫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且只是少尉的他确实没多少自信能像先前鲁道尔中尉那样仅凭三言两语就震住一名士官,更何况这名士官还是位外国人,因此他并没有纠正对方的称呼方式,而是直接选择了回应:
“有什么事吗,陈下士?”
“我们这位姐…不是,我是说我们这位连长不一般呀,什么来头啊?”
“来头…你是指她的出生背景?”
温特少尉试图弄清自己有正确理解对方的问题,后者也随即补充:
“不,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其他连的老大都是上尉,就她一人是中尉…不过你要是愿意给我说说她的八卦,我也不介意洗耳恭听就是了。”
听懂了陈羽的具体意思,温特少尉没急着回答,而是在脑海中组织起了语言 —— 显然,哪怕私下讨论部队主官的逸闻琐事是任何国家军营中都不可避免的事,但身为少尉排长的他肯定不愿意由自己先行开口谈论他的直属上级。更何况跟在身后对自己的回答翘首以盼的不只有身为士官的陈羽,还有其他只是普通义务兵的补充人员,因此在权衡利弊后,温特少尉只给出了自认为必要的信息:
“鲁道尔中尉本是二排的排长。我们原先的上尉连长几周前被升调至隔壁一营当作训参谋,因此按照资历和军衔顺位,现在由她作为代理连长,二排长则暂时由四班长兼任…另外我是现任的一排排长,重机枪排长是位姓特莱皮彻的初级军士长,至于三排由于上下都缺人、因此被临时拆分划给了其他各排。”
“喔,对哈。你们帝国貌似没有指导员或副连这一职务,难怪说只是‘临时连长’…”
在大概搞清楚连内的组织构架后,陈羽又将问题转向另一方面:
“…话说你们二班长是怎么一回事,咋就突然牺牲了?”
“你是在问西格弗里斯特等职务兵吧...喔,在我国‘职务兵’一词用来指代的就是初级士官,‘特等职务兵’用世界语说大概就相当于上士。”
温特少尉额外补充了一些陈羽可能不太清楚的信息,随后继续:
“西格弗里斯特等职务兵是原本的一班长 —— 由于我刚下连不久,因此他也在兼任一排的执行排长,只有二班的事务是由我全权负责 —— 至于他的牺牲…”
原本是打算继续说明,但温特少尉却不知为何再次停顿,且与其说是在组织语言,他那纠结的表情更像是在抗拒回忆什么。不过很快,他还是开口给出了答案:
“是魔兽…”
此话一出,身后的士兵们哪怕多少都有了些心理预设,却还是被这一信息多少给吓住,口中不由地发出惊叹。只有陈羽脸上没起多少波澜,仅是默默地听着:
“…一周多前,我们营作为师先遣部队率先进入了聂耳多兹省。但也因调度过于匆忙,且总参谋部明显低估了这次地脉紊乱的扩散速度,因此在这里北边大概十多公里的地方,我们就遭遇了魔兽 —— 当时车队正靠着一条沿山公路行驶,几个魔兽突然从一旁的崖上跳了、也可能是单纯掉了下来,其中一、两只正好砸进了我连三排的一辆卡车里,害死害伤了我们将近半个班的…”
温特少尉再次中止叙述,试图让自己专注在事件本身,而不是那之后命令部下们清理卡车车厢时那令人颤栗的场景。片刻后,他继续讲起当时发生的事:
“…这一过程中,西格弗里斯班长试图去将困在卡车上的战友们给拉出来,结果很不幸地被另一只在路上的魔兽给扑倒,直接被咬住了…”
说到这温特少尉突然想到什么,遂看了一眼身后 —— 除陈羽依旧是一副认真旁听的表情外,其他人基本是眉头紧皱,个别人甚至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这也让他立刻停止回忆细节,草草结束道:
“…总之他就这样牺牲了。我们也不得不重新整合连队,现在除连部和连后勤队外,只剩两个步兵排加一个重机枪排,军官也只有我和鲁道尔中尉两位。且由于我正式接替了排长的位置,外加先前的退伍季导致我们严重缺士官,所以现在二班长的位置就暂时是空着的。陈下士你这一来正好可以接替空缺。”
“嗯,我大概明白了。”
陈羽点头道,虽然其表情依然很放松,但他那有些含糊的语气和不专注的眼神显示他同样在思考着什么。
“那就好...”
温特少尉也不再多说什么,扭转回头后便放快了步子,加速带领身后这群沉默的补充兵们向驻地走去,试图尽快结束这中间有些沉重的气氛…
“全体立定!”
突然,温特少尉身后传来了陈羽的口令声 —— 显然是他发号给其他补充兵们的—— 这也让少尉有些疑惑地转过了身:
“怎么了,下士?”
“嗨,没啥大事...就是我突然想到点什么,找少尉同志你问一下。”
依然是那副轻松且感觉随时就要和人拜把子的架势,陈羽在让补充兵们原地待命后赶紧走上前将手搭在温特少尉肩上,推着他走到了离其他人稍远的地方,随后靠近对方小声说道:
“听好了,我要问的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嗯?喔。”
虽然陈羽的这一行为明显有些以下犯上,但温特少尉还是决定先耐心听他说完:
“…先前在营部时,营长说我们的连长...我们的女连长,她的能力比军官团大部分男的都要强。你是否赞成这句话?”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鲁道尔中尉平时…”
“喔喔喔,打住。”
陈羽叫停了温特少尉即将开始的论述:
“听好了,我不关心你平时和我们的女连长有什么私交,也不关心军官团内部到底有什么政治趣闻。我只是一名义务兵,甚至还是个外国人,在这件事过后 —— 当然,前提是能活着的话 —— 我自然就会回到大学去上课,且大概率不会再和你们中任何人有更多交际。但是,为了能让我、当然还有你和我们身后这些人都能活着离开,因此,这个问题你必须给我一个简单干脆的答复,也就说这是一道判断题,而不是简答题,明白?”
“…”温特少尉盯着陈羽,没有急着作答。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在想什么 —— 放心,‘男女各撑半边天’是我们国家的名言,我也不是那种简单依照性别或种族就把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的人,你这之后也大可以把我们这次的谈话内容全盘说给连长她,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尽管如此,我这虽只是名半吊子下士、但依然是被连长亲自选出来的班长,有义务同你这位被同样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少尉排长,以两名最基层指挥员的身份对这种关系战士们生死的问题提前得出统一结论…你也肯定不希望我在这没得到答案、被迫在排里找人问东问西结果却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对吧?”
“…同意。”温特少尉点了点头。
“那就好,因此请告诉我,你是否赞成…或者直接点,你是否相信鲁道尔中尉是一名能有效且负责地带领我们的连长?”
“是,我相信。”
温特少尉干脆地答道,但陈羽却没急着回应,而是直直地盯着对方的双眼,就像是在向他的灵魂深处求证一般。少尉也完全没有回避,毫不畏缩地直面着陈羽的视线。
二人也就这样保持了片刻过后,才终于是由话题的发起者决定将其结束:
“明白,谢了排长 —— 喂,我和少尉同志说完了,快跟上!”
在拍了拍温特少尉的肩后,陈羽将手从对方身上拉开,并招呼起在不远处待命的人们。少尉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野战服上衣与船形帽,并在确认一切人员都就绪后,与陈羽互相信任地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继续带队朝营地那边走去…
“对了,排长 —— 我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不算问题的问题。”
“请说。”
意识到这位东大陆人虽然看起来很怠散,但本质上绝不是个简单敷衍就会了事的人,因此哪怕这次陈羽的语气并没有很严肃,温特少尉还是决定慎重以待。
只不过,对方接下来的提问内容属实让他没有料到:
“话说当时,也就是魔兽掉进卡车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没拆车厢的防雨篷啊?”
“啊?…对,没错!我们出发时接到上峰命令,为避免引起居民的恐慌因此车上必须挂防雨篷,结果出事时魔兽直接压垮了篷布,让不少人被困在了车厢里出不去,因此之后鲁道尔中尉有要求我们严禁挂雨棚或者是反锁车门的。”
“喔,她有这样命令过?”似乎是有些小惊喜,陈羽求证到。
“对,她还把情况直接反馈到了团部。据我所知目前全军似乎都已经开始要求各前线单位执行相关的政策…话说这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这个啊…”
听到温特少尉的问题,这下是轮到陈羽陷入到某种不好的回忆中,随后苦笑着开口道:
“…我只能说,但凡是人会犯错的事,那它就绝对不会只犯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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