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去叫几个家伙把这位大人要的东西给抬过来。”
“维根，你再去把小姐给叫下来，就说谢斯元阁下已经到了。”
老水手扶了扶嘴里和麦克阿瑟同款的玉米芯烟斗，对着一旁的船员们示意到。但他却并未打开箱子，而是站在原地等候珂莉亚的到来。
“谢斯元阁下，最近军中无事吧。”
老水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烫金锡盒，并从里面抽出了一只卷烟，将它递给了谢斯元。卷烟的包装特别精美，就连滤嘴都是走着细金线的，和老水手自己抽的叶烟不同，这应该是专门招待别人用的。
“大事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倒是有几件。”
谢斯元将卷烟叼在嘴里，慢条斯理的说到。
身侧的护卫见状，立马擦上一只随身备好的火柴，将烟点燃。
“嗯，这烟可真香，就是劲头小了点。”
再次深吸了一口，谢斯元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轻盈的烟雾腾升上空中，飘了很久才逐渐消散在了黑暗之中。
“你知道吗？就在前几天，有伙河道署的士兵在清水溪下游几十里的地方巡逻。”
“然后在一个乱石滩上发现了一具女孩子的尸体。”
“正当他们想要打捞上来时，本来已经近乎腐烂的尸体却突然活了过来，当场杀掉了在场二十个人中的十七个，然后逃走了。”
“据剩下的人描述，在准备将尸体装入裹尸袋时，不知道怎么的，尸体猛的开始膨胀，并从七窍中渗出了很多白色液体。”
“众人感到非常疑惑，便纷纷上前查看，结果没料到的是，那尸体居然动了起来，并从皮肤表层生出了许多白色的毛发，变成了一只牛犊般大小的怪物，在当场击碎了一位士兵的头骨后，又残杀了剩余的大部分人，并吃掉了他们的肢体。接着窜进了一旁的树林中逃之夭夭了。”
“就此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乡民们惨死在家中，而且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死相异常凄惨。”
“噢，那可真是不幸。”
“事情到现在也没个眉头吗？”
老水手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可不是嘛，虽然后来亚留斯纳这里增派了更多的兵力进行抓捕行动，但也依然于事无补。”
“一百个新兵蛋子和一个百夫长负责五六个村子及其周边的安保，又怎么可能忙活的过来。”
“上头本来说想要让我来接手这个案子，不过被我给推开了，当时我就讲‘我也不是谦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毕竟这段时间正直帝国的内部权利纠纷，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要是干好了就得被别人针对，干不好，事情出了偏差，到头来还得负责任。”
谢斯元怂了怂肩膀，表示自己很无奈，并深吸了一口卷烟，将烟气吞了下去，顿时一股白烟从他的鼻孔中冒出。
“所以说现在就只能独善其身咯，受迫于现在的这种局面，我就只能把住在乡下庄园里的妻子和女儿接到这里来过一阵子了。”
“我的女儿，就是温德什那小家伙，每次听到要来这里都会高兴的崩起来。你说一个小姑娘家的，不去喜欢衣装打扮，反而痴迷于这些枪枪剑剑的，真是奇怪了。”
“那好啊，说明你的小女儿和你的儿子一样，有志向嘛。”
老水手恭维道。
“得了吧，别和我提那不孝子了，让他别趟官场的这些浑水，去帝国的学院去钻研学术，修修土木机械，天文历法，锻金炼药，经济社科啥的，硬是不从。反倒离家出走去参加了东北的那个新编水师部队。”
“要不是我在背后靠关系给他打点安排，早被拉去当炮灰喂蛟人了。”
“我可不想让小温德什像他和我一样，做一个沙场之人。毕竟刀枪无眼，说不定哪天就死的连灰都不剩了呢。”
提起自己的儿子，谢斯元显得有些温怒，但脸上却显露出些许的牵挂。
他倒还好，虽然身在军营，在帝国南端的这个要塞里谋着个一官半职。但好歹这里平安无事，南方除了少数的蛮族黑鬼部落，精灵和地灵等国家倒还算和帝国属千年之交。
但其他地方的边界线上，帝国与周遭的邻邦大小冲突不断，为了争夺浅海的渔场，更是和鲛人打的不可开交。之前帝国的海上势力大多是附属于地面军队的，而现在却因为战事吃紧独立了出来，由中央委派直辖。早上从港口拉出一只全副武装的战船编队，晚上就飘回来几副伙食担子的这种情况常有发生。
而抛开今天休假因素，自己虽然平时穿着套军装，但却是亚留斯纳的“后勤处”任职，主司经商 。
帝国的军队几乎都有副职，一般是从事出售军工产品和采矿冶炼一类的，少部分也会进行食品手工艺品与奢侈品的生产。这是自帝国建国以来就有的传统，因为帝国初期建成的时候，人类还不是这天下的第一把手，而是被压缩在夹缝中的劣等生物。
领土破碎，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税收根本无法抽起来，抽不起来就没有中央拨款，没有拨款就养不起军队，即使是屯田制也无法保证生产的稳定。
全民皆兵的帝国仍然软趴趴的就像是一坨稀饭。
这时候军队就只能自己拉动财务需求，进行商业活动，与各国贸易来利用自己的比较优势盈利。
虽然后来帝国逐渐的强大了起来，但军队的商业化已经形成了一条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根本无法取缔了，直到今天。
话题扯开了之后，谢斯元同老水手越聊越起劲，但在二人这段正常的交流中，艾兰德的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的复杂。
“把自己的家人接到军中，推开责任，不管百姓的死活任由事态发展。”
虽然事情有其背后的因素，但不管艾兰德怎么想也都不是个滋味，或许换她到谢斯元的位置上，什么功名利禄什么职位官爵她都可以不要，就算是豁出自己的一番老命也要为底下百姓除掉这一祸害，因为她是从劳苦百姓中走出来的，也知道这群农民心中的希冀。且不论还有因为灾年瘟疫而四处逃难求活，连地都没有的灾民们。
但涉及到希斯卡呢？妹妹是自己的底线，她甚至不敢去多想，也强迫着自己不去做一些有得没得的设想。
但她很明白，希斯卡在自己心中的重量，那不是任何事物能够比拟的。
艾兰德很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抱有这一副为天下人扫除天下的宏愿，但在“某些方面”又及其自私，甚至能说是不择手段。她不是神，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国家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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