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雨中的校园里，丽少有的叫上我。
“……树，分手吧……” 走在前面的丽没有回头。
“……啊？”我呆在原地好半天，“……你在说什么啊，丽。”
“就是这些，我们分手吧。”
“不是，你在说什么，为什么……”
“……分手……”丽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说出来这样一句。
“等等，丽……”我想追上她，可是……
“别过来！”毫不迟疑地拒绝着。
学园祭结束已经一个多月了，说实话，那时的充实感在昨天完全被淹没了。偏偏今天还是个雨天，来到教室里，完全没有任何干劲，自己一个人趴在课桌上。
“你是怎么了，树？”
“……”我看了一眼向我搭话的花，“嗯，没什么……”
“……一脸要死的模样，可不是嘴上说没事就能蒙混过去的。”
“我说你啊……”
“丽，今天没来学校哦。”
“……”
“你和丽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
“……”
“啊，毕竟是在校门口突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花好像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说话一样，我完全没有什么实感。
“为什么你就这样消沉下去了，如果是树的话不应该是去把丽追回来吗？”似乎是看我完全没有回应，花的声音明显急躁了。
“花，你先别说了。”好像是辰。
“可是……”
“树，忍住了啊。”
在听到这句话的下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过来了，在十分强烈的眩晕感消失之后，我才发觉我被某个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完全坐到了地上。
“给我振作一点！”我抬头看到，辰握紧拳头站在我面前。
不过现在我一点回应他的想法都没有，也完全没有在意教室里其他人的目光，晃了晃被揍了一拳的脑袋，摇晃地站了起来。
“……抱歉……”我这样说着。
“就算你这样说，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道歉吧。”
“……我想今天先早退，不要意思，辰，能帮我请个假吗？”
“……知道了。”辰有些叹气的回了一句。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在雨天里自己一个人撑着伞回家感觉格外的冷。尤其还是在接连几天的阴雨天气中，还有就是……
……分手。
学园祭之后的丽就一直拒绝着和我联系，我还在有些天真地认为是身体方面有些不舒服，或者是突然被流告白之类的理由。不过因为自信是丽的男朋友并没有在意。
昨天在丽约我放学后见面的时候，真的十分高兴，还以为可以填补上这一个月的空白。
不过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一想到这里感觉身上异常的冰冷，但是却没有办法更快的移动步伐。虽说之前听游戏里的朋友说过现实中失恋的痛苦，还和他们聊天，为他们排解心中的苦闷。那个时候还在心里暗自嘲笑这些把失恋当成大事的人。没想到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好像更凄惨了。
就算是现在我面前出现游戏里最顶级的装备，我也会随手扔掉吧。
还是走这条路，一个月之前和丽同时走过的路，自己走的时候感觉却这么远。
终于回到家了。掏出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没人应答。
“……啊，是啊，今天早退了。老爸老妈都在上班啊……”
就剩我一个人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虽然被淋湿的脸上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老妈却很少见的没有询问丽的情况，是发现什么了吧。
“呵呵……”
‘铃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虽然一瞬间眼前浮现出丽的样子，不过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家了吗，树。”
“……啊，刚到……怎么了。”
“刚刚揍了你一拳感觉怎么样。”
“多谢你那一拳啊，要不我都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力气回家。”
“……对于你这种M属性的人来说，能主动承认真是难得。”
“呵呵……”
“虽说还想调侃你，不过我现在也请假了。”
“……抱歉，我现在有点累了，要是有事，明天再说好了……”
“我有点事想告诉你。”
“……”虽然不想听，不过现在我真的很像一部需要听人指挥才能运作的机器。
“你想不想去一个很冷的地方。”
“……哪里，冰霜峡谷吗？”
“拜托，你个游戏脑袋，不是‘I Wish’里的，我说的是现实的地方。”
“……去那里做什么？”
“你就当是旅游去的不就行了。”
“……不是，那学校怎么办，这可不是请假就能了事的。”
“哎，你不知道高中三年级可以在家复习吗，那这个当做理由就可以了。”
“……你还真是认真的。”算了陪他们疯一下也不错，丽的话应该不会去吧。“几个人去？”
“你和我。”
“……哎？”
“两个人。”
“……抱歉，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心情，不过我觉得可能学习还是很重要的……”
“喂！听我把话说完，根本不是你脑袋里想的那样。”
“就算你这么说……”
“算了，我直说好了，是和你喜欢的人有关。”
“……丽！”
拖着一个小箱子，走出了家门。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家苦笑了一下，我还真是无聊到一定程度了。
“呦，和家里人都说了吗？”
“留了一张便条。”出门就看到和我同样装备的辰。“倒是你，和学校都说清楚了吗。”
“……啊，就是和静老师请了假而已，连你的那一份。”
“啊……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有没有别人……”
“如果你想说的是花，用不用我把她当时的表情给你看一下。”说着便拿出手机准备给我看。
“啊，不用了，我大概能想象出来。”就因为这个原因还是有点抵触。
“那就走吧。”
“好的。”锁上门，两个人拖着各自的箱子走在路上。
买好车票，上车。果然不是什么旅游的季节，车上基本没有乘客。
“旅行观光客车……哇，时间好长啊……偶尔去旅行，还真是有你的风格。”我调侃辰。
“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就算毕业以后，没有目的的乱走这种事我也会尽量不做。”
“啊，是这样吗？”苦笑着回答他。之后两个人找了一个人少的位置，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原本就决定今年的这个时候去一次，不过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期的多了一个人。”
“真是抱歉了，打扰你一个人的旅行。”最开始不叫上我不就行了。
“到终点还要5个小时呢，一会去吃点东西。估计你这个家伙从早上就什么都没吃吧。”辰似乎完全没有关心我的心思一样。
“……”还真是被你猜中了。虽然不算是吃货，但是我对食物还是没什么抵抗力，不过现在真的是没什么胃口。
“树，你没带QCC，也没带掌机？”
“啊。”
“……还真不习惯你这个样子。”
“……拿手机玩不就行了。”敷衍了一句。
“不知道以前那个家伙说‘不要把游戏设备与通讯设备搞混了’这样的话。”
“哈，你还记得啊。”
“是啊，当然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你完全成了一个游戏宅，家里的正版游戏软件堆得比自己都高。也就叔叔宠着你给你买了那么多。”
“……啊，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我搔了搔脸。“不过你后来也超级变态好吧，中学时代完全像个刺猬一样，完全不听人讲话，发疯一样买血腥暴力漫画看。”
“哎……好像是有这样一回事啊。”
“是啊，当时也确实花了不少钱。”
“到了高中之后，没法从家里人那里拿到钱了，只好去打工了。”
“是啊，记得第一次去打工的时候，你还被几个大学生围住了啊。”
“那种事赶快忘掉！”
“明明是挺开心的事，那几位大学生姐姐不都是水准很高的吗。”我笑着对辰说，之前暑假的时候，我们几个去一家餐厅打工，因为某些人表现过于出色而被顾客围住了。辰是被一群大学女生围住要通讯地址，流则被几个叽叽咋咋的小女孩拉住了，而丽则一直忙碌地为每一桌客人服务，真是一群受欢迎的家伙。
“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啊。”辰似乎有些不甘心。
“不要拿我这种普通人和你们这群人做比较，你如果闭上嘴绝对可以当一个牛郎角色，流那个家伙更不用说了，年轻女孩子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丽，她……”我突然心头一紧。
“其实真正受欢迎的是丽。”辰笑着接过我的话，“上班第一天就完全让领班吃惊了，甚至后来还以付正式员工工资的条件将她留下啊。”
“……是啊，丽就是那样……”
“……啊，你还真是消沉了。”辰叹了一口气说。
“……我这还好吧。”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有些奇怪，如果说失恋的人都是这样，这个世界就太和平了。”
“是啊，与其说是失恋，倒不如说是我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对方。虽然有些失落，不过更多的是完全不明白。”
“呵呵，确实是这样。”辰笑了笑，“不过，你现在好像想和丽完全划清界限一样。”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呐，你想知道吗？” 辰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什么？”
“你知道那次打工的后续吗？”
“啊？”
“你好像是认为最受欢迎的是丽，不过之后我看了一下工作表，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完全没想出辰为什么会说这个。
“……你觉得谁的效率最高？”
“……丽，或者是流？”
“我最开始也是那样想的，不过实际看过之后才发现，我们两个都错了，营业额最高的人是你。”
“啊？”
“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不过后来店长解释了一下这件事。”
“他是怎么说的。”
“用最普通的方法去做事的人可能会让人觉得默默无闻，不过却可能最出色的人。”
“……那个店长竟然说了这种话啊？”回想一下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店长真是想不到啊。
“啊……感觉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没有半点要夸你的意思。”
“我知道的。”
“硬要说的话，我想说的意思是，你真的是一个毫无特点的人。”
“啊……呵呵，的确被人这么说过。”
“纯粹的烂好人啊，这么说你都没有生气。”
“啊……”
“外加就是一个毫无自觉的人。”
“……我……”
“还有就是丽喜欢的人。”
“……”
“嘛，最后一句是我猜的。”
“……谢谢……”
“……我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辰说完了这句话后环着手臂闭上了眼睛，我也低下头不再说话。我们静静地消耗着旅途中的时光。
“哇，下雪了！”同样是乘坐在车上的小孩子看到窗外的雪景，开心地对身边的妈妈说着。
我有些吃惊地看了看窗外，真的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也到这个时候了。”辰也看着窗外说着，之后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以前在冬天的时候，我和丽两家人常常聚在一起，老爸和伯父都是工作上的同事，而老妈和伯母似乎年轻的时候还是一对要好的姐妹。在大人们吃饭的时候，我和丽就偷偷的跑出去在雪地里一直玩耍，记忆中的丽似乎比现在活泼得多，互相追逐，互相扔小小的雪球，互相为对方做可爱却又很傻的雪人。
想到这些，我有些开心的笑了出来。
“总有这张脸上脸上有些表情了。”
“是吗，稍微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什么事？”
“和丽一起堆过雪人的，她一个人还堆了一个超大的雪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能堆起来的，真是想不到她那时候力气那么大。”
“……”
“然后两个人一起在雪地里放烟花，带着厚厚手套的两个人一起牵着手，穿着大大的棉靴一步一步地踏着软软的雪地。”
“……”
“最后直到太阳落山，大人都来找我们的时候才想起应该回去了。明明身上已经很冷了，不过看着丽红彤彤的笑脸感觉却非常温暖。”
“……走了，到站了。”辰站起来说到。
“啊，难不成是你生气了。”
“不是！只是觉得你这个家伙没救了而已。”
走出车站，天已经有些暗了，地上积满了雪。
“还真是有些冷啊。”
“先去吃点东西吧。”辰说了一句便拉着箱子向前走去。
“啊，好的。”
“说实话，你怎么没问我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话？”
“你喜欢的人。”
“啊，是丽的事，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迟早都会说的。”
“你的那种态度真是让人火大啊。”
“……为什么？”
“可以毫不在意的舍弃一些东西，你觉得你自己是动画里的主人公吗。”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这样想。”
“那为什么被丽甩了之后一点生气的反应都没有，你不是她的恋人吗！”辰停在前面大声地喊着，之后重重地吐出几口气，白色的雾气缓缓的上升。
“……我……应该是我伤害了丽，要不然……”
“啊，是啊，她的确是受伤了……”
“……果然，辰也是一样的。”听着带着有些哭腔的辰的声音，我苦笑了一下。
辰忽然转过身来，重重地朝着我打了一拳。
完全没有防备的自己揍了，不过可能是因为很冷的缘故，完全没有什么实感。
“起来，你这个混蛋。”
“……”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丽会那样……‘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明白。’我曾经那样的想过，甚至是期望过，可是……”
“啊，果然你也是喜欢着丽啊。”
“你这个混蛋！”辰一下子扑过来，使劲地抓起我的衣领。
“……”我笑了笑抬头看了看他，“对不起啊，是我的原因。”
“……你这个混蛋……这个时候还想着道歉……为什么……你这个烂好人……”
“那你想让我对你这个满脸都是泪水的家伙痛打下去吗？”我只能苦笑着这样说。
“好点了？”我给辰递过身上最后一张纸巾。
“……啊……”
“虽说是快到晚上了，不过在雪地里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哭出来，你这个人还真是……”
“闭上你的嘴。”辰冷冷地回了一句，不过因为还带着鼻音，完全没有什么气势。
是啊，这个家伙原来的确是那种很容易就哭出来的角色，小时候还被丽欺负过。虽说现在感觉很强势，不过其实内在的他完全没有变。
“是啊，我和你不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情绪波动……”辰带着点闹别扭的样子说着。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啊。”
“估计脑袋里这么想了。”
“为什么我身边都是这种会读心……”说到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闪过我的脑海，但是当我想去仔细回想的时候却又完全消失了。
“你好像想到什么了是吧。”
“……什么啊，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提什么中二的问题了，什么即视感之类的就不要扯了。”
“……算了，先去吃饭吧。”
“好吧，让某个哭累了的家伙吃点东西也不错。”
“混蛋，快点把那个忘掉。”
找了一家小店吃过晚饭之后，我提议今天就先找个地方住下，不过辰却直接反对。
“抱歉，有个地方今天一定要去的。”辰毫不退让地这样决定了。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
然后两个人就穿戴好厚实的衣服，把行李寄存在酒店里后，我就跟着辰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在小城的路灯下，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辰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我则在后面跟着，现在辰的脚步里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种不踏实感，不如说，是变回了在学校里那个雷打不动的动画宅的样子了。
我有些苦笑着看着路边的街灯。不过走着走着，感觉这里似乎非常熟悉。
“我说，辰，之前我们来过这里吗。”
“……来过的啊。”
“啊？”
“很久之前就来过了。”
之后辰就不再说话了。
我还是跟着他身后，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想前走，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不如说，这里就是我所知道的地方，而且就像我一直生活着的我们的小镇一样。
应该是在这里有过非比寻常的记忆吧。
“……哎？”不对，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啊，我，丽，辰，还有流他们几个人都是在那座小镇里长大的。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就算是套用辰和花平时所说的即视感，也应该在一瞬间完全消失才对。
“……话说，辰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我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在往山上走啊。”现在已经走在盘山公路上了，虽说有路灯亮着，还有雪景相伴，不过夜里走这样的山路还是觉得有些恐怖。
“对了，你似乎是很不喜欢那些恐怖类型的游戏是吧，QCC中原来自带的那些模拟探索类型的小游戏，你好像全部都删掉了。”
“……为什么这种时候你偏偏要提那些东西啊。”
“算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吧。”
“哎？啥意思？”我完全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走样了。
“……因为一会要去的地方，是公墓。”
“……”说完我打了一个冷颤，完全地被吓住了。
“公墓。”辰简单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回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树，你觉得人死了之后意识还会存在吗？”
“……说这些感觉有点高深了吧，如果不用中二的回答，我是没法用别的方法解释。”
“也就是没有人会知道，当然除了那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虽然有些幻想的成分，不过在大脑中存在的电波，如果能用QCC的方式来接收那种电波，也许可能会让那个人的‘意识’延续下来。”
“的确很像是科幻小说的样子。”
“是啊。”
“最初的QCC的确是用于医疗设备，阻断大脑神经传导，达到无麻醉手术的程度，不过好像因为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被废弃了。”
“是啊，大规模的人体脑试验，估计只可能发生在科幻小说之中。”
“也就是说科学还不能解决一切……对了，树，这里的公墓里电话是没有信号的。”
“……啊？这是什么年代的事啊。”我完全震惊了，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可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张的，毕竟这里很早以前就是公墓了。说好听点是保护自然环境，其实就是大家都觉得这里完全没有什么开发的价值，当做公墓还正好，公共设施的话，每年还能有几次让学生们参与集体活动的机会。”
“……应该没有什么学校会让学生没事来墓地里玩吧。”
“有个扫地的大叔是真的。”
“……你来过很多次？”
“如果有时间的话……基本上每年都来一次。”
“……这样啊……”
“虽然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不过既然是来到这里，难道说……这里有你心中非常重要的人……
“……啊，对了，你试试要不要给丽打个电话。”辰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啊？”我有些呆住了。
“只是打个电话试试而已，我猜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接你的电话的。”
“……”不，如果是丽的话，一定不回接的。我有些无奈地掏出了手机，直接拨通了丽的信箱。
“……”辰停下脚步。
“无发接收？”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辰，然后想起辰刚刚的话。“你是故意耍我玩的吗？”
“不是啊，我是想让你确定一下我说的是实话而已。而且看你的反应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我。”
“……你还真是……”
“我和你这种烂好人可不一样。”
“……好了，算我错了，应该好好相信你的。”
“嗯……”辰转过身去，继续走着，“希望你能相信我，因为……”
“喂，你在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可听不见了。”
“……”辰不再说话。
终于爬上了这座看似很小的山坡，辰说要去和这里的管理人说一下，自己朝着山上唯一一所小屋走去。
“大伯。”辰走到了小屋前，向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啊，你怎么来了，暑假的时候不是来过了吗？”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厚厚外套的老人。
“是啊，今年稍微有些事情，快要毕业考试了，总想多看看。”
“……那么，她会很高兴的。不过这么晚没关系吗。”
“没事的，我找人陪我一起过来的。”辰用手指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我。
“……您好……”
“……啊……是……你好……啊，对了，这个给你吧。”说着老伯递给我一罐咖啡。
“哎？”我有些诧异地接过，却还发现咖啡还有些温热。
“……大伯，就算你不喝咖啡也不至于这样吧。”辰有些叹气地说到。
“你不知道对于老年人来说，那种东西和毒品差不多吗？”
“偶尔也要放纵一下自己啊。”
“别和我那已经走了的老婆子说一样的话！”老伯像是小孩子一样气呼呼的大声嚷着。
“好的，好的。”辰无奈地安慰着老伯，“那我们就进去了。”
“啊，好的，下雪地滑，小心点。”
“啊，真好啊，第一次来，大伯就送你东西啊。”
“……”这个也不用羡慕吧，如果你要的话就给你好了。
“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把它随便给别人的话，我可是会揍你的。”
“……话说你今天已经揍我两次了吧。”没办法只好把咖啡放进兜里了。
“你竟然还能记得啊。”
“那当然了！”
“啊，是吗……”
之后辰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到了。”辰在一块墓碑前停下，轻声地说了一句。
“可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难道这就是刚刚那位老伯口中的那个‘她’？”
“……啊……是啊……”
我看了一下被雪遮盖的墓碑，然后愣住了。
在小小的青石墓碑上镶嵌的黑白照片，是我熟悉的人，直到昨天还是我的恋人……
“……丽！”
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丽，她明明还在那里，明明昨天还和我说过话的……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完全误会了。”
辰单膝跪地，用手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雪。这时我才发现照片上的女孩显得十分年幼，说是小学生也不过分。
“……我和那个笨蛋来看你了……”
“……绮……”我念出了墓碑上刻着的名字。
“是啊，在这下面呆着的不是你的恋人，只是一个长得非常相像的人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相像……”
“……简直就像是丽的姐妹一样是吗？”辰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但是丽没有姐妹……”等等，我在说什么，丽没有姐妹吗？
‘啊~~~偏心啊，哥哥都不来看我。’
‘哥哥喜欢的人是姐姐，对吗？’
‘姐姐喜欢的人是现在的你，而不是存在于未来某处的某人，同样，能给予姐姐幸福的也不是别人，而就只有你一个。’
“……那个人是谁……”我完全记不起是谁说过的这些话。
“……”辰露出有些伤心的表情，“明明那么努力地帮助你们，最后换来的却是这个吗？”
“……你在说什么，辰？”
“好吧。”辰站起来，转身直面着我。“如果你想知道，那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
“你认为你为什么会和丽交往。”
“什么？”
“倒不是说你有什么缺点，也不是说丽有问题。不过仔细想想，你们两个如果不发生什么特殊事情的话，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作为朋友擦身而过而已。”
“你……在说什么？”
“设想一下，你会是那种以他人的幸福为代价，来让自己获得幸福的人吗？”
“……什么意思？”
“静老师问过你：‘假设以后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种喜欢远超你们现在的关系，你会怎么做？’”
“啊……”
“我从花那里听过你的回答，的确是很有你的风格。”
“……”
“一切都为他人着想。很难想象你这个不确定自己能否给丽幸福的家伙，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对丽告白。”
“……”
“是的，就是如果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话，你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我……”
“所以如果是你的话，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和远野贵树的结局一样，喜欢着一个人，却又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独自地活着。”
“我……”的确，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那么做的，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可以给丽一个幸福的未来，甚至连那种东西是什么都还不清楚。
只不过是青梅竹马而已，就奢望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如果有其他人可以给丽幸福的话，我……
‘振作一点啊，哥哥！’我似乎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非常熟悉的声音。
“噗……哈哈……”辰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刚刚那种感觉也消失了。
“哈哈……看到你这个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啊？”
“算是刚刚的回礼了。”
“……你还在记仇啊！”
“说是玩笑也可以……”辰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声，“不过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对丽告白的是吗？”
“……我只记得是在旅行中和丽告白的，不过当时的情况好像都记不清了。”
“只不过是暑假时候的事情，而且对你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是却记不起来，这件事你有想过吗？”
“……可能是和丽没有相处好，这段时间脑子一直有些延迟，所以没大注意。”
“……那么，如果我说撮合你和丽的人就是这个家伙，你会怎么想。”辰出乎意料地用手指了一下墓碑。
“什……别开玩笑了。”
“抱歉，现在我没开玩笑……给你讲讲她们的故事吧。”
有一对姐妹，双胞胎，或者叫做双生姐妹更好一点。如同名字一样，两人都有着让人吃惊的美丽。说实话当我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如果这种美丽的可以用语言来形容，我想那绝对不是我能做到的。
‘如果有天使的话，一定就是像她们一样。’
在雪天中的初次见面，当她们对我们三个傻小子打招呼的时候，估计脑子里都是这个想法。
温柔的姐姐，活泼的妹妹。
在公园里玩耍，妹妹轻松战胜想要和她挑战的我们，无论是赛跑还是堆雪人。姐姐则是在旁边温柔着注视着我们。
夏天的时候，我们还在相聚在那个公园里，玩耍，野餐，如果那种回忆可以保留下来的话，一定会是我们这一生最美丽的宝物。
上小学之后，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但是小孩子在课间的时候可不会乖乖的守在教室里，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把玩耍的时间分散开，而地点则由公园变成了学校。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就好了吗？’
‘如果可以不用长大不就好了吗？’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渐渐的，我们也到了能逐渐分清男生与女生区别的时候，与从前那种不太一样的小小的好感像种子一样发芽。
虽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们都被她们所吸引，无论是非常温柔的姐姐还是健康阳光的妹妹。
虽然都没有明说，不过我们都知道各自的心思，甚至暗暗遵守着一些完全没法说出口的约定，三个人谁都没有偷跑。
不过当我们沉浸在这种看似稳定的平衡中时，却完完全全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东西。
姐姐病倒了，先天性的疾病。一直被认为是妹妹的支柱的她现在却只能躺着洁白的病床上，完全没有道理的病因。
“不过不用担心，因为身体检查中各项数据都很正常。”
“……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丽之前的确生过病。”我出声打断辰。
“哎？下意识的认为我说的姐姐是丽吗，你还记得丽有妹妹？”
“……”
“呵呵……”
“……你真的只是在讲故事吗？”
“那你是怎么想的。”
墓碑上刻着绮的生日和丽是同一天，还有就是和丽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难道她们两个真的是亲姐妹？
“……按你的说法就是丽的妹妹在帮助我们？”
“嗯……你是这样想的啊。”辰背对着我看着墓碑。
“……”
辰再次单膝跪在墓碑前，用手扫了一下地面上还未融化的雪。
“是不是这个样子呢？丽，你能告诉这个笨蛋吗？”
“你在说什么？”
身后响起脚步声，我转过头去。一身淡蓝色冬装的丽就站在那里。
“丽……你怎么会……”
“为什么你们会知道这个地方？”丽用极不熟悉的声音说。
“我是一直都知道这个地方，反而是你，应该是刚刚才记起这里吧。”
“……”
“等等……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呢。”
“树，到这里之前，你是不是觉得你对这里有些印象。”
“……啊，有……”
“不过你不记得那位老伯的事情了。”
辰应该说的是大门前的那位老人吧。于是我点了点头。
“丽应该也是，你似乎忘记老伯不喝咖啡的。”
“……”丽有些吃惊地看着辰。
“……什么……”我拿出咖啡看着丽。
“……是我买来送给老伯的。”
“老伯的身体似乎对咖啡之类的东西有些过敏，所以说过那东西对他来说和毒药一样。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对逝去的人的怀念吧。”
“……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快点告诉我这里埋的是谁，还有丽为什么会来这里。”
“哎，你这个……”
“辰，我来说吧。”丽转过她那快要失去血色的面容对我说。
“……好吧，别逞强啊。”说完便转身离开。
“……谢谢。”
我疑惑地看着两人，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丽。”
“好的，接下来我就把我一直忘记的事情告诉树，无论你怎么看待我都可以……”丽有些凄惨地笑了笑。
“怎么会……”
丽没有回答，只是转向了那座小小的墓碑。
“这是我的姐姐，双胞胎姐姐，不过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已经忘记了。”
“怎么会，生病的不是你吗？”
“不，当时生病的是我的姐姐……可是如果没有姐姐的话我绝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我真的很差劲，竟然会忘记了延续我生命的姐姐……”丽的声音哽咽了。
“……到底……”
“……刚刚辰说的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丽低头轻声地说。
“最开始住院的是姐姐。”
“……可是我记得是你小时候做过手术……”
“是啊，因为我做了多余的事……算是惩罚吧……可是……”丽突然压低了声音。
“那……”
“姐姐在我眼里……不，应该是在大家眼里都是一个完美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完美无缺的……”我本想打断她，不过丽又接着说了下去。
“跟姐姐相比我就要渺小的多……”
不是，无论丽怎样描述，我脑海中却只能浮现出你的身影。
“不是那样……”
“树会这样说，是因为你已经不记得姐姐的事了。”
“不是的……”
“谢谢你，树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丽回过头，眼中带着泪水的她对我笑了。
“我……”
“姐姐的病，医院并没有重视，是啊，因为各种检查都做过了，所有的医生都会认为姐姐的身体很正常，不过姐姐却一直没有办法出院。
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姐姐也没有担心，我却傻傻地认为姐姐会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然后突然停止呼吸。
每天都非常担心，甚至到了每天晚上都哭着要去医院和姐姐住在一起……呵呵，那个时候真是开心，和最喜欢的姐姐相拥一起睡着，第二天醒来最先看到的也是姐姐的笑容。
我还真是无可救药的姐控啊，不过没有办法，憧憬着如同圣女一般的姐姐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对了，记得你们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见到姐姐却都集体脸红到说不出话的地步，然后我就生气地把你们打到一边去。
是啊，如果是为了姐姐，我可以做任何事。不过姐姐却绝对没有任性地对我说什么要求。每天在病床上微笑着注视着我，只不过是这样就让我觉得好幸福。所以我决定一定要为姐姐做点什么。
后来我自作聪明地认为姐姐会觉得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气氛沉闷，还有浓浓的消毒水气味，所以姐姐一定会想要偷偷地溜出去……
然后我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
“我偷偷地和姐姐调换了位置。”
“……那是什么意思……”
“游戏里不是常常出现的吗，妹妹装作有病一样躺在床上，让姐姐偷偷地跑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如果我当时多考虑一下姐姐的想法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发生什么了？”
“……如果我没有跟姐姐……”
“……丽……”
“……如果我……”
“丽！”
丽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转身跑出了墓地。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她那因忍住泪水而扭曲的面容。
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挪动双脚，明明都已经看到那样痛苦的丽，明明已经看到挂满泪水的丽，为什么我却……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冷静。”辰走到我面前。
“……说是冷静，还不如说我完全不知道你和丽在说什么。突然和我说分手的丽，突然出现的姐姐，还有仿佛知道一切的你……”声音越来越高，我渐渐地发觉自己似乎在生气，但是究竟为什么生气，还是生谁的气完全不知道。
“现在的你简直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
“……什么意思？”
“无理取闹一样。”
“……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发觉了原来这是我的嫉妒。
“……丽的姐姐因为怕丽担心，所以每天都开心的出去和我们玩耍。”
“也就是说因为这样姐姐的病情才会恶化，然后……”
“不，并不是这样的。”
“哎？”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丽应该没有必要自责。
“……应该算是意外吧，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
“到底出了什么事。”
“……遇到了抢劫案……”
“……”
“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只不过怀里抱着一整包零食……准备送去给丽的。”
“……”
“然后丽在同一天发现心脏出现问题……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丽的……心脏……移植手术……”
“是啊，因为是双胞胎，身体机能出现排斥反应的几率很小，所以……”辰苦笑了一下，“丽的姐姐在最后被抢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希望丽可以健康地活下去’。仿佛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会在某个时刻为了丽而死去一样。”
“然后，丽活了下来。”
“是的，手术成功了。”
“然后忘记了姐姐……”
“是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丽，她的父母，你和流，学校的同学老师，医院的医生，甚至是办理抢劫案的警察。
我们都忘记了……和绮相识，和她一起玩耍，一起打闹，一起堆雪人，一起看漫画，一起吃零食……我们都忘记了……”
“为什么会……”
“如同‘奇迹’一样，绮说过，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给大家带来不幸。”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
“……”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让丽现在承受这么多痛苦吗。”
“……这是……”
“对不起。”突然出现的声音。
————
高速公路上，峰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静
“是啊，这就是一切的源头。”
“……那么，你是为什么会记得这件事？”在听完身为‘警察’的峰的故事之后，静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要是认为我是例外的话，只好遗憾的告诉你，我是个普通人。那个时候的我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迹’之类的概念。我当警察的原因也可以说是因为觉得有趣，如果我在之前知道原来还有‘奇迹’这样的东西存在，我一定不会做这行的。”
“……你这个家伙……”
“这件事发生之前虽然听说过关于‘奇迹’的事，但是因为当事人和我都没有深究，所以那个时候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
“你发现了‘奇迹’。”
“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倒不如说，我们这样的大人已经习惯被这个世界欺骗了……我是被人告知的……一个大半夜跑到漆黑的小巷里找抢劫犯的小鬼……”
“……”
“顺便还救了一个差点被小鬼咬死的抢劫犯。”
“……辰……没有受伤吗。”
“嗯，身上被划伤了，脸被打肿了，用你能想象到最惨的情况来形容当时的他一点也不过分。不过好像那个抢劫犯才是真的惨，就算当时我没有去，估计他以后也不会去抢劫了。”
“……”静皱紧了眉头。
“不用担心，那时候的伤现在早就好了。”
“可是……”
“是啊，心里的伤就没那么容易了。对于一个还在初中的小鬼来说，能拼尽全力用这种方法去反抗‘奇迹’，看来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明明我是他的老师，却……”
“你在说什么呢，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还没有毕业呢。”
“可是，现在我是他的老师……”
“啊，你这个家伙还跟以前一样，明明表面上装得很洒脱，其实完全是一个想自我牺牲的笨蛋。”
“……”
“不过这次有点对不起另一个小鬼了。”
“……希望树别出什么事。”
“放心，那个小鬼最多能做的事就是不断地伤害自己，前提是他真的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情。”
“哎？”
“他和辰不一样，虽然表面上和辰差不多，其实他的个性和辰是相反的。”
“……什么意思？”
“之前，你不是为了确认他的想法而问他了一些很刁钻的问题吗。如果是一般人，应该直接含糊地糊弄过去，而他却选择了正面回答。宁可让自己受伤也要让别人获得幸福，不得不说，这个学生真的很像你。”
“就算是夸我，我也不会开心的。”
“哈哈，就算你想让我夸你，我也不会说的。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要是这样说的话，辰那个性格就像以前的你一样，表面上看着非常冷静，其实是个闷骚的人吧。”
“哇，你这个老师还真的说出这种话了。”
“……不过现在最辛苦的应该是丽了。”
“啊，那个……这么说呢，因为我不是那个小美女，所以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怎样想的。不过现在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比较好。”
“最坏的打算！你开玩笑是吗？”
“不……我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突然之间发生特别重大的事故之后，人的内心往往最容易失去平衡，而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她身边并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可是……”
“树应该不行，因为他并没有回忆起之前的事，就算去安慰丽，也会被丽当作是虚假的安慰。而丽自己则会更加认定自己是夺走姐姐生命的人。因为这个想法而产生伤害自己的情况也非常可能发生。”
“……有时候觉得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冷血。”
“就像医生见惯了死尸一样，我们这种人都经历了很多东西。”
“所以即便是听到那样的‘奇迹’也丝毫不吃惊吗？”
“如果那真的算是‘奇迹’的话。”
“什么意思？”
峰叹了一口气，“‘奇迹’这种东西是在人们明明放弃之时突然出现的转机，无法以人类之力企及，也无法以常理之识预料。‘奇迹’也并不会因为人为的意愿而改变，是好是坏这类的理解也全在我们自己。”
“……”
“而这次的事件却根本不是这样，而单单是让一个人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删除了。如果可以称这个为‘奇迹’的话，那简直是侮辱了这个词。”
“……没想到作为一个警察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啊。”
“……还真是多谢了。”
“不过，我觉的，这个的确可以称为‘奇迹’……”
“为什么？”
“可以让大家都不会觉得痛苦的世界。”
“没有痛苦，也没有喜悦，是这样吗？”
“怎么会！我……”
“有了痛苦的离别，才会有相聚的喜悦。你难道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让男孩子真正成长起来的是父亲的葬礼。”
“……”
“虽然有些残酷，不过确实罕见的高命中率的事实。不少的少年犯在亲人离去之后成长起来，不但摆脱了那犯罪的枷锁，甚至还成为了一个为社会付出的人。”
“难道因为这个就要让我们去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吗。”
“……没有什么是不必要的……”
峰似乎还要说下去，却被静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
“……什么……”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刚刚对我说对不起的应该就是她，不过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着。
“你是谁？”
“……”小女孩稍微露出了一点悲伤的表情，随后马上换上笑脸，“哥哥，你怎么能突然就忘记我呢，这样可不行哦！”
“……汐……”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名字，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回想起所有的事。
旅行中的游戏，晚餐的时光，还有我失落时那小小的鼓励。
“汐……为什么……”
“嘿嘿，哥哥果然没办法让人放心啊。”汐甜甜地笑了起来。“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树。”
“！”我突然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是和丽有着同样面庞的女孩。
“你是……”
“嗯，之前是丽的姐姐，不过现在应该是丽的妹妹了。”
“怎么可……”
“如你所见。”汐轻快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我才发现她穿着完全不合时宜的白色长裙。
“啊，也许现在穿成这样有点不对。”
“不，在那之前……”我直视着汐的双眼。
“……嗯，树，如果你用那么热情的眼光看着我的话……”
“啊……我不是……”
“哈哈，开玩笑的。”
“……”
“如果你想说的是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那我能回答的是我也不明白。”
“……”
“不过现在在你眼中的我，应该是和丽同样的存在了吧。”
没错，现在我眼中呈现就是丽，虽然说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所谓的感觉吧，毕竟我们两个好像互换了灵魂一样。”
“哎？什么意思。”
“就像她说的那样，丽现在的这个样子并不是她原本的样子。”辰在旁边突然插嘴。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还记得在‘I Wish’中丽的性格吗？”
“啊……”活泼，开朗，天真，脑中不断闪现着那样的丽。
“如果我说那样的丽才是真正的丽，你会怎么想。”
“那个孩子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为什么现在会变成那样啊。”汐在旁边苦笑着。
“……明明就是你的性格。”辰在旁边说着。
“那么辰是喜欢丽现在的性格还是以前的样子呢？”
……总觉得完全没有办法跟上他们两人的谈话。
“啊！树应该还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是吧。”汐似乎注意到我脸上疑惑的表情。
“……”辰在旁边叹了一口，“丽现在拥有的不是她自己的性格，而是她希望自己存在的性格。说的直接一些，就是丽想作为姐姐的替代品活下去。”
“什……”
“你现在回想一下丽小时候的模样就应该明白了。”
“……超级大胆……擅长爬树……呵呵……跑得超快……”
“……跟现在的丽相比是不是很不一样。”汐问我。
“……嗯……”
“这也是流从小迷恋上丽的原因。”
“啊？”我突然发出很白痴的声音，抬头看向辰。
“小时候跑步第一的总是丽不是吗，流那个时候又瘦又小的，所以丽那种天然的性格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
“那为什么之后还会……”
“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你就会渐渐地喜欢她的一切，而最开始喜欢她的地方则会渐渐淡忘，或许现在流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丽了。”
“……”也许我也是一样。
“不过流似乎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被熏吸引了。之前对大家说和熏交往的那种谎话，虽然可能不是出于本意，不过在那个时候流早就有些动摇了。在假扮恋人的期间，流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责备自己，他总是说自己欺骗了熏，其实他想责备的是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初恋的自己。”
“……是这样啊……”所以最后才说了那样的话。
‘之前，我一直喜欢着丽。’
因为觉得这样背叛了喜欢丽的心情，同时也背叛了和自己交往的熏，所以流一开始就没有祈求得到原谅，对他来说，可能是严厉的斥责会更好一些。
“……完全就是一个M啊。”
“呵呵，赞同。”汐站在旁边说到。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丽难道还记得……
“不是，刚刚也说过了，丽也是最近才记起姐姐的事。”辰仿佛已经预知到我想问什么了。
“那是怎么回事？”
“应该就像是潜意识一样的东西强迫着丽改变，就算是不记得自己姐姐的事情，但她却一点一点地和心目中的姐姐重合。”
“……不停地扮演者别人，最后连自己真正的样子也无法知道，一直带着面具，一直过着一种虚伪的生活。”汐有些难过地低下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不……”我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呵呵，果然树还是这么温柔……”
“不过也是这种温柔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什么意思？”
“本来丽可以在那种状况下欺骗自己一生，却因为你的温柔而变成泡影。你接纳了她的一切，让她不自觉地思考自己到底是谁。说这些你了解了吗。是你让丽改变的，如果你没有对丽告白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你们还是以前一样的青梅竹马。在你告白的一瞬间，本应牢不可破的幻想崩溃了，丽才回想起原来的一切。”
“……”难道是因为我……
“……其实这件事都不是树的错，是我强制改变的。无论是旅行中的告白，还是之后的那些话……”
“不……汐并没有错。”
“如果我能早一点离开的话就好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汐，虽然今天已经听过这么多让人吃惊的事了。
“其实早在旅行结束之后我就应该离开的……不过因为实在有些舍不得……”
“……”汐露出一脸悲伤的表情。
“树，你对‘汐‘的印象是什么？”
“什么意思？”
“你先说说看，以前的‘汐’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
“丽可爱的妹妹，喜欢看动画，好像明白很多道理，人小鬼大……”
“那么‘汐’多大了？”
“……”辰提出了一个我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放心吧，你不知道答案的，应该说没有人知道答案。虽然有说过不可以问女士的年龄，不过这个确实是一个好问题。你应该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就好像你从来没有想过‘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一样。”
“！”
“……果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辰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是没有办法，在‘奇迹’中，你意识到的某些重要的问题则会马上被忽略。”
“……所以我的感觉是汐从来都没有长大过。”
“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大了。”
“别把我说得好像妖怪一样。”
“本质上和妖怪差不多。”
“呜呜……”
“一个没有上过学的小萝莉，竟然懂得很多大人都不明白的道理，本来应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不过大家都好像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也算是‘奇迹’的功劳。”
没错，汐的某些言行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孩子，但是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其实她在你们面前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你们把她看成孩子了而已。而‘汐’也的确是想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准备自己离开。”
“难道那次晚上出去玩也是……”
“嗯……”汐点了点头，“那次我本来想去找辰，和他一起商量，就算是更改记忆，也要让你们忘记我，不过……还是没有做到。”
“……所以那次我在公园里碰到你们。”
“那个公园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就是那份似曾相识感觉的原因……
“如果这一切都和你说的一样，汐……不是，应该称她为绮姐，是吧？”我转向汐。
“被你叫了那么久汐之后，突然改口觉得有点别扭……”汐面露难色。
“……是啊，汐。”
“也可以叫零……好吧，算我没说。”辰似乎想说什么称号之类的东西，不过在汐有些冰冷的视线之下放弃了。
“……那么除了你还有谁记得吗？”我想问的其实是……
“‘为什么只有你记得？’是这样吧。”辰苦笑了一下，“如果说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什么意思？”
“……我啊……从小就喜欢那种安静的女生……”
“哎？”
“我可是不喜欢那么装酷的男生。”汐补上了一句。
“……啊……”这就是理由，完全无法想象。
“就好像强力的魔法会被更加强力的上位魔法击碎一样。玩游戏的你应该明白吧。绮想要保护妹妹而去让她遗忘痛苦的回忆，这种思念没有办法打破我对绮的思念之类的……”辰少有的脸红着说出这些话。
“……难道可以这样？”
“‘奇迹’嘛，毕竟不是那种人类可以理解的东西。”汐好像欣然接受了
“喂，这个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这样马马虎虎就算了。”我超级不赞同。
“之后的事情就要不计较了，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
“……难道你喜欢的不是丽？”我感觉有些奇怪地问辰。
“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思考方式得到这样的结论。”
“哎，那你刚才哭得那么惨。”
“……”
“辰，只不过是无法忘记绮，看到一心想要成为绮的丽，却因为回想起以前的事儿变得痛苦不堪而感到难过。”
“……这样啊……”真是个极端的家伙……不过如果是辰的话的确会变成这样的。能反抗着‘奇迹’的力量，如果我能有这样的力量……或许就不会让丽这样痛苦了。
“……不过，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我突然有些疑问
“因为我现在也并不是绮……当然也并不完全是汐，应该怎么说呢，可以说是拥有绮的记忆，思考方式或者性格相近的其他的人。”汐有些困惑地说着。
“我不会称呼她为绮的原因就是这个，当然我也不会叫她汐。”
“……零，是这个吗？”
“……”汐鼓起脸颊有些生气地看向辰，辰只好耸了耸肩。
“平时大家都不在家里的时候，我会偷偷的跑到学校的图书室里看书。”
“不是在家里看动画吗？”
“虽说那样也不错，不过在学校的话感觉可以和丽相聚的更近一些，这样的话会感觉很开心。”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妹控。”
“嘿嘿……”
“而且到了学校之后的性格就变得有点麻烦。”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调侃人的实力可是以幂指数提升啊。”
“……”感觉你们两个人好像已经接受这样有些奇怪的设定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汐有些犹豫。
“虽然已经向你说明了一切，不过你现在应该还是不明白吧。”
“……不……”我摇了摇头，“如果是按照你们说的那样，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丽会和我分手的原因。她和流一样，想要的是惩罚自己，自己间接的害死了姐姐，她认为自己根本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呵呵，的确很像是丽的思考方式。”
“虽然很可爱，不过有时候过于死脑筋了。”
“好了，不过说实话，还真没有想到你那么容易就相信了。”
“……也不是那么轻易的相信了，如果你们只是为了耍我玩的话，应该会有更多的花样才对，这样考虑一下，就能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了……另外，我想问一下，之前你说的，没有失去绮记忆的人，只有你。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
“……果然没法轻易瞒混过去……咱们三个人里，流不知道这件事，至于其他人，峰知道。”
“……伯父，伯母不知道是吗？”
“这个我没有确认过……其他人……如果算上差不多察觉的，静和花。不过她们都不是我告知的。”
“如果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是不是你自己出了问题。”
“没有。”辰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对绮的感情并不是虚假的，就算现在的丽和绮有多么的相似，但是丽还是没有办法替代她的姐姐。”
“……还真是没有办法怀疑你。”
“那么想好办法去救救丽了吗？”汐问我。
“……”基本上来说是不可能的，以丽那种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性格，都是没有办法的，而且如果随随便便说出一些话，反而会让情况更糟。
就算是丽的姐姐，也没有办法应对丽的那种程度的死脑筋；而记得一切的辰，也不敢轻易的去说明这件事。
如果是我去劝丽放开这一切，反而会让她更加自责。因为没有记忆，就算是说出口，在别人听来也不过是虚假的慰藉。
“嘛，有时候真的是觉得哥哥考虑得太多了。”
“这也算是他的优点。”
“……”
“……竟然没有吐槽，真是难得。”
“……汐，丽并不是那种会伤害自己的人，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做了什么傻事的话，伯父伯母会更加难过的。所以她一定会自己承受这些……”
“……”汐听到我的话后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现在丽究竟承受多大的罪恶感，这一点我的确不明白。”
“如果只是这些还好……”辰小声地说着。
“……我去找她。”说完我转身跑出了墓地。
————
“……不用阻止他吗？”我问着汐。
“现在已经没有需要我做的事了。”汐笑着说。
“……可是，也许并不会那么简单。”
人是没有办法看到对方内心中的思考，所以我也不清楚树现在的真实想法。不过……只不过是假设而已，如果丽心中不只是对姐姐的自责……
“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黑暗。”
“……倒不如说我们从那时起就没有见过丽真正的一面……她就像是带着完美的面具活下去的人偶一样。”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却是大实话。不过……”
“……”汐好像想说什么，不过却没有说出口。
“你突然不问我原因感觉好奇怪。”
“那个说法本身就有问题吧，我还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
“……只有我，丽和树知道的事情，不过丽和树现在不记得了……所以她才会……”
“……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点嫉妒了。”
“……”完全被她耍了。
“……丽的理由……”
————
虽然以前就已经发现了，不过在下雪的街道上跑真是很难受。真是怀念在I wish里那种无拘束奔跑的感觉。
“……我还真是没救了，现在这个时候还会想到游戏。”
途中似乎听到了电话铃声，不过现在完全不在乎了。
顺着坡道跑下去，在一个十字路口处看到了丽的身影。
“丽！”
“……”丽抬起头，有些木然地回看着我。
“哈……哈……丽，听我说……我知道了，所有的事，你姐姐绮的事，还有你的……”
“并不是所有的事。”丽淡然地说着，用从没有用过的冰冷的声音说着。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生，与你喜欢的女生也相差很远。”
“……”
“粗心大意，自以为是，完全没有常性，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的人。”
“丽……”
“我知道的，树喜欢的人是姐姐，从很久之前就知道。”
“我……并不是……”
“所以，我在姐姐离开之后许下了成为姐姐的愿望，原本就有着和姐姐一样的样貌，之后又装成姐姐的个性，这样的话，也许自己也能被树所喜欢。‘哪怕是成为代替品也好，让我成为姐姐吧。’许下了那种不知后果的愿望之后，竟然连自己都被改变了。”
“……”
“好像一切都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前进，树也渐渐地喜欢我了，大家对我的评价也逐渐变好了，我不再是别人口中绮的妹妹了，而变成了一个被大家认可的人了，甚至连树也对我告白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姐姐的东西，我只不过是在姐姐离开之后，无耻地利用着姐姐……
不断假扮着姐姐，甚至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在舞台剧的时候，看到镜子中映出的人影，我想起来了，我只不过是具人偶而已，用姐姐的生命救下的心灵肮脏的人偶。”说到这里，丽捂住了胸口。
“丽，别说了！”我强硬地把丽抱在怀里。
“……最令人可耻的是，丽竟然忘记了赐予自己生命的姐姐……”丽在我耳边轻声的说着。
“啊，找到这两个人了。”一辆有些像越野车一样的轿车停在路边。之后从车上走出来的是静老师，而开车的人也下了车，竟然是那个在学园祭上帮忙的峰。
“……先上车吧。”静老师先是沉默了一下，之后催促我们上车。
“……好的。”
“……老师为什么会来这里？”坐在副驾驶的我向和丽一起坐在后排的静老师询问。
“……因为发觉你们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就跟过来了……”
“……”与其说是发生了，不如说是记起来了。“这么说，老师也知道了。”
“是我告诉她的，并不是她多嘴问的。”说话的是开车的峰，而且现在这个速度，在白天开车都可以称得上是高速了。
“话说，警察大半夜开这么快，没有问题吗？”我记得在最近几年的交通管制条例修改得越来越严格了。
“现在没时间管那么多了。”似乎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静老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而丽也跟着保持着沉默。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接起电话，发现是老爸打来的。
“啊，老爸……”
【你个混蛋，去哪了！】完全就是怒吼了。
“哎？我留了一张纸条啊。”
【快点回来，你妈……】电话里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之后就挂断了。
（怎么回事啊。）
“……总之先回去吧。”完全无视交通规则，峰再一次将油门踩到底。
原本需要花费5个小时的路程，峰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虽说我们乘坐的观光列车，不过在高速上狂奔到那种程度还是第一次，好在平安到达了。
不过就算进了小镇，峰依旧没有减慢速度，而是直接冲到了医院。
“到了，小子，快点下车。”
我和丽被催促地下了车，在门口碰见了我老爸和丽的父母。
“怎么了……”我刚想问出了什么事，就被突然的冲击打到坐到了地上。
“树！”丽跑过来准备扶起我。
“你这个混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不知道你妈出事了吗！”
“哎！”
老爸似乎去和医生谈话了，其他人都在医院的大厅里等着，老妈则是在病房里……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从老爸的口中得知，老妈在晚上回家之后发现我没有在家，之后和学校联系，知道我早退了，可能是由于我昨天萎靡不振的样子让老妈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到处去找我。根本没有看到我这笨蛋儿子留下的字条。
“……老妈……你不是有什么事都给我留那种东西吗……为什么不仔细找一下啊……”
在路过十字路口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转弯的车，然后……
“……呜……”
平时开着玩笑调侃我的老妈，现在却因为我任性……
“求求你，让我进去！”医院的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在向护士央求着什么。但是这个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了哭喊着要冲进病房的丽和正在阻拦她的护士。
“……现在……病人还在休息中……不要去打扰……”护士极力的劝说。
那是我老妈的病房，为什么……不，应该先去制止丽。
我跑过去，从后面拉住丽。丽回过头，满眼泪水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对着两位护士说了一句，便拉着丽从老妈的病房门口离开了。
“……树……放开我……树……让我进去……”丽依旧是不断地想挣脱出去。
“已经够了，老妈她没事的。”
“……都是我的错……”
“……”
“……又是这样……”
“够了！”因为突然大吼了一声，医院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边，不过我现在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了。我松开丽的手，转过头直视着她。
“……”丽似乎被我吓到了。
“听着，丽，今天老妈出事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没有一点责任。”
“……怎么会，如果不是……”
“丽，是我强迫你和我交往的，是我让你恢复的记忆……或许因为失去了姐姐，你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责任，不过，我要说你这么想完全是错的！”
“……”
“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根本就不明白。”
“……因为担心姐姐而去每天陪着她，因为想给她解闷偷偷和她调换……”
“我是因为自私的理由才那样做的！”
“说谎。”
“没有！”
“你说谎！”
“说了没有！”
“喂，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吵架。”峰从前厅走了过来，“如果真想吵架去外面……不对，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如果再吵架就只好把你们两个关起来了。”
“……”我和丽没有再继续争吵。
“话说你们两个还真是能吵啊。”
“哎？”我突然发现峰身后竟然是辰。“你……是怎么回来的。”
“……唉，大半天没见竟然先说的是这句话。当然是坐的特快列车回来的，早知道峰也去的话，就搭个顺风车了。”
“我可是想去接你的的，不过半路上有急事，而且你的电话也打不通。”
“是啊，在山上公墓里，没有办法啊。”
“……那就没什么事了，我这边先走了，因为有些其他的事情。”
“好的，多谢你了。”辰笑着说。
“……谢谢。”我也低下头致谢。
“树，伯母怎么样了？”
“……出了车祸，现在手术已经完事了，接下来就要听医生怎么说了。”
“去看了吗？”
“……没有，现在因为手术的原因，还没有醒过来呢。”
“那么刚好，我这边有点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我有些疑惑。
“啊，确切来说不是我，而是……”
“哥哥！”小孩子一样的汐从辰的身后走了出来。明明刚刚一直没有出现，但是谁都没有因为汐的突然出现而惊讶，除了……
“……姐姐！”丽后退了一步。
“……”汐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过马上恢复了，“是的，姐姐，我回来了。”
“……对不起……”丽有些哽咽地说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呢？”汐走了过去，在丽的面前站定。“明明都长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是像孩子一样爱哭啊。”
汐的身体一下子长大了，和丽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面容，不过头发比丽还要长一些。
汐温柔的抱住了丽，丽的表情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她就像小孩子一样在姐姐的怀里痛哭起来。
“好了，没事了……”汐则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姐……姐姐……
汐就这样一直等到丽稍微平静了之后才放开她。
“……姐姐……对不起……”丽还是在重复着这样的对话。
“哎，都说了不要再这样说了，丽有没有做什么错事。”
“可是那个时候，我……”
“啊，没有办法了，既然这样我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吧。”
“哎？”辰似乎也有些惊讶。
突然我们身边笼罩着白色的光芒，有些像刚刚进入I Wish的那种感觉，就这样感觉像是过了几秒钟之后，我慢慢地恢复了视力。
“啊……”
我的面前是两个有着相同面容的小女孩，一个在床上坐着，另一个则陪在她身边，拉着她的小手。
“这里是医院？”辰问出了这样的话。
“是啊，不过你和树应该都没有来过，因为父母都不希望小孩子到医院来。”丽回答了辰的疑问。
“……”丽一句话也没有说。
「呐，姐姐，今天也和我交换吧。」坐在床边的小女孩央求着。
「嗯……那你今天要先说一下理由。」坐在床上的女孩笑着回答她。
「……因为我觉得姐姐很难受……姐姐也想出去玩吧。」
「如果我说不想去呢？」
「不要啊，姐姐今天就出去玩吧，我来代替姐姐吃药。」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那今天就由你来替我‘生病’了。」
「好的。」女孩元气十足地回答着。
然后视线再次转动，这一次是到了我们很熟悉的那个公园。
「你好。」礼貌地打着招呼的流。
「来了，丽。」完全像是混小子一样的说法。
「……」……哎，我小时候是这么阴沉的吗？
“你小时候真的有些臭屁啊。”辰挽起胳膊笑着说。
“要你管。”
“也许不是这样啊。”汐笑着说。
「噢，大家好。」汐快乐地和大家问好。
「丽，你姐姐现在身体怎么样？」流小心翼翼的确认着。
「放心吧，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就说嘛，绮既然是丽的姐姐，当然某些方面也继承了丽的特点啊。」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辰。」
「身体强壮，头脑简单，还有……」
辰还没等说完，就被汐追着毒打一顿。而制止他们的竟然是从刚刚开始一直没有说话的‘我’。
「虽说绮没有事，你应该很开心，不过这和丽没什么关系，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扯上什么‘继承’之类的东西吧。」
「……嗯，好像有些道理。」辰听完小一号的我说的话，竟然没有反驳地同意了。
……想不到小时候的你还是挺老实的嘛。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辰。辰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丽，过来一下。」‘我’竟然主动去牵着‘丽’的手离开了。
“哎？”这是我干的？
“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很重要的啊，只有我知道的。”汐在旁边神气地叉起了腰。
“……”丽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辰也疑惑地看着汐。
“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很重要啊。”汐无视了两人，看着我说。
“……为什么要说两遍？”
“因为很重要！”汐笑着说。
「有什么事啊，树？」被‘我’拉到一边的‘丽’这样问着。
「……绮，丽没有事吧？」
“哎！”丽吃惊地抬起头。
“！”辰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
“……不是吧。”我则是完全被自己吓到了。
或许见过双胞胎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两个人只不过是在相似的程度上要高一些，而且就算不是双胞胎，也有相貌气质很相似的人存在，不过现实中很少出现那种可以互相替换身份的人。
前提就是他们一定是没有见过绮和丽，仅仅是从短短的回忆里就已经明白了，她们如果真的想要互相假扮对方的话，没有人能看出来的。
绮在假扮丽的期间，完全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丽。
就像是互换了灵魂一样。
不过……
「……你在说什么，树？」
「……我想问丽现在没有事吗？」
「……什么时候发现的？」绮笑着问我。
「……你住医院的第五天。」‘我’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嗯~~~这么说我和丽第一次互换身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你们两个可以互换身体吗！」
「呵呵，怎么可能。」绮轻声地笑着，之后拍了拍我的头。
「……」‘我’有些害羞一样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就跟我说说吧，为什么丽这段时间一直吵着和我调换身份。」
「……因为……」
「嗯？」
「……我说……我……喜欢她……」
「嗯，果然是这样。」
「哎？绮姐已经知道了？」
「看那孩子的表情就知道，很开心，却又很犹豫，每次我假装无意中提到你，她都是满脸通红。」
「……我有时就在想，绮姐是不是在装乖。」
「哎？为什么会这样想呢？」绮微笑着靠近‘我’。
「……就是因为有这种情况，微笑着靠近别人……好恐怖。」‘我’不断地后退。
之后所有的景象都化作白光。回过神之后我们四个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小时候看出我的本质的人也就树一个。”汐笑着说着。
“……那还真是荣幸啊。”我有些冒着冷汗。
“是啊，连我都被骗了。”辰无奈地扶住额头。
“明明就是辰自作多情而已。”
“啊！你这话说的很是让人火大啊！把我当时的纯情暗恋的对象还给我！”
“哇，这么大声说出来没关系吗？”
“不是你挑起的话题吗？”
“……”
“……”
我和丽互相对视着笑了出来，不过马上又尴尬地错开了视线。
“也就是说，小时候树你就已经喜欢上丽了。”汐似乎注意到我们两个的表情了，“然后表白，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们两个应该早就成为恋人了……真的是抱歉……”说完汐对着我和丽鞠了一躬。
“你在说什么呢，姐姐！明明就是因为我的错才让姐姐……”丽一瞬间哽咽了。
“好了，”汐靠近丽，抚摸着丽的头发，“你已经失去很多了……失去了自己的快乐，失去了与树相遇的时间，还有明明不是自愿的，却还是在不停地惩罚自己。”
“……”
“其实我也有些问题，因为那个时候本来打算好好作弄一下你的，不过却错过了告诉你树对你的感情。之后我死掉了，大家的记忆又被消除了，所以你根本不记得树曾对你说过喜欢你这句话，而树也忘记了曾对丽表白过。”
“然后两个人就像是笨蛋一样，被时间耍着玩。”辰在旁边加上一句。
“所以我许愿，成为可以帮助你们的人。”
“！”她们两个都许下了愿望，丽许下的是继承姐姐活下去的愿望，而‘绮’许下的却是希望丽得到幸福的愿望。
“果然是双胞胎姐妹。”
我和辰站在一边，看着这对相拥在一起的姐妹。
“树，过来一下。”老爸在门口叫我。
“嗯……”我走了过去，推开了病房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爸，印象中的老爸明明应该像个喜欢玩闹的大男孩，不过现在却严肃地不多说一句话。
躺在病床上的老妈，脸色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惨白，带着呼吸面罩，紧闭着双眼，然后床边摆放着一堆医疗仪器。
“……”
“……树，你留下的信，我看到了。”
“……嗯。”
“和丽分手了吗。”
“……是的。”
“你妈知道了。”
“哎？”
“……不是没有看到你的便条，只不过是因为担心就跑出去了。”
“什么？那……”
“只不过是因为担心你而已。”
“……”一瞬间脑子完全空白了，一瞬间想狂喊出来，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呜……”低下头，如果不这样的话，一定会哭出来的。
“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因为遇到了一些事情而变得不知所措。父母对孩子的重视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不过这一段时间，你根本就没有笑过……”
老妈大多时候都在调侃我，不过却在不经意间教会我很多事情。
“我……从来没……有……”
“放心吧，你妈会没事的。”
“……”
“……还有就是，这并不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这都是因为我自己胡闹的结果……让家人受伤，自己却毫无办法。
明明是自己的错误，大家却都来安慰我。
虽然过错可以改正，但是因为错误而造成的后果却无法弥补。
如果我之前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如果我当时没有出去；
如果我……
……
啊……原来，丽的心情是这样的。
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家人受到伤害，这种心情，后悔，悲伤，还是别的什么。
这就是丽当时的感受吗？
“树，听我说话了吗？”老爸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哎？”
“虽然不知道你刚才想什么呢，不过我要说的是，如果你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让你妈受伤，劝你最好不要这样想。”
“……哈，怎么可能不那么想……”
“你妈如果醒过来的话，最想看到的是你平安无事。”
“……”
“最想听到的话，是你用平常的声音说出的‘谢谢’。”
“……”
“然后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样哭花了的脸。”
“……呜……”低着头咬紧牙关，这样才能不哭出声来。
“……”老爸把手放到我头上粗暴地乱抓一通。
“老爸，今晚我不回去了。”
“……行啊，这里也有空着的床位，不过你也休息一下。”
“不过老爸，你也真的很放心啊。”
“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事，估计是你老妈困了，好不容易有个能多睡一会的机会，所以到现在还不想起来呢。”
“哈哈，的确有这个可能。”
“树……”
“……”
“……别太晚睡。”
“好的。”
之后老爸就转身离开了。
“哥哥知道我要来？”汐突然出现在房间中。
“虽然还是没有恢复关于绮的记忆，不过关于汐的记忆已经完全回想起来了。所以就觉得你一定会来的。”
“……感觉树有点像回到小时候的样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小时候的你完全就是一个领导者的样子。说得夸张一点，就是那种无比相信自己的人。”
“……我小时候真是那样？”
“直到‘那件事’之前吧。”
“……丽回去了吗？”
“静老师和那位警察先生送她回去了。”
“你不回去没事吗。”
“丽现在的状态应该算是不好不坏，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在我的能力之外了。”
“……明明都引发了那样的‘奇迹’了。”
“哈哈，是啊，现在说起来真是有些丢脸，明明都接受那种‘奇迹’的力量，却还是连自己妹妹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我这个姐姐也是很失格啊。”汐有些惨淡地笑了笑。
“……”
“倒是树感觉好多了，我真的很害怕树会和丽一样陷入那种自我惩罚的境地。”
“……多亏了老爸的话。”
“……”
“啊，我不是在说伯父的坏话。那个……”
“我明白的，如果那个时候丽肯和爸爸妈妈说的话，她就不会去那么强烈的渴求‘奇迹’的力量，毕竟小孩子是真的很难理解父母的。”
“只是觉得成为了父母之后到底是坚强了，还是软弱了。”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如果可以，真的很希望看到你和丽未来的答案。”
“……真是个很不错的玩笑。”我苦笑着。“总觉得无法实现一样。”
“如果发生‘奇迹’的话，或许就可以实现吧。”
“……我，并不想祈求那样的力量。”
“呐，树，你觉得‘奇迹’是种什么样的力量？”
“……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倒是觉得，这个就是人类的愿望。”
“……”
“实现之时成为‘奇迹’，未果之时成为平常，然而总会为之付出。”
“所以我才不想相信这样的东西。”
“为什么？”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奇迹’，那么人的努力不就完全被否定了吗？人奋斗之后所得到的结果称为‘奇迹’，那不就像完全否定了人的努力吗？”
“呵呵……并不会否定哦，相反，是最大的认可。”
“哎？”
“因为在我看了，这个世界里充满了‘奇迹’。”
“……”汐突然非常开心地说着。
“两个人的相遇，孩子的降生，疾病的痊愈，工作的成功……这些都是‘奇迹’。”
“……啊，你的‘奇迹’好廉价啊。”
“哈哈，是啊。其实‘奇迹’也就差不多是这样的东西。”
“……”突然觉得无法回答这样的话。
“那么还有一个小小的‘奇迹’想送给你。”
“哎？什么……”突然感觉好困。
“……那就是让你睡个好觉，然后……明天……”
在听完汐说的最后几个字之前，我已经失去了意识。
“树，起床了。”
“……嗯……”闭着眼，感觉好像外面很亮。
“起床了！”是老妈的声音。
“哎！”我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然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
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适应，然后看到老妈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我。
“……老妈……”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发现躺在医院，真是吓了一跳……”
“……老妈……”双眼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喂，我可不喜欢看到这么大的儿子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不过看你这样感觉你应该没什么事了。”
“……哈……老妈……才是呢，昨天才住的医院，今天早上就和没事一样。”
“呃……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感觉今天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昨天被车撞飞好像是做梦一样。”
“哎？”
“可能是‘奇迹’吧。”
“啊！”我刚想说话，病房的门被突然打开了。
“伯母！”丽一下子冲了进来，“没事了吧，伯母。”
“啊……丽，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今天已经没事了。”
“哎？”丽似乎也非常吃惊。
随后老爸，丽的父母，还有静老师都过来了，老妈在护士小姐的看护下又去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不过结果却是……
“完全没事了？”老爸也完全傻掉了，“难道是因为平时呆呆的，撞一下也没什么变化。”
“……老爸……”我真是不知道该对面前的那位完全傻掉了的医生说什么了。
“老爸这是在开玩笑，您不要当真。”
“……啊，没什么，不过因为昨天的手术，所以今天还是要继续留院观察。正式的出院手续也要过几天才能办理。”
“……啊，好的，谢谢医生。”老爸似乎刚刚反应过来。
“不，这样的事，与其说是感谢我们，不如说感谢神明。恕我冒昧，因为单看昨天的情况，患者很有可能就这样昏迷下去。而在今天就恢复意识，真的可以说是发生了‘奇迹’。”
“是啊……不过还是很感谢医生。”老爸依旧向医生道谢。
“……”
这个……是汐说的‘奇迹’吗？
随后的几天，我和老爸都是轮流过来照顾老妈，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过来陪她玩，因为……
“树，这个交给我吧，你和伯母聊聊天。”丽已经把我手上准备收拾的东西抢了过去。
“……啊……”完全不让对方插嘴。在旁边一起苦笑的老爸似乎之前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猜测我们是亲兄妹，我似乎也有听到其他人说，这是丽作为未来妻子的训练。
“话说……真的……感觉丽配你实在是……连我都觉得有些不值。”老妈似乎完全恢复了精神，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调侃我。
“……不过这几天看到她爸的表情很是僵硬。还跟我说过，过几天要和树谈一谈。”老爸一脸平静地说着超级可怕的事情。
不过……
汐再也没有出现。
“……”
而丽除了必须要说的事情之外，也不会和我搭话。
“丽，今天有什么事情都交给树去做吧，过来坐一坐。”吃完午饭，老妈对丽搭话。今天老妈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医生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没事的，伯母。”
“来聊聊天嘛，现在是冬天，完全没有办法让树他们带我下去转转，只在床上躺着很无聊。”老妈一脸无趣地说着。
你是来住院的，老妈……
“哈……树……伯父他们应该是不放心。”
“所以你就陪我聊聊吧，小时候还阿姨阿姨的叫着我呢。”老妈笑着对丽说。
“额……”
“丽，你去陪老妈聊聊天吧。她那个人整天憋在这里估计也快受不了了。剩下的事我来收拾吧。”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话说，这段时间是麻烦你了，谢了，丽。”
“……”对于我的道谢，丽则是浅浅的一笑。
“好了，树，你可以出去了。”
“……是，是，我出去就好了。”
有些无奈地端着餐具走出了病房。
“不想听听未来老妈和妻子的对话吗？”
“……老爸你说这话，千万别让伯父听到啊，要不然你儿子会死的很惨的。”
“好了，给我吧。”老爸顺手接过我手中的餐具。
“哎？”
“快进去吧。”
“为什么？”
“啊，怎么说呢，别看你老妈平时那样，不过倒是挺会讲道理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看着孩子的成长，父母会很伤心的。明明之前还可以那样依靠着父母，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想靠自己的双脚去走那条未知的道路。
或许你会觉得那样很苦，但是父母同样觉得很难过。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就算无法理解，身为父母的我们也会支持着你，如果觉得累了，回头看看，我们就在你身后。虽然你们现在没有办法说出因为什么原因而如此压抑自己，但是如果觉得有什么你们无法承受的，告诉我们就好。”
“……好的……”
“当然，我们能做的最多也只是聆听，你们的事情，还是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
“行了，快进去吧。”
“……谢了，老爸。”
“傻小子。”
“呦，树回来了。”
“……”看到老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知道我被老爸老妈算计了。
“……”丽坐在床边也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你们两个快坐到一起。”
“……伯母……”
“没事的。”
“算了，丽，依照老妈的个性，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做，估计她会没完没了的。”
“……嗯。”
在老妈‘温柔’的目光下，我和丽坐到对面的床上。
“那么就由丽先说说吧，为什么这几天这么勤快的跑来这里，难道不需要上课吗？”突然的，老妈的表情变得很严肃。
“……”
“……喂，老妈。”
“唉，我知道丽的成绩比起树来要好出许多……”
‘这都不忘损我一顿啊。’
“而且学校也在三年级的后半学期的时候允许学生自由复习，丽的话完全有资格去行使这个权利……”
“……”丽还是低头不语。
“不过，丽，你现在分明就是想要逃避什么的感觉。”
“我……”
“老妈。”
“树，你闭嘴。”
“……”老妈严厉的时候还真是没办法让人插嘴啊。
“丽，你在逃避什么，或者说，你想舍弃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样的你，我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
“……我……并不是……伯母眼中那样的人……”
“是啊，你一直都在扮演的某个你心中想要成为的人，是这样吧。”
“哎！”
“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不过丽却在无时无刻不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你的话，可能就不会在我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我……的确像伯母说的那样，一直都在扮演着一个我最喜欢的人……不过……”
“无法继续扮演下去了吗，还是已经忘记了最开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明明是我害死的姐姐……却还想着借用她的身份……一直欺骗大家，还有害伯母受伤……”
“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丽！”老妈突然打断丽。
“哎！”
“如果你自己认为你可以干涉别人的生活，就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你的姐姐是因为想要帮助你，而我也是因为自己的意愿出去找自己的儿子。这些并不是你可以干涉的。
还有，想成为自己心中的偶像有什么不对，想要成为自己最心爱的姐姐又有什么不对。你不断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有什么不对？”
“可是明明就是我害死的姐姐……”
“……绮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
“哎！”
“老妈，你还记得？”
“……笨蛋，怎么可能忘记呢……不只是我，你老爸，还有丽的父母，他们都记得这些事情。还有每年辰都去山上的墓地扫墓我们也都知道。”
“难道说，你们之前去旅行……”
“是啊，那座山里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只能借用老伯屋子中的电话了。”
“……”
“……那，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如果知道姐姐已经……”丽突然站起来大喊出来。
“……那是绮最后的愿望……希望丽可以开心的活下去，而不是心中存在对姐姐的愧疚。”
“……姐姐才是……自说自话呢……”丽瘫坐到床上。
老妈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走到丽身边。
“这本来应该是你姐姐送给你的。”说着，她轻轻地抱住了丽。
“‘丽想要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无论丽选择什么的人生，丽都是丽，我的妹妹。’这是绮最后想要留给你的话。”
“呜……呜呜……啊！”丽停顿了几秒，之后放声大哭。这或许是我记忆中，丽第一次这样流泪，不再压抑自己，像孩子一样地哭泣。
我忽然觉得有一些头晕，然后眼前一片光亮。
「丽，你先等等，我有话对你说。」‘我’叫住下课后正准备去医院的丽。
「嗯？怎么了，树。」手中拿了一大包零食的丽转过身来。
「……」
「你的脸好红啊……是和姐姐一样生病了吗，那要快点去医院。」说着丽就要拉着‘我’去医院。
「你先听我说！」‘我’用力挣脱了丽。
「嗯？好吧，你说吧。」
「丽……那个，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
「谁！是辰，还是流？」
「虽然也挺喜欢他们的，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姐姐。」
「那……我……呢？」
「……也很喜欢。」
‘我’深吸了一口气：「丽……我最喜欢你了……这一生最喜欢你了！」
「……哎！」丽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喜……喜欢，是……那个‘喜欢’吗？」
「……哪一个？」
「就是……我喜欢姐姐的那种‘喜欢’。」
「可能……比那个还要多一点。」‘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这样啊……」
「那……丽对我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丽有些疑惑地低下头。
「啊……这样啊……」
「……可是，树……树不是喜欢姐姐的吗？」丽有些犹豫地说着。
「哎！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因为我看到你总是和姐姐在一起……」
「不，那个……不是的……」
「还有……就是看到你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哎？」
「可是姐姐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么说……」
「我不知道！」丽突然高声地打断了我的话。
「那……」
「再说，你不是偷偷和姐姐见面吗？」丽突然生气地质问着我。
「哎？什么时候？」
「上次去公园玩的时候，你突然拉着姐姐跑开了。」
「那时候你正和辰还有流赛跑不是吗？」
「……啰……啰嗦……你还偷偷的问姐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还说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受到什么礼物会开心……啊！」
「……」丽好像自爆出很多重要的事，「你偷听到了？」
「不……不是偷听，是……偶然间听到的……对，是偶然间听到的！」
「我是在问绮，你的生日。」
「那为什么姐姐说的是自己的……」刚说完，丽就满脸通红。
「……你真的有些……傻的可爱……」
「……那么说……你是在问姐姐……我的生日？」
‘我’停顿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你问的……女孩子受到礼物会开心……也是我？」
「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了。
「……」
「没事吧，丽。」‘我’试着靠近丽。
「啊！！！」丽突然推开我，脸变得通红，然后大叫着跑开了。
「喂，丽……等等我。」不可能的，我自己知道丽要是这样跑起来的话，我们几个中谁都没有办法能追上她。
之后我又被白光笼罩。
「丽！」下课后，‘我’赶在她逃走之前抓住了她。
「呜……放开我……」竟然发出了这种弱气的声音。
「……不过放开你，你就会跑掉的。」
「……呜……」
「……好吧，不准跑啊……」
还没等‘我’说完，丽就飞快地逃走了。
再次被白光包围。
睁开眼，出现的是葬礼情景，不停哭泣的人群。中间摆放的绮的黑白照片，绮在照片上开心地笑着。
“……丽。”我注意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哭泣的丽。
我正要走过去，从我身边跑过去一个小小的身影。
「……丽……」
「……树……呜……呜呜……」
丽在‘我’面前大哭起来，但是因为在葬礼上，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不，并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而是谁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丽。因为……
「……是我害死的姐姐……」丽不停地这样哭喊着。
原来这就是我们所遗忘的过去。
“树，你没事吧？”老妈和丽都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只不过是回想起以前的事了。”
“……树，你……”
“是啊，记起来了……所有的……”
“……”
“……丽，你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是吗？”
“哎！”
“如果……哈……如果当时活下来的是绮的话，那么绮是不是也会像你这样一直自责下去呢。”
“……可是，是我害的姐姐……”
“绮，想听到的是这样的话吗？”
“……”
“我也和你一样……老妈，对不起……可能会说一些……”
“没问题，你是我的儿子，就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之后好好教训一顿就行了。”
“……请手下留情……”我看着丽继续说了下去。
“丽，之前因为我自己的错而让老妈受伤。”
“那也是因为我……”
“先听我说，好吗？”安抚着想要说话的丽。
“……”
“如果那个时候我一直道歉的话，就算老妈醒过来也不会高兴的。”
“……”
“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树就在面前，真的很开心，不过最开心的是他并没有对我说‘对不起’。”老妈继续抱着丽说着。
“哎？”
“……嗯……那个时候我也没说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重要的并不是对于错误的补偿，而是接受别人的态度。”
“……”
“‘丽就是丽，我的妹妹。’我想绮姐说完这句话之后想要看到的并不是你自责的表情，而是你对她可以真心地说出‘谢谢’。”
“……什……”
“绮姐……怎么说呢……是个非常聪明但却很腹黑的人。”
“……”
“她可能早就想到你会模仿她，甚至渴望成为她，从而继续‘她’的人生。所以她才会说那样的话。
‘丽是我的妹妹，并不是我，她有着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原则，还有自己的未来，她不是我的复制品，更不是替代品，她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就算她选择和我相同的轨迹，那也是她的选择。她不会成为绮的替代品，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丽。’
我觉得绮姐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你妈如果醒过来的话，最想看到的是你平安无事。」
「……」
「最想听到的话，是你用平常的声音说出的‘谢谢’。」
“绮姐最想听到的话可能是……”
“谢……谢……”丽有些迷惑的说着，下一秒脸扭曲了，想要哭出来，却又拼命的忍住。
“谢谢你，姐姐……”
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之后，老妈终于可以健康地出院了。
“喂，老妈，难道说今年的圣诞节要招待大家一起来？”我一大早就被老妈使唤，正在忙里忙外地收拾着东西。
“是啊，虽然也就是邀请丽他们一家过来。”
“……老妈，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啊。”老妈极其自然的收拾起沙发上的坐垫，“这段时间和丽相处的怎么样。”
“……没什么。”
没错，我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虽然丽恢复些精神，不过这并不是能简简单单的复原的。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和刚刚分手的时候一样，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难道你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去鼓励她吗？你不担心吗？”
“……就算是担心，可是我……”
“‘已经分手了’，如果你想那这种话当借口，你可是还不如小时候有魄力呢。”
“是啊……小时候的我明明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安慰丽……”
“现在做不到了吗？”
“……不是做不到……”是的，并不是做不到，而是……
“是担心这样做之后，会不会影响丽。”
“……嗯……”
“……有的时候你真的过于小心了，话说，你玩游戏的时候会这样吗。”
“……老妈你什么时候看我玩游戏了。”
“玩游戏的时候，树可是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啊。”
“那个可是游戏啊。”
“和现实不一样吗？”
“差很多好不好。”
“其实都是一样的。”
“……”老妈断定的事，一般情况是没有办法反驳的。
“那老妈呢，没有对这件事一丝一毫的后悔。”
“……嗯，没有啊，既然已经失去了，无论多么珍惜，之后也一定会变为记忆。不仅仅是我，丽的父母也一定是这样的。”
“……”
“啊，真的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给你！”
“哎，什么？”
“最新特快列车的票。”
“……老妈，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要让你带上丽去那个地方。”
“……”我看了一眼目的地，叹了一口气。
“回答呢？”
“……”
‘所以如果是你的话，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和远野贵树的结局一样，喜欢着一个人，却又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独自地活着。’
脑子里回想起辰的话，真是很烦，这个时候脑袋里竟然首先想起他的话。
“……好的，我现在就去带她去那个地方。”
“是和她一起去。”
“啊，知道了。”
我们都隐约地察觉到了……
如果我们再一次去见‘她’的话，也许‘奇迹’就会解除……
如果我们放弃去正视‘奇迹’，那么会不会这个世界就会这样继续下去呢……
‘如果是丽的希望的话，我或许可以放弃。’
如果是之前的我一定会这样想，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沉溺在过去，不再向前……
来到丽的家门口，按下门铃。
“来了。”开门的是伯母，“树，你来了。”
“伯母……请问丽在家吗？”
“……在家……先进来坐一会吧，外面有些冷。”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她，有些事情要和她说。”
“好的。”伯母露出安心的表情，“这样才像以前的树。”
“哎？”
“丽，快出来，树来找你了。”
之后马上看到丽跑了出来，满脸惊讶的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
“带你去一个地方……不，是和我一起去。”
“哎？”
“丽……”突然伯父出现在丽的身后，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伯父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今天给你自己放个假，出去玩玩吧，别太晚回来。”
“可是……”
“树，照顾好丽。”
“是。”
“如果丽说不去的话，我一定会马上放弃的，”我催促着有些犹豫的丽，“但是如果丽决定去正视这个‘奇迹’的话，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
“……”
“……”
“……树有时候还真是强硬。”丽最后叹了一口气。
“没有办法，谁让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好吧，一起去吧。”
好不容易在雪天里爬上了这座看似不高的山。一路上我和丽并没有过多的交谈，不过我却惊讶老妈给我的车票，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当时辰为什么要做那辆观光列车啊。
“树，今天来这里……没什么问题吗？”
“啊，应该没问题的，而且我有些话想对你们两个说。”
“所以才来这里……”丽低头笑了笑，“姐姐可不一定在这里啊。”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早啊，老伯。”我向正在门前扫雪的老伯打了声招呼。
“哦，早啊，你们今天来的很早啊。”
“您好。”
“小姑娘也来了。”老伯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啊，你们是来……看她的，是吧。”
“……嗯。”
“对了，老伯，这次给你带的一点点心，这个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哦！真是谢谢你们了，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那么，我们先进去了。”
“好的，你们快去吧。”老伯笑着对我们说。“……已经让她等的够久了。”
“……我们来看你了，绮姐。”
“树……”我和丽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呦，可等你们好久了。”后面突然传出有些生气的声音。
“啊，姐姐。”丽冲过去抱住出现的那个人。
“……啊……”
“树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汐好了，丽的话叫姐姐完全没有问题。”
“……绮姐。”我停了一下，还是决定这样称呼她。
“哎呀，还真是让人拿你没办法，不过这样也好，有点像回到小时候的样子了。”
“……姐姐，对……”
“这样可不对，丽。”绮姐用手指抵住丽的嘴唇。
“啊……嗯……那么，谢谢你，姐姐。”
“嗯，这才是我想听到的回答。”绮姐朝我伸出拇指，“干的不错。”
“谢谢你，绮姐。”
“哪有啊，倒不如说你才是帮我完成了我的心愿，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恐怕丽并不会正视自己的内心的。”
“……”
“姐姐。”
“……虽然被你叫做姐姐，但是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姐姐，如果……”
“绮姐，接下来的话，希望你能认真地听下去。”
“……好的……”
“一直以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低下头向绮姐致谢，“无论是小时候的你，还是一直处于我们身边的汐，或者是那位我们并没有见过，却一直注视着我们的零。”
“……这么正式的道谢……”
“姐姐，我也要向你道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陪伴着我，支持着我……还有，还有……我想从姐姐那里毕业，从今天起，我的世界不再是只有姐姐，我会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下去。虽然可能会很痛苦，可能会让姐姐失望，甚至会让姐姐感觉讨厌，但是我会努力的撑过去的，也许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但是我一定会……”丽再也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明明准备好好和你们道别的，你们这样说，不是存心想让我哭吗？”绮姐眼中含着泪水说。
“这算是我们最后的请求了，你可要好好的接受啊。”
“……嗯……好的，树，丽。我也谢谢你们……就算是现在离开，我也会放心……虽说还是觉得不舍得……”说到这里绮的表情第一次扭曲了，不过她马上笑了起来。
“啊，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哭呢。”绮姐擦了一下眼泪。“差不多也到时间了。‘奇迹’也是有保质期的。”
“是啊。”我和丽都隐隐地察觉到了，本想不去正视它，如果我们不承认的话，也许‘奇迹’就会继续下去，如果……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不要再被过去束缚着。”绮姐笑着说，“我相信你们都没有问题，如果真的决定太痛苦了，不妨停下脚步，相互依靠一下……”
“绮姐……”
“姐姐……”
“……啊，好了，最后送你们的礼物……闭上眼睛。”
“……”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
感觉着空气的流动，我的手被一只手温柔地牵了起来，然后她将我的手与别人的手重叠在一起。
重叠在一起的手有着轻微的颤动。
然后被谁温柔的抱住。
“不可以睁开眼啊，因为就算是我，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
“……姐姐……”
“……绮姐……”
“你们两个就不要哭了，这是你们的决定，我因为你们能得出这样的决定而骄傲呢。”
“……呜……”
“是……”
“好了，我想我该走了。”绮姐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可以睁开眼了，去看看他（她）吧。
在听到这句话后，我和丽睁开眼睛。整个墓地，只有我们两个手牵在一起站在绮姐的墓前。
“……姐……姐……”丽用手捂住嘴，眼泪却不停地落下。
“……”我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
可能我们两个人还不能好好地继续前进，或许我们还有一段时间需要停下来好好休息，但是我们已经不会再迷茫了。
交叉相握的双手还没有放开，不，是我还不想放开，哪怕只有现在，虽然说过我们会坚强地前进，不过现在，就先让我们稍微互相依靠一下。
“丽……”我轻声地叫了一下已经渐渐恢复平静的她。
丽抬起挂满泪水的脸。
“我喜欢你。”
“……”
“我喜欢小时候无所畏惧的你，我喜欢之前完美无缺的你……但是我最喜欢的是你。没有任何附加的你，所以……”
“所……以？”
“表白的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就算是分手也是两个人的事。”
“……”
“之前你说的分手，我是不会赞同的。因为……我喜欢你。”
“……”丽低下头，随后脸上带着微笑抬起头，“那么，你喜欢任性的我吗？”
“……”点头。
“你喜欢那个善变的我吗？”
“……”点头。
“你喜欢那个弱小的我吗？”
“……”点头。
“那么……喜欢那个撒谎说要和你分手的我吗？”
“我……”
“我喜欢树，分手什么绝对不要。就算……”
我没有让丽继续把话说下去，而是封住了她的双唇。
过了好久，至少是我的感觉已经过了很久，我们才分开。
“……明明是第一次，却成了这样……”
“啊，不是……”我也想找一个比较好的气氛的。
“不过我很开心……感受到了树的心情。”丽有些害羞一般抚摸着脸颊。
“要回去吗？”我和丽一起这样牵着手走在夕阳斜照的小路上。
“……还想再这样……走一会……”
“你已经说过好多次这样的话了。”
“……难道说树已经对我厌倦了吗？”丽假装用可怜的表情看着我。
“……你啊……”我只能苦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丽开心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笑着回握着她的手，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对我来说，‘奇迹’就发生在身边，因为我喜欢的人就是在我身边与我牵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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