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血铺在地板，腥味弥散在空气中。
柯泽两指摩挲着剑身，如镜的剑身映出他的脸，黑色的眼，黑色的眉，黑色的发，他是人类。
地狱中找不出第二个长相如他的人类。
仅存的那一位黑衣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踉踉跄跄撑着长剑，一步又一步朝柯泽走来。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你要做的是逃跑，逃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接下来是我的专场节目。”
柯泽对于黑衣的执著很是意外。
虐杀弱小是一件掉人品的事，有违柯泽的人性，将军级那样的恶魔才是柯泽的对手。
黑衣仍没有停下脚步。
“听不懂人话？”
柯泽呵笑了声。
“住口！”
回应的是黑衣声嘶地大喊，“世界终焉的灾厄，末日的引发者，若是不在这打倒你，还妄谈什么未来，我还称什么英雄！”
“冒牌货，你这算是哪来发言？我才是正义的勇者。”
柯泽神情一愣，转而笑了。
人类的柯泽为了正义诛杀恶魔需要理由？
英雄——
柯泽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词汇了。
地狱应该没有英雄的称呼才对，勇士才是恶魔的尊称。勇猛的战士，势不可挡的战士，几乎所有恶魔都崇尚那样的战士。
“就是你把大家给……邪恶的你又哪来的正义！”
黑衣两手紧握住武器，他的身躯在发抖。
“寻死吗？那我就满足你了。”
柯泽将剑对准了黑衣。
爱巴多拉应该在某个角落注视着柯泽的战斗吧？在不在看也无所谓了。
“虽然只是在很远的距离见过一次，想要模仿有点困难。”
雷将军的雷霆一击，那无懈可击的一剑。
“你的顽强值得尊敬，就让这一招送你归西吧。”
柯泽压低身姿。
转息之间，目之所及的四周暗了下去，只因有一人亮到了极致，青白的电光在柯泽的周身闪烁，一股大风凭空生起搅动着，轰隆震耳，其声雷鸣。
一片狼藉的大厅内，桌子、椅子、桌布、餐具，这些肉眼可见的物品都悬浮了起来。
“不逃吗？你可是真的会死。”
柯泽瞧着完全呆住的黑衣，又是一笑。
声音的速度有多快，普通的恶魔是追赶不上，那么雷霆的落击呢？三十万公里只需一秒，是音速的一百万倍。
一道光，一击雷，世界成了白。
血液在流出体内的一瞬间就会被蒸发，还未感受到痛觉，心脏和大脑就会停止运转，记得有人说过，死之前会有走马灯。
柯泽死之前倒是想起了很多。父亲、母亲、老师，他们无一是人类，柯泽生在人类的世界。黑衣的走马灯是如何的？
聚会的大厅在柯泽使出这一剑之后就被摧毁了，断壁残垣，一副破败不堪。
有多少恶魔的生命死于这一剑之下？无所谓了。
柯泽面无表情的望着天空，乌云在涌动。
就快下雨了。
为什么柯泽要来到这个恶魔的世界不可，明明他还有未做的事，最初的志向是考个好大学，恶魔的世界不需要人类，柯泽也不需要恶魔。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执著的碎碎念，又是那个黑衣。
黑衣还未死？
柯泽回首望向那破损的身影。
黑衣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他手握着剑，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站立着，他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那身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那黑衣的黑斗篷已被“雷击”烧毁，胸中又洞穿了个大洞，手脚各断了一只，很难想象黑衣是如何保持站立的。黑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黑衣了，黑衣正式改名为黑焦炭。
黑焦炭的身体应该是死了才对，他是靠意志力回光返照的，对吧？
“安息吧。”
柯泽竟有些于心不忍。
“我要杀了你！魔王！”
黑焦炭诡异的转过了身，他那手中的剑却是对准了柯泽。
“你这样的罪恶，我绝不承认！为了大家……”
那是掷地有声的怒吼，那是被仇恨支配的表情。
一滴雨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柯泽惊讶地望着这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黑焦炭的身躯在肉眼可见的愈合，他胸口那个大洞在被填补，本该黑纠纠的部分重新长出了白嫩的肌肤，重要的是那张脸。
“轰隆——”
乌云涌动，雷声阵阵。
雨，瓢泼地在下，洗净了污垢。
黑焦炭的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黑色的眼，黑色的眉，黑色的长发，她是人类，她的长相证明了是跟柯泽来自同一世界的人类。
“不，等等，我们不用战斗了，我们是同类，这都是一场误会。”
柯泽放下了剑，慌乱地向黑焦炭走去。
在这个世界柯泽人生第一次见到了同胞，他乡遇故知，这种情绪是难以言表的，柯泽不再是孤独的存在。
“住口！谁跟你这样泯灭人性的魔王是同类了，我是贝尔，是人类的英雄，从今天起我要为人类而战。”
黑焦炭压低了身子，她眼角挂着泪。
这个招式是……
柯泽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是在开玩笑吗？明明柯泽只使用过一次。
然而，贝尔的身姿隐隐闪动着雷光。
这样的距离，贝尔若是使出了这一剑，柯泽若是正面这一剑雷击，柯泽会死，柯泽必死无疑。
死并不可怕，柯泽会复活，但他必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真相就在柯泽面前，等着他去揭开，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
限制禁令。
贝尔的脚下的地面凹陷了下去，接着她整个身躯趴在地上，被一股无形的力压制。
雷光消失了。
“听我好好说，我们先冷静下，这都是误会。”
柯泽一步步向贝尔靠近。
“你闭嘴！”
贝尔睁着眼，颤抖着身子，对着柯泽伸出手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
柯泽身形一顿，接着，同样的，柯泽脚下凹了下去，他只得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柯泽瞪着贝尔，两人的目光汇聚在了一起。
在搞什么鬼？她这是完美模仿吗？
无论柯泽使出何等的招式，贝尔也同样能，而她学习掌握的时机只是看一眼就会了，这不就是柯泽胡编乱造的人类勇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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