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库洛诺斯发出了满意的咂嘴声。
“到底是教皇珍藏，市面上的那些东西完全没得比。”
弗洛伊德也表示赞同。
“那可是，老东西私下可阔绰得很。”
“这杯子，我记得这玩意是去年送过来的贡品。”
“是啊，上次帮他摆平麻烦的时候从他那要过来的，这种好东西说送就送，真不愧是教皇。”
库洛诺斯放下酒杯，顺势瘫倒在床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洒在二人身上。
“好闪，去换身便服吧。”
库洛诺斯象征性地扑腾了几下，用手遮住脸，没好气地嗔怪道。
盔甲上的阳光全数反照在库洛诺斯的脸上，她感觉自己眼睛要瞎掉了。
“真的很像砧板上正在做垂死挣扎的鱼欸。”
撂下这么一句评论，弗洛伊德离开了。
库洛诺斯盯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过多久
“锵锵，有没有想我啊~”
弗洛伊德推门而入，此时他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服饰：白色的短袖，蓝色的牛仔裤，金发上顶着一顶草帽。
乍一看就像是个普通的邻家大哥，倒不像是传说中的教导国骑士了。
“好啦，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事呀~让我们回到那场瘟疫的话题……”
“我还是觉得你是故意的。”
库洛诺斯冷不丁地打断了弗洛伊德。
“你是故意把阳光往我脸上照的，你往返的时间短得匪夷所思。”
“蓄谋已久了吧，你。”
库洛诺斯猛地坐起身来，视线在弗洛伊德身上不断扫动。
“可饶了我吧。”
这般审问似的打量让弗洛伊德不寒而栗，尽管已至盛夏时节，但他内心深处却感到比掉进冰窖还冷，堪比蛇毒的恶寒。
“您知道的，规章制度很严格，身为高层，咱们更要以身作则。”
“我是没看出来。”
“多少还是有一点……”
“一点都没看出来。”
弗洛伊德的笑容瞬间凝固。
“嘛，那个无所谓的，有一说一我并不喜欢那身铠甲，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算了，解释起来一套一套的太麻烦了，总之还是休闲装穿着舒服，身为模范更是要以身作则，现在有了借口，一切不都顺理成章了吗，我很靠谱的啦~”
弗洛伊德用手遮住眼睛，一副老油条的腔调。
“暂且先放过你。”
库洛诺斯蹦下床，回到书桌前，再次将一沓整理好的羊皮纸递给眼前这个“靠谱”的男人。
“先前给你的一份是救济项目，具体做法都安排好了，你只要找几个靠谱的家伙让他们照做就行。”
“我觉得不行。”
弗洛伊德迅速翻阅了大体内容，给出了反对意见。
“你这完全没有走心啊，你看这个‘给东部民众发放圣水，要保证每家每户都被接济’，完全不现实，还是那句话，僧多粥少，圣水是绝对不能这样分发，这是绝对的浪费。”
“况且，这场瘟疫的源头完全不在东部而是西部，你这种方案完全是舍本逐末，就算教会能够救助一部分人，但是这场瘟疫绝不会因此停下，甚至会愈演愈烈。”
“说得没错，但不全对，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给你第二份指示。”
库洛诺斯狡黠一笑。
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弗洛伊德感觉自己手里这几张纸的分量瞬间重了许多。
“这样太过激了，他们只是普通民众。”
“不，他们不是普通民众。”
“是异教徒，不折不扣的异教徒。”
库洛诺斯在书桌上盘腿而坐，一板一眼地指正弗洛伊德的措辞。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圣水的贵重，祛除不洁，万试万灵的特效药；稳固魔力构筑，无数术士们梦寐以求着，有价无市的的至宝。”
“你从一开始就会错意了，我要给他们的，不是圣水，而是信仰——对神和教皇真诚的信仰。”
“圣水？装些普通的水就足够了，民众只需要知道是仁慈的教皇恩赐他们圣水，仅此而已。”
“再说了，就这破体制，哪怕真的有圣水派发下去，真正拿到手里的也只会是普通的水。”
“我之所以只救济东部，就是因为东部不是瘟疫的源头，相对西部，那里只是轻微地受到了波及罢了，非常容易稳固。”
“至于西部嘛……”
“这场瘟疫的发源地在西部的贫民窟：肮脏的环境，老鼠蟑螂什么的成群和人并行，暴力和毒品层出不穷。”
“那里的人会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会大打出手，然后引来更多人来争抢......然后爆发大规模的群架，最后那块面包还被路过的野猫叼走......饿急了还会吃先一步饿死的人......老实说，那种地方我不是很想再去第二次。”
“就是这种肮脏的环境，人传鼠，鼠传人，人再传人，也没有半点防护或者管理措施，才招致了这场该死的瘟疫。”
“很荒唐对吧？明明是教导国体制造成的问题，却要我们来擦屁股。”
“等一下，我认为这样……”
“别引我发笑了！你还算是什么教导国骑士？这么快就忘记自己上午宣誓过什么了吗？”
库洛诺斯突然发难，跳下桌子一个箭步冲到弗洛伊德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
“一切违逆教皇大人教诲者都将被即刻抹杀。”
迫于眼前圣女大人步步紧逼的压力，弗洛伊德也不好发作，只能老实回答。
“这就对了。”
不过二人贴得如此相近，他也没忘记揩一把油。
“手感很好。”
库洛诺斯礼貌地回应了他。
“谢谢夸奖。”
然后话锋一转。
“堂堂教导国大骑士，做点这种事难道晚上还会做噩梦吗？弗斯特暂且不提，你背后脏活肯定没少干吧？”
弗洛伊德默不作声。
“你知道教皇是支持人民追求世俗乐趣的，从来不搞什么虚伪的禁欲主义。”
“这就意味着教会一定程度上容许民众拥有自己的精神世界。”
“虽然看上去是利大于弊，但还是埋下了祸根。”
“而现在这场久不停歇的瘟疫，则是激化了这个祸根，他们已经不满足于教会给予他们最大程度的精神世界，现在人们开始对教会，甚至是神产生了质疑。”
“这是绝对不被容许的。”
“治理东部只是面子工程，但是能借此告诉民众神和教会会赐予他们救赎，会在灾难中拯救他们。”
“用最少的成本，办最盛大的项目，同时还要有效率。”
“这就是~”
“艺~术~”
再度拿起酒杯，这次库洛诺斯为弗洛伊德斟了一满杯。
再强硬地塞到他手里。
“至于清理西部异教徒这件事，至关重要。”
“这场瘟疫就是这群反抗分子为了亵渎伟大的神而蓄意筹备的。”
“现在整个西部的贫民窟已经被异教徒所占领。”
“现在我以教导国圣女，库洛诺斯的名义下令。”
“教导的天启，阿斯洛特·弗洛依德。”
“这件事由你来协助。”
“记得善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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