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时穷啊,事到如今,你自求多福吧~”少年站起身来,看着少女,轻声地说道。
“合理的判断,理智的选择。”德兰特似赞赏地说道,对少年的选择并不意外,“某种程度上来说,有选择的权利也算是幸运了,虽然不是我本意,你是否体会到了一些我当时的无力呢?”
“嗯,真是令人感到悲伤啊。”语气平淡,少年侧着身子,不知是在仰望那环绕着微光的巨树,还是在仰望那群星与月都已隐没的夜空。
“你这表情原来是悲伤吗?”德兰特看着少年脸上再次露出了那自己一直没看懂的神情,语带疑惑,因为这实在是太莫名奇妙了。
“嗯,你不感到悲伤吗?”少年转身,面对着德兰特,神色漠然。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感性的人,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大诗人哦,但是我觉得你并不用这么自责,你已经很努力了,已经足够了,要怪就怪大叔我吧,抱歉。”德兰特先是大笑一声,随后竟然向少年道起了歉。
“……”少年没有回答,眼中的悲伤却更加浓烈了。
“好了,离开那里吧,等结束后,你自然就能安全离开了,在此之前,它们会看住你的。”德兰特挥了挥手,四周的蚀傀便开始向少年少女靠近。
“是吗,但是,这一点,请容我拒绝!”少年说着,再次摆起了攻击的架势,面色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明显的,德兰特面容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转而罩上一层阴影,“你还没放弃吗?你救不了她的,为什么还是不明白?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不,我放弃了。”少年却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我自然相信德兰特先生说的。”
“那为什么还不让开?”德兰特大声地质问,黑雾躁动,“难道你要找死不成?”
“我放弃了,放弃了将救她作为第一优先事项,接下来,我将在这里全力阻止你占据她的身体,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清楚,也许你最终仍会成功,也许她会提前死去,也许最终赢的是我,也许,无论如何,她依旧会死去……”少年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
“哈哈哈,哈哈哈……”黑影传出一阵狂笑,神色狰狞而可怖,身上的黑雾也是疯狂的躁动,“无意义,实在是太过于无意义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你们都会死!!”德兰特终于平静了下来,语气带着危险,“哦,是你和那条狗,不过说不定那条狗已经被我派去的黑灵杀死了呢。”
“嗯,但是,即便如此。”过分平静的语气让德兰特神色一变。
“哈哈哈,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德兰特仿佛忍不住地,再次大笑了起来,随后神色一冷,“杀了他!”
暴虐的咆哮声传出,随后五道黑色的身影便迈着大步向着少年冲去,它们的身体逐渐鼓胀,变得更为高大强壮,速度也在逐渐变快。
“抱歉。”少年微微侧头看向了少女说了一句。
‘但是,如果我没能阻止他的话,在你输给他之前,就由我来杀了你吧……’
少年不再关注少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向自己冲来的五道身影上,虽然只是由这种程度的生浊灵染制造的蚀傀,可能身体素质暂时比少年强不了多少,同时因为是侵蚀尸体的原因,灵活性也会差一些,但毕竟它们本就是死物,少年的攻击能奏效多少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还是五只一起上,少年能赢的几率又有多少呢?
呼吸规律开始改变,全身肌肉开始紧绷,心跳再次开始加速,原本逐渐冷却的血液再一次地躁动,少年的注意力高度地集中,各项感官也变得更为敏锐。
‘唉,稍微习惯了点呢。’
少年默默想着。
心如止水,淡淡的悲伤带来一抹冰凉。
五道身影瞬间攻了上来,分别攻向了少年身上不同的地方,速度极快,毫不留情,然而少年却更快,身形诡异一转,少年贴着蚀傀的身躯直接闪出了包围圈,随即一脚踢出,从后方踢在了旁边一只蚀傀的膝关节处。
令人牙疼的‘咔嚓’声传来,被少年击中的身影顿时身形一矮,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明显是关节断裂了,少年试图通过破坏对方的关节,瓦解其战力。
一击得手的少年也不停,直接躲过另外四只蚀傀的反击,跃向了一边,四只蚀傀顿时跟上,与少年缠斗起来。
少年却是暗中叹息了一声,自己虽然让其中一只蚀傀暂时失去了战力,但却对战局并没有什么改变,少年又如何不清楚对方是顾忌一旁的少女才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以‘牺牲’一个战力的代价,将自己逼离少女身边,但是少年没有办法,自己终究是无法将少女当做挡箭牌,就像,少年现在还无法下手杀死少女一样。
但是,在这种被围攻的状态下,拘泥于一处明显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更何况是在对方的速度与灵活性在逐渐上升的情况下。
‘果然’尽管早有预料,但是看着刚才才被自己击碎关节的蚀傀这么快就恢复如初,再次加入了对自己的围击,少年不禁有些头疼。
战斗凶险而激烈,六道身影完全战在了一团,凭着精湛的体术,少年在五具蚀傀的攻击下腾挪闪避,避开一道又一道带着腥风的攻击,灵活异常,同时又时不时地攻出精准的一击,将一具蚀傀击退或是直接使其暂时失去战力,然而,令少年无奈的是,这些暂时失去战力的蚀傀,在生浊灵染的加持下,只需几秒便能恢复如初,再次加入了对少年的围攻。
少年越退越远,处境也越来越惊险,似乎是在逐渐适应,这些蚀傀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灵活,至于力量,少年还没和任何一具蚀傀硬碰硬过,更没有被击中过,不过少年觉得应该比自己要强,因为对方的攻击落空砸到地面或是附近的石块等障碍物上,那特效可不止五毛。
“果然啊,无法使用任何术式,身体素质也是一般,你的攻击还是太弱了,根本无法对这些蚀傀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德兰特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语气轻松而随意,仿佛胜券在握一般,毫无刚才的狰狞狂气之色,而随着少年逐渐被五具蚀傀逼离少女身旁,德兰特便缓缓地向少女走去,“有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呢?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甚至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这便是弱小者的悲哀,这便我所见到的这世界的真实!”
“……”疲于应付蚀傀的攻击的少年似乎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只是看了德兰特一眼,随后便维持了沉默。
“啊,对了,你不相信我是应该的”德兰特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有些狼狈的少年,“因为,我怎么会让一个能克制生浊灵染又是这里的知情者轻松地离开呢?但是别担心,我也不会轻易地杀死你的,毕竟,我对你能克制生浊灵染的秘密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德兰特似乎在期待着少年的反应,紧紧地盯着少年,然而少年却不为所动,一副专心对付蚀傀的模样,同时仍旧一言不发。
“对了,你不感到好奇吗?”德兰特对少年的反应有些失望,然而却并不恼怒,“这棵树的事?以及明明受了这样的伤,这女孩却还好好活着的事?”
果然,听了德兰特的话,少年神色一动,明显是有些兴趣,不过这一分神,顿时让少年差点被围攻他的蚀傀的击中,好在少年反应及时,仅仅只是擦伤,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流出血液,只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看来,你似乎有点兴趣呢。”德兰特语带笑意地说道,随后不再关注少年,转而看向了不远处昏迷着的少女,那笑意也逐渐被狂热代替,“知道她为何被卡修拉称为‘神子’吗?因为她的力量!那无与伦比的生命之力,甚至形成了灵核!那简直就是神之恩赐!拥有这股力量的她,生来便接近不老不死,即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使体内残留的侵蚀之力仍在疯狂肆虐,但却仍不会死去!”
德兰特越说越是兴奋,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的意味,黑色的雾气肆意地摇摆,变换着各种形状,仿佛受这影响,围攻少年的蚀傀们的攻势顿时更加狂暴了,少年犹如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
“这下你明白为什么卡修拉会执着于她了吧?人类孱弱,普通人百岁而亡乃是天命,追求生命永续的卡修拉,见到这抱持生命大权的力量,如何能不疯狂呢?”德兰特的眼中透露着火热,“而且,现在你应该猜出来了吧?这棵树的事。没错,这棵树便是吸收了从她体内溢出的力量而成长到这种地步的,甚至于获得了‘真正’的生命,这简直是一种进化!”
“这不就是神的权能吗?”
“但是啊,现在能得到这力量的却是我,一个在两年前便被卡修拉轻易杀死的人类,还真是讽刺啊,哈哈哈,哈哈哈……”德兰特再一次狂笑了起来,笑容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歇斯底里与疯狂,“只要得到她的话,只要得到这力量的话,我和我的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所以,绝不容许他人的妨碍!!!”几乎是吼出来的,狂笑着的德兰特神情一冷,看向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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