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嗔一声令下,倏忽间有微风起,风声愈来愈大,风也愈来愈大,猎猎风声甚至隐隐压过了四只小鼠的嘶吼,原本以访客之姿来到这片精神世界的赵嗔,此时才更像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四柱发出朦胧的金光,天似乎更亮了几分,郁郁葱葱的草木更显茂盛。
“持起陆者敕令。”赵嗔剑指立于额前,狂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他轻声一叱:“命龙蛇起陆。”
大地瞬间裂开一道极大的口子,砂石在震动,山脉在震动,整个世界都在震动,簌簌声不绝于耳,泥流自地下涌上山头,巨石穿空轰隆作响,扬起的沙尘遮蔽大地,一幅世界末日的场景。
甚至比世界末日更奇幻诡异,许多现象甚至违反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则,是常人决计不曾见过的声势。
四只小鼠终于挣脱开草木的束缚,面临着世界的震动,它们似乎心生恐惧,赵嗔分了天地让小鼠有了被入侵的感觉,察觉到入侵者的存在,作为精神世界核心的它才会出现在这里追杀赵嗔——甚至都不算拼命,只是本能地想把赵嗔从它的领地驱逐出去。
而此时,那股被入侵的危机感已经转变成了即将被覆灭的恐惧感,四只小鼠精神畸变相当严重,本就是依靠本能行动的动物,精神一旦被污染,畸变的速度是人类拍马也赶不上的。
这股恐惧感驱使这个怪物蓦然间胀大到与天地平齐,在它高昂的嘶吼声中,世界的震动减缓了几成,但仍旧在崩毁。
怪物四双血红的眼睛看向赵嗔,野兽的本能告诉它,只要撕碎了这个少年——不,不需要撕碎,只需要把他驱逐出去,这片世界就会回到原来那个安逸的模样,那个遍地都是食物和清水,有高大坚硬的巢穴保护自己的世界。
就在这个念头之下,这怪物因为恐惧,也因为破坏的本能开始狂啸,开始朝它面前芝麻一样大小的赵嗔发起了攻击。
这是我的世界,你给我滚出去!
赵嗔感到四股纠缠在一起恶心发臭的精神开始不安地躁动,那根巨大的尾巴像是一座山脉覆压而来,而他只是山脉下微不足道的虫豸。
“持起陆者敕令。”赵嗔没有半点慌乱,似乎见过无数次这种场景,将右手猛然下压:“命搬山横空。”
泥石往怪物身上爬去,赵嗔的背后,土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与其说是缝隙,不如说是裂谷,赵嗔站在裂谷的悬崖旁,风往后吹,砂石却逆风而上!
背后的裂谷并非地势开裂,而是有一座连绵山脉不讲道理地自地底拔地而起,直迎向那条遮天蔽日的鼠尾。
兴起移腕摇五岳,意来抬手动九洲。
两座山峰在天空中轰隆对撞,刹那间砂石乱飞尘土蔽日,天空中还在不断传来惊人的炸响,伴随着小鼠怪物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便是在沙尘还未散去的档口,怪物的半个身子便被地上倒流而上的泥流淹没,那条大尾巴也被山脉牢牢锁住,摔到地上发出一阵巨响。
“持生荫者敕令。”赵嗔心中暗想,这是今天自己最后一发敕令了,以他现在的精神强度,每天也只能颁发三道敕令,这道敕令如果无法重创这团纠缠在一起的小鼠精神,那今天的练习怕是只能以失败告终:“凡草木,皆化剑。”
不仅山脉上长着的花草树木顿时鲜艳锐利起来,泥流中的种子也开始疯狂生长,叶片与藤曼死死扎入小鼠怪物身中,涌出大片暗红色的鲜血,将草木腐蚀变色破落,另外的花草又很快接上枯萎的枝条,将伤口撕扯得更深。
整个世界都是花草,整个世界都是刀剑。
他每动一下,都承受着无数锐利的锋芒。
用完三道敕令的赵嗔神色一暗,四柱中较小的两柱摇摇欲坠。
眼看着巨大的小鼠惨叫着不断挣扎,挣扎的幅度却是越来越小,直到奄奄一息,已经失去了与自己对抗的能力,赵嗔仍不敢怠慢,剑指不放,快步上前,山川巨石顿时随他心意组成一道桥梁直通其中一个鼠头。
尽管小鼠化身与天地齐高,从地面到鼠头有很长一段距离,但赵嗔不过是一个呼吸间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方世界的掌控权,自绘神开启,他便是第二个主人,而怪物受到禁锢重创,已然无力再掌控这个世界的运转,赵嗔方才说的攻守易位,便是指此。
赵嗔剑指点向鼠头,心念一动,一片虚幻的海洋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就是精神海,是一个人最核心,最重要的东西。
灵魂中存在着由记忆、潜意识、习惯、经历组成的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中最核心,最重要,最基础的基石便是它——精神海,生命的一切意识均因它而起。
小鼠的精神海波涛汹涌,狂风暴雨不止,比起赵嗔之前遇见的那个壮汉的精神海,就像是风暴海域和潺潺小溪的差别。
赵嗔撇了撇嘴,开始感受精神海中的情绪。
恐惧、兴奋、食欲、进攻欲、愤怒、悲伤。。。
各类情感如潮水般涌来,又潮水般散去,一波又一波,赵嗔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矗立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鼠的情绪逐渐开始衰弱,赵嗔才谨慎地开始动手平衡精神海,这边浪头高了,我便给它压下去,这边水势低了,我便给它补足。
精神海逐渐平缓下来,赵嗔开始审视精神海中纠缠的海水。
这片精神海,是四只小鼠的精神海混杂而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分开。
这是一项乏味枯燥的工作。
好在精神海里干这种工作很快,对比和精神世界里的意识本体战斗而言也比较安全,唯一的危险就在于可能被精神海彻底淹没同化成为怪物,但是赵嗔这点做得很好,他始终站在最安全的地方掌控全局。
四柱轰然崩塌,天地又回到了那样的昏暗,赵嗔睁开眼睛,看着盒子里陷入昏迷的四只被暗红色血液染红的小白鼠,摸了摸下巴,有点犯恶心。
其实他略微有一点小小的洁癖,据骆烨所说这也是成为画魂匠的前提,至于为什么当画魂匠要是洁癖,骆烨也没和赵嗔解释,只是叫他平常多做脱敏训练,洁癖别变严重就行。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伸手轻轻拿出来一个小鼠,捏住命运的后颈皮,左手把小鼠头按在实验台上,伸直身体用另一只手扯住尾巴,瞬间发力用力往上一提,又摸了摸确认颈椎断掉了之后,依次将四只小鼠都处理掉,熟练得那叫一个地道。
“精准与否,就是屠宰和手术的区别。”赵嗔心里哼唧,对自己干脆利落的手法颇有些自豪。
但是小鼠可不这么想。
鼠鼠我啊,是真的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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