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担心自己可能会错了意,他眼神闪烁,既像在询问又像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真的答应了?不会是故意说出来骗我的吧?还是说我现在在做梦?”
听到这话,艾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用极为敷衍的语气作出确认。
“是是是,我的确同意了,这里是现实,不是你的梦境,这下满意了吧?”
可下一秒,亚瑟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叫起来。
“太好了!!!!”
这一惊一乍的行为让艾琳的嘴角不由得剧烈抽动几下,她开始怀疑自己同意与亚瑟合作的决定是否明智。
亚瑟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赶忙轻轻咳嗽两声,好让自己的情绪得以平复下来。
“所以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看他这副模样,艾琳挑了挑眉毛,发出一声叹息。
“嗯啊....这个...首先得把你身上的伤治好才行。”
说完这句话之后,亚瑟又咳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正如先前所说,驱除你身上诅咒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我的圣属性魔力导入你体内,从而压制并净化它们。”
“只要失去了诅咒的影响,你应该就能够使用你们龙族的恢复能力,自行治疗伤势了。”
“等一下,我记得你也说过,你的魔力已经不足以支持这么做了,所以才会想要借助我的力量,是这样吧?”
艾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是这样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无法再调动魔力,就算想借给你也借不出去。”
艾琳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颇为沮丧,亚瑟沉思了一会,面色凝重地说: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我和你签订一个契约魔法,这样我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你身体里剩余的魔力,再结合我的魔力,也能达到同样效果。”
“哦?要跟我签订契约?”
艾琳眼睛微眯。
“简而言之,就是希望我成为你的一个工具,对吗?”
随后她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啊,果然,你也和那些人类一样。”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分。
眼看刚刚浮现出曙光的事情又有回归原点的可能,亚瑟赶忙开口:
“不不不,这两种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我想跟你签订的是平等契约,不是那种具有单方面强制性的契约。”
“平等契约?”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艾琳,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亚瑟点点头,继续道:
“没错,签订双方都享有平等权利的契约,就叫做平等契约。”
看艾琳还是一副没有理解的表情,亚瑟笑了笑,用更详细的语言进行解释。
“也就是在契约框架内,双方互不从属,地位平等,如果其中一方想基于契约效果让另一方做某件事,只有得到对方的许可后才会生效。”
“比起契约,反而更像一种没有强制力的简单约定。”
“所以我们签订契约之后,我将不能在违背你意志的情况下强制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反之亦然。”
“而且由于契约本身不具有强制力,若是你以后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随时解除这份契约。”
听完他的话后,艾琳陷入了沉思。
曾经在龙骑士团驯养所里经历过的那些遭遇,让她本能地对与人类签订契约这件事情抱有抵触情绪。
可如果真像亚瑟所说,这个平等契约并不能强制她去做违心的事情,就算签了其实也无妨。
况且自己才刚刚同意与对方合作,若是此时选择唱反调,难免会有出尔反尔的嫌疑。
再加上这是眼下唯一能够清除诅咒,让她能够活下去的方式,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退一步讲,这家伙不是说契约可以随时解除吗,要是未来反悔的话,给它解除掉不就好了嘛。
既然这样,那么该做什么决定,也就呼之欲出了。
艾琳轻叹口气,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算了,反正已经答应要跟你合作,这份契约就视为我们之间合作的一部分,可以签。”
由于这些都在瞬息间完成,导致亚瑟的反应慢了半拍。
“哦好,我这就去做仪式的准备。”
他本以为对方应该还要思考相当长一段时间,因此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现在只得手忙脚乱地,从身上各个储物魔导器中寻找契约仪式需要的道具与材料。
但此时亚瑟的内心可以说是相当忐忑。
虽说艾琳已经答应和他契约,但契约仪式究竟能否成功,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把握。
出于某些原因,他身上尽管带着进行这种仪式所需的全部物品,但却从来没有真的使用过它们。
就在亚瑟这边为了布置仪式忙得不可开交时,在他身后数十步远的一棵大树阴影下,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正在那里冷眼旁观。
因为兜帽的存在,无法看清这个人的长相,身形也被斗篷完全遮挡,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判断。
从人影身上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属于生物的气息,以至于亚瑟与艾琳都没能察觉到在距离如此接近的地方,竟然还存在除他们之外的第三者。
“哦?居然在准备契约仪式?”
眼见亚瑟以艾琳为中心,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同心圆,并在同心圆之间的空档用枯树枝写写画画出各种复杂纹路与文字后,人影发出一声感叹。
随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冷笑道:
“看起来,我们的‘提线木偶’准备要脱离掌控,靠自己来演绎这出滑稽的舞台戏了啊。”
说罢,他抬起右手,只见那由高级皮革与细密湛蓝色小甲片所覆盖的手掌上,凭空出现了一颗足有人头大小的八面体菱形水晶。
不知为何,当水晶出现的瞬间,人影右腿突然一软,导致身体大幅度右倾,差点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这种剧烈动作也让身上的斗篷扬起,露出隐藏在其下同样湛蓝的坚硬板甲,以及刻于左胸位置,那枚虽磨损严重,但依稀还能辨认的金色徽章。
徽章整体呈盾型,两侧及底边饰有飘带纹样,顶端为戴有皇冠的雄狮头,盾面两侧分别为昂首吐息的巨龙,与手执长枪全副武装的人类骑士。
两者相交处为一个菱形方块,刻有花体形式的数字3,而在方块下方,靠近底边的空余位置,则是一个醒目的数字5。
从徽章上面出现的元素来看,这个身影的主人,其身份恐怕并不一般。
虽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人影还是颇为不满地啧了下嘴:
“这具身体好用归好用,可惜就是获得的时候损伤太大,全力治疗到现在竟然都还没完成修复。”
紧接着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嘛,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足以替代的优秀容器,先将就着用吧。”
随后,人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右手的水晶上。
在这颗悬浮于空中,正不停往外散发出淡紫色辉光的水晶里,赫然是一颗仍在跳动的红色心脏。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能够发现这颗心脏表面有一个颜色明显不正常的小圈,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镌刻在上面。
人影用自己的左手轻轻抚摸一下水晶,里面的心脏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红色,仿佛被撕去了伪装,展露出它本来的颜色。
那是如同夜空般深邃的黑,仅仅只是注视,就能将人的灵魂吞噬。
人影用手指缓缓磨砂着水晶表面,像在对待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那样小心翼翼。
“真是千钧一发啊,如果我没有及时出手,这颗漂亮的心脏恐怕就要被肮脏的人类法术给献祭掉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它真正的价值。”
人影的视线逐渐从水晶转移到艾琳身上。
“可要是现在让你觉醒力量的话,那么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乐趣便会随之消失,这将让我很头疼,所以暂时就先由我来代为保管吧。”
正当人影准备要把水晶收回时,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颇有些玩味地说道:
“不,若只是一味地索取而不给予相应补偿,未免太过薄情。”
“正好,以往‘小木偶’觉醒的时候,我都没给她准备过礼物,实在不算称职,如今也是时候弥补这个错误了。”
人影用左手摸着下巴,略微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容,随即又将手放回到水晶上。
“用这个来作为我迟到的庆贺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希望你能喜欢。”
“不如说,就算你不喜欢它,这份礼物都无法拒绝就是了。”
话音刚落,两个漆黑色的法阵在水晶上下两端同时出现,一边旋转着,一边从两个方向直奔水晶中央的心脏而去。
随着法阵逐渐接近,那颗心脏在一阵扭曲过后,忽然加快了跳动速度,一层薄薄的黑光浮现,仿佛蛋壳般将它包裹在内,看上去像是想要抵抗法阵的侵袭。
可这样的抵抗在处处透着诡异气息的法阵面前,似乎并没有发挥应有作用,只见法阵径直穿过黑光护盾,未遭半分迟滞,很快就接触到了心脏两端。
一瞬间,心脏的鼓动幅度便出现明显减缓,就连黑光护盾也变得透明几分。
法阵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让这种现象开始变得愈发严重起来。
最终,当两个法阵于心脏中央成功合并为一个时,护盾彻底消失,整颗心脏已完全停止跳动,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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