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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故事会—熊先生(2)

第三章 故事会—熊先生(2)

熊先生的独白:

( 第一日

我和凯蒂的相遇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凯蒂从学校旁的灌木丛中发现了浑身沾满污渍,残破不堪的我。

“哇,好可爱的玩偶熊。”凯蒂是一位有着美丽的黑色长发,非常温柔的孩子,她认为我很可爱,我也很开心。

第二日

凯蒂将我塞到了包中,偷偷带我回到了家。凯蒂说,想要和我成为朋友,她看起来非常寂寞。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但听到凯蒂这么说,我也很高兴。

我想要和凯蒂成为朋友,想要抱抱她。但我不能。因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偶熊。什么时候才能动起来,成为凯蒂的朋友,回应凯蒂的期望呢?看来我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第四日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在凯蒂的房间里躲藏着,一边观察着凯蒂的一举一动,我想我或许对于如何行走有了些许的感悟。虽然第一次的移动让我从书架上摔了下来,但我会成功的。凯蒂见到我,她会为我感到高兴吗?

第五日

凯蒂的脸上充满了水渍。她是在哭泣吗?根据我的观察,人类似乎会通过改变自己面部的姿态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扯动嘴角微笑是高兴的象征,从眼眶中流出泪水则代表着悲伤。凯蒂为什么会悲伤呢?明明离开房间的时候,她还说要去见自己的父母。与自己的父母交谈是一件会让凯蒂不快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自己的朋友悲伤。于是,我跳了下来,在凯蒂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凭着自己的感觉尽可能模仿人类的姿态跳起来舞蹈。好吧,我知道自己跳得很奇怪,但至少,我成功把凯蒂逗笑了。

虽然一开始想把我的成长作为一个惊喜,但这样的结果或许也算得上美满吧?今天晚上,凯蒂抱着我度过了一夜。

第六日

今天凯蒂并没有去那个叫做学校的地方,陪着我在房间里玩了一整天。听她说,因为她在学校里表现不佳,惹得她的父母生气了,所以今天一整天只能待在房间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听凯蒂的描述,我以为对于幼崽而言,父母应该是无比重要与温暖的···朋友才对,为什么凯蒂提到她的父母时,笑容中却总会带着一丝痛苦呢?

人类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他们的微笑并不总是象征着快乐,他们的血亲也不总是意味着温暖与包容。我想,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向凯蒂询问。我想更加了解我的朋友。

但我不能。因为我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有些奇怪的玩偶熊罢了。我所能做的,也只有替凯蒂擦拭眼角的泪水,或是在她悲伤的时候,为她跳一段蹩脚的舞蹈罢了。

我要更加努力,学习人类的语言才行。我觉得我做得到。

第九日

今天,我第一次对着凯蒂问好。听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声音,那孩子先是受到了些许惊吓,随后便惊喜地一把抱住了我。凯蒂她真的很孤独,我想,她真的很需要一位可以倾诉的朋友。我想,我或许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今天,我对着凯蒂提出了各式各样的问题,对于凯蒂的家庭,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凯蒂曾经是一个住在叫做孤儿院的地方的孩子。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的父母就离开了她。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吧,年幼的凯蒂一直这么坚信着。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她的父母也再也没有回来找她。

凯蒂就这样一直住在孤儿院里,直到有一天,她被一对陌生的夫妇收养—也就是凯蒂现在的父母。真可惜,他们希望收养的是位更加聪慧,更加优秀的孩子,可怜的凯蒂似乎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不爱凯蒂。

每时每刻,他们都对凯蒂报以蔑视亦或干脆无视。厌恶着她的愚钝,却又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一直对外粉饰着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模样。

啊啊,我可怜的小凯蒂,为什么不让你亲爱的熊先生去和你不称职的父母友好商谈呢?虽然想这么说,凯蒂却固执地拒绝让我和她的父母见面。“会被他们丢掉的!”她苦苦哀求着。

唉,谁要我是凯蒂的朋友呢?我会答应凯蒂的所有要求,就这样悄悄地安慰着她,一边躲避着她的父母的视线。

第十八日

我有些饿了。

虽然凯蒂偷偷从家里偷来一些饼干给我,但这些似乎并不能满足我的好胃口。我想,或许是因为我是熊的原因吧。

熊会吃肉,所以熊先生也会吃肉。

虽然不想给凯蒂添麻烦,但凯蒂还是决定偷偷从冰箱里偷一块牛排给我。老实说,我不希望凯蒂这么做,因为这太危险了。可是凯蒂她是个固执的孩子,我阻止不了她。

凯蒂得手了。肉很好吃。

第二十日

糟了,糟了。

那对父母发现了冰箱里的肉类在不正常的减少,他们开始怀疑凯蒂了。

我该怎么办?

可是,肉真的很好吃。

第二十一日

那对父母居然敢打凯蒂的脸,还扬言要把凯蒂带到精神科医生那里去?

凯蒂很害怕,她不想去精神科医生那里,因为去了那里,就意味着要和熊先生分别。我不想和凯蒂分开,凯蒂也不想和我分开。

我想,像凯蒂父母这样的家伙,他们没有资格做凯蒂的朋友。那么,是 友 好 商 谈 的 时 候 了

第二十三日

现在,没有人会打扰我和凯蒂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虽然凯蒂对于没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养父母感到些许的遗憾,但没办法,谁让他们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电话离开这个家呢?因为一个电话就离开凯蒂,真是不负责任的大人啊。

啊,对了,我会使用空气清新剂了。只要四处喷一喷,就能让环境变得美好,真是伟大的发明啊。

第二十七日

不,他们不能带走我的凯蒂。

不,他们不能。

他们,他们····)

似乎遭到了什么干扰一般,熊先生那机械的复述声变得愈加模糊,逐渐再难辨认故事接下来的内容。更多黑色的液体从熊先生黑色纽扣下的眼眶中流出,它那孩童一般,却又带着沙哑与怪诞语调的声音却变得更加清晰,并逐渐带起一丝癫狂的余韵。

“啊,我想起来了。那一天,那一天····不,这只是一个谎言,凯蒂,凯蒂她已经不会回来了,把我的凯蒂还给我!”烛火的映照下,玩偶熊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伴随着它疯狂的嘶吼,呈现出不可名状的形态。

那个被禁锢在可笑的玩具中的东西,要向夺走她朋友的人类复仇。

“好了,到此为止。感谢你的讲述,熊先生,故事真的非常精彩。”清脆的掌声回荡在诡异黑暗的空间中,一下将沉浸在黑暗气氛的众人拉出了现实。

延申的丝线被收回,可怖的玩偶如同被剪断了丝线的提线木偶般,只能不甘地摔落在餐桌上。

“···我的凯蒂啊,凯蒂,我···”“啊啊,你的凯蒂,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我亲爱的熊先生?”“啊啊,真的吗,可是我找不到她了···”“她在这呢。在你的梦境里。快快回去吧别让那孩子等急了,熊先生。”

“···是的,不能让凯蒂孤单,我是,我···”破旧的人偶失去了最后一丝动力,化为了再普通不过的玩具。黑色液体,可怖的影子,还有那凄厉的哀嚎,这一切化为了虚无的泡影,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群体的臆想,只留下桌边或是受到些许惊吓,或是面面相觑的看客们。

“好了,今天的故事时间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各位收拾下心情,早早休息吧。啊对了,大酱与琪露诺酱,如果今晚睡不着的话,可以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哦?”将熊先生收入了早就准备好的玩具箱中,奥契丝露出了恶作剧成功般的笑容,惹得两位小妖精一阵追打。

嘛,对小孩子讲这种睡前故事,各种意义上都有些太过分了。但作为大人,可可洛确实依旧不能释怀。

“嘛,所以说,方便为好学的孩子进行额外的加课吗,奥契丝老师?”小孩子们已经无法经受疲劳,先行一步到卧室休憩,可可洛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解答疑惑的时机。

“啊啊,请说吧,可可洛亲。对于熊先生的故事,我确实可以回答不少问题呢。”“那么,首先,我想知道这个熊先生的正体到底是什么呢?虽然看起来,像是蛊惑孩子的恶魔,但老实说,我并没有从它的身上感受到那么危险的气息呢。”

“···哎呀,诚如你所言,虽然一般人听完故事后,都会将熊先生视作洪荒猛兽,但在我看来,熊先生也是可怜的存在呢。臆想症,往往会发生在那些幼年遭受重大的变故,亦或是受到虐待的孩子们身上,相信可可洛你应该对此有基本的了解吧。”

“···当然,奥亲你是想说故事里的悲剧都是那个凯蒂自己的臆想吗?但若是那孩子杀害了自己的养父母,那么,这个玩偶熊又是怎么回事?”

“没错,这就是事件的关键。为什么虚构的,只会存在与凯蒂精神中的它,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呢?接下来都是我的推断。在我看来,事件发生的时间和我们的认知有些出入。并非是凯蒂认识熊先生后杀害了她的养父母,而是在杀害了养父母后,无法承受罪恶感,为了逃避现实的她创造出了熊先生这一存在哦。”

带着些许悲哀,奥契丝平静地道出了这个推论:“我依旧能回忆起那天,打开屋门,伴随着无法掩盖的尸臭与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我在屋内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成人的尸体,与在客厅中,孤独上吊自杀的少女。或许是终究无法原谅自己吧,凯蒂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死亡,最后留下的,只有这个寄托了无数悲哀与痛苦回忆的玩偶。”

我希望,让孩子们知道,既然选择了魔术的道路,除了憧憬于那些光明灿烂的事物外,也要做好面对那些更加黑暗,更加恐怖的悲剧的准备。看啊,在机缘巧合之下,一位少女最后的意志也能产生悲剧的结晶,行走于里世界的我们,将不得不与黑暗为伴。

一边感慨着,一边于窗外月光下起舞的银发人偶,在可可洛的眼中,实在是美丽非常。

“嘛,说得好听,但在你看来,这些东西都是你最宝贵的珍藏吧?对于喜爱故事的你而言,这些悲剧的结晶,想必是最珍贵的名著吧?”会收藏与背负这种东西,你也真是个怪人啊。可可洛似乎有些理解她了。

“哼哼,没错。可可洛亲,我喜欢故事,也喜欢讲故事。无论是童话,亦或是喜剧。那些美丽动人的悲剧也是,哪怕是早已传唱过无数次的古老戏剧,亦有属于自己的风采。我会将那些收集到的故事,全部记录下来。或是化为故事流传,或是作为我的宝物收藏。今天的故事会,我过得很愉快哦。等下次有机会的话,让我再多向你介绍几位朋友吧~”

“啊啊,当然。”

就让我期待着吧,下次的舞台上,你又会为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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