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短人生,可以短到一首歌就可以概括。
桃华二十余载的一生,大概就是如此吧。
虽然一生都在追求天平盛世,天名既望在世的时候,社会秩序还比较混乱。
天名政远执政的前几年都在努力整顿治安,总算天下太平。
混乱的社会制造了大量孤儿寡母和无人赡养的老人。
倘若世道黑暗,儿童沦为奴隶,老人横死街头也稀松平常。
好歹社会风气有了变革,像予丰这样的孤儿,大都有好心人收养。
约五十年前,江游酒楼玲珑阁的老板杜三娘就光荣地成为了好心人的一员。
一日清晨,三娘正要起板开张,却发现自家酒楼门前有一婴儿啼哭。
那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娃,没有什么身份的凭证。
三娘是个女强人,没有瞧得上眼的男子,一直未婚。
当时她已经年近三十,不想嫁人却想要个孩子。
眼前的女娃就像是上天对她信念的肯定一般,让三娘欢喜不已。
那天清晨,天边满是彩云,像夕阳一样。
三娘决定给女娃起名叫夕儿。
她又从自己名中取出一个媛字。
如此一来,孩子就取名为杜媛夕了。
她对这孩子爱护有加,送她学习琴棋书画。
媛夕也很是懂事,功课做得认真,尤其在练琴上很下功夫。
十几岁的时候,她就琴技有成,小有名气。
不仅弹得一手好琴,人也生得漂亮,媛夕天生就是个美人胚。
上门提给她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当时媛夕还小,不懂得男女情爱,什么事都交由母亲定夺。
而这些上门来提亲的人家,基本都是以前三娘没看上眼的人家的孩子。
杜三娘:“老娘看不上你们的爹,难道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你们吗!?”
自然是不肯允诺。
而一时的意气用事,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等媛夕十八岁,情窦初开,竟被酒楼一个打零工的青年所吸引。
这男子名叫杨凌,母亲与人私奔,父亲又死得早。
杨凌没什么本事,只得在酒店给人家打杂。
但他能说会道,讨得媛夕欢喜。
两人私定终身后,方把事情告诉杜三娘。
杜三娘:“杨凌,我把女儿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你家里穷,聘礼我也不要了,但你总得给夕儿个定情信物。
夕儿会弹琴,你家不是祖传了一把金弦宝琴吗?
若你肯把这家传之宝送给她为信,我就答应你俩的婚事。”
杨凌连忙答应,回家取琴。
支走杨凌之后,杜三娘牵着媛夕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她。
杜三娘:“娘当年眼光太高不肯嫁人,现在有些后悔了。
当娘的很早就下了这个决心,若是女儿看好的,娘一定不会阻拦。
而这杨凌,耍耍嘴皮子还行,没有本事,也不是个勤快人。
他花言巧语的,说话也不实在。
你该慎重,或者再放个一年半载,端详端详。”
媛夕:“娘,你多心了。
凌郎从小没了爹娘,生活很是苦。
如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他都愿送给我做信物。
这份真心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不晓得是否是同命相怜的同情心泛滥。
媛夕打定了主意要跟杨凌成亲。
有时候,女子的恋心甚于男子,更为执着。
不一会,杨凌抱着金弦琴从家里一路跑回来,态度十分诚恳。
三娘见到如此,知女儿心意已决,不再多说。
毕竟命运在天,自己因当年坚持不嫁后悔一生。
现在只能但求多福了。
怀着八分不情愿,三娘还是拿出钱来为二人置办婚礼。
杨家本身有一栋小宅,稍加装潢,小两口住着还合适。
媛夕结婚时,已经是江南有名的琴师了。
婚后,她开始开班授业,教别人弹琴。
因为能赚些学费,生活还算富足。
相比媛夕的收入,酒楼打杂的工钱就显得寒碜了些。
当人家说起他是琴师杜媛夕的丈夫,杨凌的面子很挂不住。
这种心理的变化让他从潜意识中开始疏远妻子。
没有别的本事,他也不愿意去学手艺。
久而久之,游手好闲起来,最终沉沦赌场。
最初几个月,他还有些收敛,只是小赌。
不时能赢些钱,面子上好看许多。
而久赌必输,杨凌越赌越大,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欠下一屁股赌债。
杨凌:“不行,这样下去我就完了。
还不上赌债要坐牢还得去当苦力,我才不要去。”
他不敢和媛夕提起。
但被逼无奈,杨凌决定铤而走险,把家里值钱的那把金弦琴卖掉。
悲剧的结局从那一刻已经注定。
杨凌偷卖掉琴的事,并没有被媛夕察觉。
而对于一个已经嗜赌成性的人,钱永远不够用。
越陷越深,媛夕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赌博带来的恶果吞噬。
那是一个有雷雨的夏夜,桃华正在家中收拾东西。
杨凌从外面回来,身后还带了两个男人。
眼神黯淡无光,他指着家里的媛夕。
杨凌:“那就是我老婆。”
男人们走进屋来。
男子甲:“夫人,你丈夫已经把你卖给我们家主人了,跟我们走吧。”
顿时间,媛夕像被雷击中一般,眼睛瞪得绷直。
杨凌没进家门,站在屋外一动不动。
外面打着闪,他的身上淋湿了些许。
他没再抬起头,也没多看媛夕一眼。
媛夕:“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乙:“你不知道?你家的这个赌鬼,欠了我们快三百两银子了。
这小子还不上债,已经把你卖给我们当家的了。”
媛夕:“怎么会这样……
钱呢?我们家里有钱,不够的可以慢慢还。”
媛夕连忙起身去找家里的存款,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她又去寻自己的私房钱,竟然也不见了去向。
媛夕:“怎么会这样……钱呢?”
雷雨中,杨凌大吼。
杨凌:“都没了!早就被我拿光了!
金弦我也卖了!现在只剩下你了……”
一下子,媛夕的泪水夺眶而出。
媛夕:“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凌郎你……”
杨凌:“别说了!我不想听!”
两个男人要把她带走,而媛夕说什么也不肯。
杨凌丧心病狂,竟冲进屋去打了媛夕一个耳光。
杨凌:“让你走就快走,还不上债,还有谁借给我钱!”
虽是打在脸上,却打碎了媛夕的心。
她继续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男人一边一个架着媛夕的胳膊,将她带出门去。
雨下得很大,两个男人穿上蓑衣,给媛夕打了一把伞。
男子甲:“没什么好伤心的,这种事多了去了。
你如果能把我们当家的伺候好,生活可比这强多了。”
男子乙:“别说,这小娘子长得确实漂亮。
难怪她一个人能抵三百两,也值啊。”
一切如噩梦一般,却是现实。
因为媛夕只是一介女子,两个男人也没有什么防备。
她猛地挣脱束缚,冒雨跑了出去。
男人甲:“快追!”
男人刚迈开步子就不小心滑了一下,跌了一个踉跄。
另一个也绊了一脚,险些摔倒。
媛夕快步穿过街巷,很快消失在雨中。
买卖人口是非法的,这原本就是一场地下交易。
如今事情败露,男人们见她逃走,也没有再追。
媛夕不自觉地来到玲珑阁。
只有那里,无论何时都有容身之处。
而站在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家的门前,她却停住了脚步。
凡事都听从母亲的自己,任性了一次却是这种结局。
事到如今,她又如何面对杜三娘呢?
媛夕没有踏进玲珑阁的门,漫无目的地走在雨中。
整个世界已经天昏地暗,与其说她在寻找去处,不如说是寻找死地。
并非十分执着地,而是勉强地,她不想活下去了。
一切思想都变得暧昧。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到了那棵桃树下。
昏暗的世界中,只有这棵树上还有色彩。
媛夕跪在树下,河水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媛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眼角的泪水簌簌滑下,她已一头栽入树边的河水中去了。
从那天起,媛夕的灵就不曾离开过那棵桃树。
若是一直等在那里的话,会不会等到什么呢?
一等就过了二十多年,杨凌早已不在江游,不知去了何处。
杜三娘知道女儿投河自杀,也抑郁而终。
即便如此,她仍然在等着。
她已不再是名为杜媛夕女子,而是融合了桃树精气的妖怪,桃华。
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只存在于久远的记忆中。
桃华只是默默地看着卖力拉丧车的年轻丈夫和两个充满活力的少年。
夜路还很长,一行人穿过凌晨的街道,向江游城西的墓地赶去。
黑爪帮没有善罢甘休。
除了盗窃尸体,良羽也是他们的目标。
被打退的喽啰们回到黑爪帮在江游的基地。
那里表面上是一家观赏鱼店,地板下面却有秘密通道。
掌柜打扮的大叔是黑爪帮的头目。
喽啰:“老大,殁大人交待的目标和货都在。
但那小孩厉害得很,还有别的帮手。
我们打不过他,就先撤回来了。”
头目:“目标跟定了吗?”
喽啰:“兄弟们已经一路跟踪,他们跑不了。”
头目:“好!你去通知殁大人,老子去会会那个小东西。”
头目提起一柄大刀,吹一声哨。
一群黑衣人马上从秘密通道中出现,全副武装。
头目:“走,跟老子拿肉票去!”
歹徒们集团出动,向城西追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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