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一战,南方诸侯损兵折将,分崩离析。
天名家开出了宽大的劝降条件。
但凡愿意让渡领地解散军队诸侯,可以领受一处田宅并保留财产。
一切恩怨勾销,其家族得到赦免。
原本诸侯的幕僚,愿意留任者可以得到与其级别对应的官职,欲引退者也能得到补偿。
怀柔政策瓦解了大多数诸侯的反抗意志,天名氏统一天下已成为大势所趋。
然而,任何王朝的建立总要伴随着一位站在历史分歧点上的强敌。
此时此刻,这个人就是卢久盛。
即便不是为了政治野心和远大理想,卢久盛也有不能妥协的理由。
在江游战场上,他的长子、次子均被天名军斩杀。
如今,一位父亲的立场使他义无反顾。
和江游相比,卢家的大本营南野,是一座小城。
城池虽小,却易守难攻。
南野城北面临河,西侧和南侧有均有沟壑,东侧是近海的大平原。
帷幄之中,天名既望与诸将正在讨论破城之法。
天名既望:“卢久盛大势已去,此次作战的重点是减少伤亡。
诸位可有良策?”
郑永成:“主公,恐怕难有万全的办法。
若派水军从北门强攻,敌军一旦放火,船只逃无可逃。
西、南两侧均有护城沟,如果不填平,云梯都派不上用场。
更不能绕道去城东。
一方面,大平原一览无余,敌人从城墙上居高临下占尽优势。
另一方面,若敌军从西、南侧杀出,袭击我军后方,不堪设想。
强攻西、南门必然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李明焕:“郑大哥说的在理,如今从西侧强攻,填平护城沟。
南北两侧也布兵围而不打,做侧翼接应。
损失难免,至少让卢久盛逃无可逃。”
其他将领也纷纷表示愿意为强攻拼上性命。
天名既望的目光离开沙盘,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帅座,那里本应该还有一把椅子,而今已经不在了。
天名既望:(“如果军师陆兰还活着的话,也会有别的办法。”)
天才军师陆兰,于江游一战后不久病逝,享年32岁。
陆兰在既望还没有以天名为姓的时候就是他的同乡挚友。
两人相差5岁,亲如兄弟。
平定北方,定鼎天下的战略战术,多为陆兰所勾画。
江游之战后,他已经卧病在床。
当时,许多将军都请命向西追杀逃散的诸侯。
陆兰主张推广恩德,诸侯不战自破。
此后,这位居功至伟的军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了。
军师遗计胜过十万雄兵,诸侯已降,南野守军也不足万人了。
兵力虽少,守军却丝毫没有动摇之态,反而斗志激昂。
而天名军自军师死后,建策者无人能及陆兰,状况平平。
既望的思绪从回忆中抽出,回到了南野城下。
天名既望:“既然大家都认定强攻西门,何人担任先锋?”
若攻破南野城,乱世应该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这收尾之战,人人都想为自己争取些功名。
将军们争先恐后要求出战,然而究竟该派遣何人呢?
此时,一位青年将领的自告奋勇打破了僵局。
这正是既望的长子,后来成为二代皇帝的天名政远。
政远喜爱打猎,常身着虎皮披风。
相比父亲的斯文内敛,他则要豪放外向许多。
天名政远虽刚刚二十出头,已经在战场上屡建奇功。
政远:“让我担任先锋,比诸位叔伯有一项优势。
我帐下有猿将军在,敌人的箭矢就如同蒿草一样无力了。”
众将无人不服,说起猿将军,那也是天名军中一件异事。
北方征伐时,天名政远的军队驻扎在白云关。
白云关处在群山之中,多有飞禽猛兽。
天名政远几乎一有空就会协同亲信外出狩猎。
白云关自然也是狩猎的绝佳地点。
一日,政远一行人背弓跨马,正追赶一只野鹿。
到一处溪谷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只坐吃水果的巨大猿猴。
有人说大猿是妖物,应当斩杀。
还有人认为危险,建议逃走。
政远:“狩猎之人都知道,若是奇特异常的动物,一定有灵性,不能取它性命。
但如此巨猿,百年难遇,走了岂不是太可惜!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不可惊了它。”
天名政远只身打马上前,远远地朝着大猿叫喊。
政远:“喂,大猴子!你在做什么呢!”
随从们无不捏一把冷汗,见那大猿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政远,竟开口说了人语。
大猿:“吃果子。”
大猿坐在地上,也比马上的天名政远高出一个头。
若是完全站起来,估计有两三个人那么高。
政远:“这里只有你一个吗?你的亲戚朋友呢?”
大猿挠挠头,没有回答。
政远:(“沟通还是有障碍,说些简单的吧。”)
政远:“跟我走怎么样?我给你好东西吃!”
大猿连忙拍了拍手,作高兴状。
大猿:“好,跟你走!”
命中注定会相遇,往往不需要太多言语。
大猿没有名字,政远随兴用驻地的名字将它命名为白云关。
白云关力大无穷,皮糙肉厚。
拳脚能够摧垮营寨,弓箭飞石不能伤它分毫。
很快,天名军中猿将军的名号开始传开。
并非术士,却能役使妖兽,天名政远也算是奇人了。
攻城的准备就绪,清晨便响起了进军的号角。
白云关身穿特质铠甲,正对着南野城西门。
城墙之上,卢久盛望着巨大的猿猴和它身边的天名政远。
卢久盛:“夺走我两个儿子的性命,今日把自己的儿子送上门来。
这不是上天赐予我的复仇良机吗!”
猿将军的事,卢久盛早有耳闻。
如此巨大的威胁,他也不会不做防范。
天名政远担任先锋,正中卢久盛下怀。
此时的南野城内,已经到处都是机关和陷阱了。
卢久盛从一开始假作坚守之态。
其真正计划是将敌军引入城中,分批歼灭。
双方交战不到半个时辰,南野西门就被攻破。
天名政远年轻气盛,加上有万夫不当的白云关在,大意轻敌。
他不待天名军主力出动,就率部攻入城内。
政远的部队似乎势如破竹,杀得卢久盛连连败退。
城墙上的守军起初还放放箭,后来就不见了踪影。
政远:“敌人这是打算弃城逃跑了!
我们一路向东追,切不可放跑卢久盛。”
副将:“公子,我们孤军深入会不会有危险?”
政远:“卢家守军也就七八千人,如今溃逃,战力不足三成。
我先锋军中五千精锐,还有你们在,怕什么!”
卢久盛亲自率部,一路往东撤,天名军小有斩获。
而当政远和白云关来到南野城中心地段时,西门突然出现大股卢军,重新控制了城门。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南野的街道突然间塌陷。
将士、马匹纷纷落入陷阱之中。
卢军伏兵从民居中杀出,向坑内的天名军放箭放火。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多亏天名政远与白云关在一起,箭矢都被弹开。
知道一般的手法不起作用
卢久盛为对付白云关准备了四口装满热油的大瓦罐。
封好的罐子装在投石机上,向大猿投了过去。
随着瓦罐破碎,热油倾泻而下。
南野城中一声震天的哀嚎。
天名政远:“不好,这是要放火!
白云关,赶快往城北跑!那里有我们的水军,跳到河里你就没事了!”
白云关很多地方都已经烫得没了知觉。
它忍住灼伤的剧痛,抓起身边的人,拼力跳出坑去。
火矢袭来,白云关身上的油被点着,胳膊和后背燃烧起来。
它嚎叫着,狂奔着,冲出一条血路。
政远和几个将士被白云关紧紧捂在怀里。
大猿背后的火焰烧焦了它的皮毛和尾巴。
城北,天名水军在北岸列阵。
水军将领突然望见北门的卢军一阵骚动。
城门咣咣咣地响了几声,一下子被撞了开来。
水军将领:“那是猿将军,赶快接应!”
艨艟斗舰纷纷出动,天名水军不一会就布满了千余尺宽的河面。
白云关跑到河边,烧焦身后扎满密密麻麻的箭矢。
它已经没有力气再渡河过去了。
还好友军赶到,政远算是脱离了险境。
白云关跪倒在地,放下众人。
白云关:“快走!走!”
它身后陆续有箭矢射来,都被那硕大的身体挡住。
身上的火还在烧着,而猿将军已经合上了眼睛,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面对着牺牲的爱将,政远嚎哭起来。
天名政远在位时,一直用猿将军章作为他最热衷的狩猎大赛冠军奖章。
一切都是命运弄人吧。
既然注定要与他相识又为他搭上性命,如此也算是圆满了。
白云关:“但,并不痛快。”
予丰:“是水果的事吗?”
白云关:“打架的事。”
予丰:“这又如何说呢?好歹你也参加了乱世的最后一战吧。”
白云关:“卢家太卑鄙,不痛快。”
予丰:“如此如此。即便是这样,长年累月蹲在南野城门前也不会有人与你交手。
已经没有了身体,还如何战斗呢?”
白云关:“予丰能帮我?”
予丰:“没错,我就是专门帮死者完成心愿的。
用我的灵力能给你一副可以战斗的身体。”
白云关:“吃水果的身体?”
予丰:“大概……也可以吧。
不过要供你这么一个大块头,我还真得多赚点银子呢。”
白云关:“好,我和予丰一起走!”
予丰:“嗯嗯,欢迎入伙!”
南野城自从乱世最后一战被攻陷之后,荒废了数十年。
一直到天名政远晚年才完成重建。
有传闻说,战死的猿将军阴魂不散。
每逢月明星稀之夜,都能在南野北门外的河畔听到大猿的哀嚎。
自那天以后,这传闻也只作为故事罢了。
离开雾山镇的第二年,予丰已经拿到了越阳与白露的认证资格。
两地道场的藏书自然也全数读过。
予丰:(“大道场的藏书确如明蓝所说,大同小异。
凭这些,我还是没办法把姐姐变回原样。”)
师父告诉予丰,世界上没有绝对做不到的事。
但以予丰现在的灵力,想要让冰姬幻璃恢复原样绝无可能。
予丰:(“或许并不能只依靠人类的学问。
妖怪、精灵之中不见得没有这样的秘法。
就像姐姐做的菜一样,不同于人类的食物,却也很好吃。”)
予丰已经决定了,不论能否找到办法,明年也一定要回雾山一趟。
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幻璃的样子了。
至少,他想记得他们一起生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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