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互相望着对方。
“这几天，我去拜访了一个人。”
终于，赫尔率先开口说道。
然后他便又沉默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汐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仍旧安静的看着他，做一个有耐心的倾听者。
“不……不是这个说法。”
赫尔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他也有些纠结和犹豫，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汐。”
他轻声呼唤。
“嗯，我在听。”
汐轻声回答。
“在很久以前，我曾经，也是一个人类。”
赫尔说道，事到如今，他其实并不愿意回忆起曾经的过往，而且老实说，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记得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比如，他曾是人类的事实。
“那个时候，我也拥有像汐这样的特异功能，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将这些特殊能力称之为恩赐，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力量，所以像我这样的人，也被称作天选之人，或者，神之子。”
“那个时候，神是真的存在的，不过实际上，所谓的神也只是拥有比我们强大力量的生物罢了——就像后来的我——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只是这样认为，而他们也大多乐意接受。”
“然后，因为一场意外，我死掉了。而当我醒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个恶魔。”
“后来我才知道，我之所以能够死而复生，是因为我的兄长擅自与恶魔做了交易。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恶魔，其实是一种精神生物。”
“喔……所以，你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对吗？”
汐点点头，这么说来的话，到是有点像是传说中，人死后的灵魂，也就是变成鬼了嘛！
就是这外形看上去……应该是有些大的？
不过在神话传说中，鬼的外形有时候也确实会和生前有较大的差异，一般是因为生前的行为造成了影响吧？
于是汐又一次成功的神游起来，不过当赫尔继续开始讲述的时候，还是及时的将精神收了回来。
“嗯，可以这么说吧，而我的兄长，也因为这件事被惩罚……”
赫尔轻声叹息：“我并不责怪我的兄长，但我……实际上确实有些怨恨。我复活后，被赋予了死亡的概念，因为我正是从这之中诞生的恶魔。而这样的我被投放到了现实世界。”
“我所过之处，大地干枯，万物凋零，没有任何的活物能够陪伴在我的身边，终于，所有人，所有生命，他们都开始厌恶、并有意识的驱赶我——这也滋长了我对兄长的怨恨，我恨他将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于是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自我放逐。”
“后面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讲述的了。”
赫尔说道：“我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放纵着自己的欲望，因为我知道，无论我热爱什么，又或者说有谁能够热爱我，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厌倦我，再度的离我而去。”
“因此，当那天你突然进入我的世界的时候，我除了意外之外，实际上，是很高兴的，或者说，欣喜吧。”
赫尔突然握住汐的手，但又快速的松开。
“我知道，你或许暂时的被我吸引，但是，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但我实在……没法再忍受分别。”
汐沉默着，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或者说，安慰？
可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自己只是个人类，就像赫尔所说的那般，总有一天，自己会老去，死亡，到那个时候，他们总是要无可避免的分开。
除非……
“让我……”
汐开口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自己接下来将要说的话感到一丝恐惧，那种源头不明的恐惧令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让我……我……”
汐有些吞吞吐吐的，不过最后还是勉强完整的说了出来。
“让我陪伴你吧。”
她这样说道。说出口之后感觉一下子好多了。
可自己在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究竟在害怕着什么呢？
汐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明白这句话背后将会导致多么沉重的结果吧。
如果真向赫尔所说，那么她今后，也将完全的抛弃人类的身份吧？
而对于汐的决心，赫尔自然是能够感觉，也颇为喜悦，可在这喜悦背后，西西弗斯的话却像是诅咒一般在他耳边响起。
“人类的精神无法承受永恒的负担。”
“你们终有一天会彼此厌恶，甚至想要杀掉对方！”
赫尔看着汐，有些着魔一般的对她说道：“时间是很可怕的事情——它为我们带来了永恒。”
“永恒会改变一切，无论我们，或者其它的什么东西在现在是什么样子。汐。”
赫尔轻声说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彼此厌恶，甚至想要杀掉对方——这就是永恒可能会带来的负担。”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赫尔能够吃掉我。”
汐回答道，有些不自觉的笑了：“感觉我，好贪心呐。”
“我会的。”
赫尔回答道，显得有些冷冰冰的，但却能够让汐感到安心。
“我比你更能忍受永恒的折磨，到了那个时候，就让我独自承担吧。”
赫尔的眼神坚决，闪烁着的却是向死的决心，不过此刻的汐并没有看到，所以也无从得知赫尔的打算。
“我这算不算……”
汐半开玩笑的说道：“从现实世界逃跑？”
“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而已。”赫尔回答道。
“对了。”
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赫尔，关于战斗方面的事情……你能教教我吗？”
“嗯？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赫尔奇怪的问：“因为这次的袭击么？不用担心，以后……”
“我想，找到我的父亲。”
汐回答道：“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甚至……我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是，我就是，有这方面的想法。说起来，超能力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吗？”
汐回想起当时那个怪物的说法，似乎是因为自己所展现的异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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