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本身的厌恶，赫尔并不怎么愿意跟汐聊有关天使的事情，因此他很快便将话题偏移到了汐身上。
“随时？你会一直待在家里么？”
在聊到去现实世界居住的时候，汐表示自己几乎全天都会待在家里面，因此赫尔可以随时去找她。
“唔，如果赫尔刚巧赶上我出门采购食物，或许需要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汐这样说道。
说起来，每次她来拜访的时候，赫尔的城堡大门似乎总是会自动向她敞开，以此类推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将自家的门钥匙给一份给赫尔？
“啧……”
汐迅速的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
“我以为，人类是会经常聚集在一起的生物。”
赫尔说道。
“或许是吧？”
汐有些不确定：“人类是群居动物吗？”
“在我的印象里面，他们比较喜欢形成聚落，然后三五个人一同生活。”
赫尔回答。
“呃……”
汐大概能明白赫尔说的应该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人类聚落，不过这种描述总是让她觉得赫尔是不是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堡。
最让她觉得有些无力吐槽的是，赫尔的言谈举止总给她一种十分了解人类社会的感觉，但同时一些用词又十分原始，属于最外行的人才会使用的描述方式……
“总之，我不太喜欢和别人在一起生活。”
汐回答道：“处于人群中间的时候，会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大家都说……这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因为妈妈对我的保护过度，总是……和他们没有关系。”
汐垂下眼帘，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抱歉，一不小心又说了些丧气话，但、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想要和你抱怨，我只是……”
“无妨。”
赫尔说道：“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向我说说也无不可。毕竟，这种情绪对我来说反而是有益的。”
“唔……”
汐也不知道赫尔说这种话是不是在安慰，但她本能的觉得，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所以并没有如同赫尔所说的那样向他倾诉。
“总之，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直待在家里面的，我平常也不会出门，也……没有朋友。”
“我知道了，如果在现实世界遇到困难的话，我会去拜访汐的。”
“虽然我可能没法为你提供什么像样的帮助，不过如果你来求助的话，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的！”
汐笑着说道，和赫尔像模像样的握了握手。
“不过说起来，我以前到确实会去拜访一个人……我们或许能够称之为‘朋友’吧。”
汐有些疲惫似的躺在床上，怀念的说道。
“汐的朋友么？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他比我小几岁，现在大概在读高中吧。我们是偶然认识的，嗯……在妈妈的朋友的某个我已经记不起来的聚会中——就像我也已经忘记为什么我会被她带着去参加那次聚会了。”
汐的表情不知道是怀念或是迷惑，只是淡淡的说道：“当时，我觉得他是个很奇怪的男孩。”
“奇怪？”
“对啊，他对我说——‘我的生活，似乎被某个恶魔操纵着’。”
•
“被恶魔操纵？”
医生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他从事心理医生这个行业已经很多年了，见过各式各样类似的案例，以前也有过称自己被鬼魂追杀什么的。
眼前的少年或许也存在着类似的妄想吧？
被迫害么？
医生禁不住再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他个子不算高，在同龄人中甚至显得有些矮小，头发已经长倒盖过了耳朵，而且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似乎是没怎么打理过的样子。
面容看上去有些苍白，像是很久都没有过好好休息了，神情疲惫，眼窝深陷，不过并没有黑眼圈，这说明他可能每晚还是会按时睡觉，只是可能因为焦虑或者其它缘故，让他精神萎靡——比如持续不断的噩梦什么的。
至于少年的身材则显得有些瘦弱，虽然还没有到一些病人那样看上去夸张的皮包骨，但还是会让人觉得他或许有些营养不良。
“是的…我确定。”
少年缓缓开口：“从我小时候…似乎就是这样了。”
‘童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么？’
医生在心中推论着。这算是这类患者的一个共通点之一。
虽然不是所有童年不幸的人都会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不过遗憾的是，因为童年以及原生家庭的问题而导致这方面的疾病的患者占有很大一部分的比例。
“从我小时候，我就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厄运循环之中。”
少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原本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不过，既然已经被强迫着带到了这里，或许说出来也不错？
‘毕竟我可能真的有问题。’
他这样想着，总觉得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这是因为他即将说出一个他所自认为的“秘密”，已经为真的要将自己的内心世界敞开的恐惧。
他正在脱掉自己的“外衣”。
少年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他知道，每当他多说出一个字，自己身上的外壳就更加的剥落一些，直到最后一丝不挂。
这是相当有风险的事情，因为那将会让他所有的脆弱和不堪暴露无遗。但是他看着眼前的医生，决定再尝试一次，哪怕对方可能根本不会相信，但是说出来的感觉或许能够令他稍稍好受一些。
“我不是不能拥有好运，但是，每当我认为幸运降临到我的身上而高兴时，就会立刻发生令我倒霉的事情。总得来说，我似乎不能开心，甚至是，只要我心情变好，我就会走霉运。”
“嗯…”
医生点点头，示意少年可以继续说下去。
他并不会因为患者口中说出各种啼笑皆非的幻想故事而去打断和横加干涉，这是有违他职业道德的事情。
而且，很多时候，患者愿意开口才是好事。他以前见过很多，虽然来看了医生却死活不愿意开口的病人，好像是期待着医生有读心术，可以直接预知他们的心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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