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把黑袍摘下来？”
“……”
我一边摘下黑袍，一边应答着。
“忘了。”
“我可以帮主人记住哦。”
“那也没必要。”
“好吧。”
黑袍脱下，放在门口的挂钩上。
虽然“忘了”的确是敷衍的借口，但是也绝对不是因为害羞什么的，至于真正的答案嘛，去追究也很麻烦就是了。
回头去，果然，艾利斯依旧看着自己，很明确地从她的视线可以看出，那方向无疑是我的眼睛。
我索性也看回去。
嗯…
还是古井无波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掀起，至于惊讶，那更没有表现一分一毫，有的，似乎有那么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惊讶吗？”
“主人指的是什么？”
“黑发、黑瞳，和你一样。”
“这有什么惊讶的吗？”
“……”
我不禁失语，难道这不少见吗？
“这很常见吗？”
“不。”艾利斯理所当然地回道。
“那你为什么…？”
“两个原因。”
“嗯？”我顺势疑问着，也走到她身旁的另一把椅子坐下。
“一，相对于主人的灵魂带给我的惊讶程度，外貌显得很不那么异常，该不如说，应该本来就是这样。”
“嗯。”
我认真地听着，敷衍的应和着，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实际上，对方又开始说些奇怪的话了，话大概可以听懂，可是完全无法理解嘛。
“主人似乎对此保持怀疑？”
就是读心术嘛，可恶，就是挺不理解的，为什么没有窥见对方魔力流动。
“不。”
“是吗？”
“是啊。”
我们陷入短暂地程度，要不是曾经练过，撒气谎来还真不敢直视那迷人的黑眸，深邃……
“二……”
对方突然开口使我一惊，背后不禁滋生名为冷汗的魔鬼，正悄悄地啮食着我的肌肤。
很奇怪，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仿佛那眼眸深处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一样。
这样的沉沦若是在对峙时，便是致命的。
一阵后怕掠过心神，明明连顺发九阶幻术都不可以牵动自己的心神的说……
难道…这是十阶，或是，王阶，神阶？
“主人，你在听吗？”
对方向我看来，不知是关怀还是无奈。
“啊嗯，抱歉，刚才有点走神，请艾利斯重复一下第二个原因。”
我真是愚钝了，对方是这么单纯的少女，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力量呢…
嘛，以前的后遗症还是挺无奈的，罢了，不想了，好好听。
“二，我觉得我并不会对已经知道的事情感到好奇。”
“嗯？难道艾利斯见过我？”
我辨别出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也就是说，她在我摘黑袍之前就已经知道我的容貌了。
但是也不可能吧……我在格雷村待了几年，也不见有这样特殊的少女。
“不是。”
回答和我想的一样。
“那是为什么？”
“主人的黑袍之下的阴影，算是我能见范围内。”
“……”
我沉默了。
不会吧，那个黑袍遮不住脸？
也就是说，别人都看得见咯，冒险者公会的人们也可以看出我，那几个小队的人也看得出来，就连铁匠铺的大树也可以看出来……
最最最重要的事，这个地方肯定危险了，得换家了。
因为……关我我走进奴市那当事，暴露了！！！
“不会吧…”
我寄最后的希望于艾利斯，期待地看着她，等待着回答。
“是哦。”
轻描淡写的语言，告诉了我残酷的事实。
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嗯，大不了换身形状嘛。
虽然我这么想，但即使我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也猜得到我的脸色现在一定很糟糕。
“虽然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但是应该除我以外的路人是确实看不清主人面容的。”
“不用安慰我了，艾利斯……”
我随口答道，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嗯…你说什么？”
“我说……”
正当艾利斯准备重复时，我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真的别人看不见吗？”我贴近了艾利斯，双手搭其双肩道。
“嗯。”
啊，这是何等天使的声音，虽然我不信天使就是了，但也无妨我让它短暂地存在一会儿。
“那就好。”
我意识到了不妥，赶忙松开了双手，回到原来的位置。
走得匆忙，也未瞥见艾利斯眼中略微的失落。
“……”
似乎艾利斯嘟囔了一句话。
“怎么了？”
“主人为什么戴黑袍，不想让他人知道呢？”
虽然我没听清，但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那句话。
不过也无妨，不追根问底或许也是一种绅士风度呢。虽然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绅士这词，啧，还真算是离我最远的词了。
“嘛…因为不想让他们发现吧。”
“为什么？”
望着艾利斯纯粹的眼神，我不禁心生愧疚。
“那是个罪恶的地方。”
“哦。”
总感觉对方的回应有些兴致缺缺，难道察觉到我言语的敷衍了？
“只是因为这个吗？”
果然…
看着艾利斯强硬地不容置疑地看着我，表面的答案果然敷衍不了她。
“你会很危险。”
“……”
艾利斯沉默了。
我则莫名得意，哼，我说实话看你还怎么发动那“读心术”。
“主人这是在担心我吗？”
“呃…算…算是吧。”
言语的生涩绝对不是因为我不坦率什么的，只是因为有些累了，对，只是因为累了。
“谢谢主人。”
“？”
我看向她，那样像面瘫一样的艾利斯竟然笑了！
笑靥如花，那是在幽蓝色的海洋旁，深邃黑色的天空下，举世皆黯淡的世界里，唯一一多正绚丽地绽放的水仙花，洁白无瑕，纯粹动人。
当我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又归于平静了。
时间很短，但这抹惊艳的记忆，大概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吧。
“谢谢就不必了。”
我说着，暗中自责，明明倾国倾城的女子见过很多，却从未像这样失态，短暂地失神真不可取。
“不，主人，明明我只是奴属，而主人却以这样温柔的对待方式，我觉得一句谢谢还是太轻薄了，不过算是添一点诚意。”
艾利斯平静地说着，却显得没那么平静。
“……”
我仔细倾听着，凝视彼此。
片刻。
我转过头。
“见外了。”
“是吗？”
“嗯。”
“主人……”
艾利斯再次叫住我，我不由得转过头。
“我知道了，不会说谢谢的。”
“那就好。”
我笑着答应下来。
心里感到有点奇怪，喂，艾利斯，怎么一副被攻略的样子啊，这可不像你。
总之，有调戏的价值。
“艾利斯。”
“主人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直会对你温柔呢？”
“……”
见对方低头不回答，我便更加紧一步。
“万一……”
“这是我的骗局呢？”
“如果……”
“我会做坏事呢……”
话语未完，艾利斯突然抬头，打断道：
“不会的。”
嗯？
“怎么就不会呢？”我有些吃惊。
“主人你的话，一定不会。”
对方眼中尽是真挚地光芒，我不禁退缩。
“啧，还真是赢不了你。”
她这么认真，也没有调戏的价值了，真是，无聊。说是无聊，却又冥冥中觉得这词很违心，奇怪。
见天色将晚，也快到晚餐时间了。
我走向一楼厨房，并吩咐道。
“跟过来。”
说起来，时间莫名变得短暂了呢…
久违的充实感，只是这一次是否和上次一样，仅仅是虚幻的充实呢？
反正心中也得不出答案，索性不想了。
“好，主人。”
“你会料理吗？”
“会的主人。”
我不免有些惊讶，不过也接受了，看来又是那什么曾经记忆的知识吗。
“真的吗？”
随意地问着，虽然心里接受了信任，可嘴巴依旧选择质疑着，或许这是过去的陋习吧。
“嗯。”
总感觉艾利斯有些干劲满满的样子。
自从她走进厨房，仅仅是扫视了一下材料与布局就移开了视线，再次回到我的眼。
也就是说，她很自信咯。
紧接着，我们便开始了手中的活，看得出来，对方的熟练度不下于自己。
“不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吧？”
“主人什么是黑暗料理？”
诶，不会吧？
我看着对方真的一脸疑惑的样子，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莫名生了一股恶趣味，也算是报复之前的调戏未成功。
“黑暗料理就是这个世界最美味的食物的统称。”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是自从之前的经历，我再结合过去撒谎不变脸色的经验，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撒谎如喝水了。
只是撒谎很多时候挺无趣的，只有碰上有趣的对象，撒谎才能有灵魂。至于跟欲望挂钩什么的，那真是非常无趣。
“是吗？”
“是啊。”
“那么，主人，我一定可以做出黑暗料理的。”
“哦？相当有干劲嘛。”
“嗯。”
看着干劲十足的样子，似乎有调戏价值。
“还是我来做吧，你会伤着的，毕竟只有知识没有记忆，不够熟练。”
“不会的，主人，放心就好。”
“唔…”
威逼失败。
“其实呢，艾利斯，我也非常擅长料理，最近创作了一种新的菜肴，超级美味，交给我吧，让你尝尝。”
“虽然这是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提议，可是，还是我来吧，主人。”
“嗯…”
利诱失败。
最后只得妥协了，一起制作。
“艾利斯还真是固执呢。”
“不，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助主人。”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我和艾利斯站在客厅桌旁，桌上几盘菜肴，香味扑鼻，色泽鲜艳，似乎要发出光一般，模样令人欲罢不能。
这便是我和艾利斯的杰作了。
看得出来，她确实擅长料理。
我不禁摸摸艾利斯的黑发，柔顺的黑丝沾了些许油烟，却不失其光泽。
少女窈窕，却面容无动容。
但看得出来，艾利斯似乎很享受，不仅没有反抗，反而还蹭了蹭。
“艾利斯，你不会故意在我手上擦油吧？”
“主人的说法逻辑很有问题，因为主人手上的油量大于我头发上的。”
艾利斯虽然这么说着，却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
“诶？我洗过手了。”
“主人不会不知道吧，水洗油是非常困难的。”
“怎么会呢。”我尬笑一声，同时也松开了手。
看着艾利斯不满的神色，看来，是又蹭上去了导致的吧，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随后让艾利斯坐好等着，我去准备餐具。
当然趁机也洗手了，这次不一样，我可是用了魔器，有魔力附加，看还敢不敢说我没洗干净。
准备好了。
坐在桌前。
“主人，请好好品尝我们一起作的黑暗料理。”
“好的艾利斯，我会好好品尝你的黑暗料理。”
“是我们的。”
“是是是。”
……
幸好扳回一局。
似乎好久都没有准备这么丰盛的料理了。
我愣愣地看着那菜肴和小口小口吃着的艾利斯，真是莫名的满足感呢。
“主人在想什么，不好吃吧？”
“不不，这大概是我近期吃过的最丰盛，最美味的食物了。”
“是吗？”
“是啊。”
明明对方没有表情，却仿佛可以看出对方愉悦的心情。
嘛，好好享受吧。
“呐，主人…”
“嗯？”
“那个问题，有答案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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