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宫,还是如往日一样冷清。
即便是在盛夏,殿内的空气还是那样阴凉,宛如迷宫的构造更为殿内增添一种诡异。
飘摇的烛火映在骑士们的面甲上,他们如同一尊尊雕塑驻在走道两侧。
侍女从走道的拐角走出,端着餐盘,敲响了圣女卧房的橡木门。
砰砰砰……
侍女连敲三次,始终没有反应。
“阿菲莉殿下?”
依旧毫无回应。
在往日里,侍女当第一趟敲门就会得到圣女的回应,在得到入内的准许后,侍女们才会推门服侍她。
侍女托着餐盘的手微微颤抖,一种令她心惊胆战的想法浮上脑海。
在圣女宫里,无论是侍卫还是仆从,其薪资还是待遇都远超不在圣女宫任职的同行。
因为在圣女宫入职的人都清楚,他们服侍的不是一个娇贵的公主,而是足够摧毁一个国家的杀人兵器。
每一天,他们都面临着死亡的风险。
因为,兵器总有失控的时候。
侍女扫了橡木门两侧不远处的侍卫一眼,战战兢兢地推门而入。
在卧房的角落,是一张床。
那个像白雪一样的女孩抱着双腿蜷缩在床上,飘窗大开着,她就这样'浸润'在晌午的阳光里,静默得像是凛冬中面向暖阳的雪人。
好像下一秒就会融化在光线里。
“阿菲莉殿下?”侍女试探着叫了一声。
她缓缓地凑近那个看上去无比娇弱的女孩,每一步迈出近乎要耗尽她所有的勇气。
终于,在女孩的身旁,侍女听见了她空灵的嗓音发出的古怪呓语。
“奥术,禁忌,解封。
失落,回忆,留存。
审判,监禁,死亡。
远东,复仇,毁灭。”
女孩的动听的嗓音带着一股特质,她的一言一语都轻缓空灵,如同于教堂吟诵圣书,整个卧房都被蒙上一层虚幻感。
“阿菲莉殿下,您在说些什么?”侍女轻颤着发问。
声音近在咫尺,阿菲莉仿佛睡梦中被唤醒,终于意识到了身旁侍女的存在。
她微微仰起头,那张恬静的面庞上依旧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
紧接着,她骤然抬手,扼住了侍女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侍女双手一松,餐盘径直砸落,滚烫的汤汁溅在床单上。
阿菲莉那对毫无聚焦的苍白眼瞳依旧呆滞,一颗颗细小冰晶自她素白的指尖蔓上了侍女的脖颈,她的整个下巴都被冻结住了,本能求救的呼喊因此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那股窒息感消失了。
女孩的手从她脖颈上移开了,温热的火奥术从她脸上轻拂而过,近乎要攀上嘴唇的冰晶转瞬融化。
劫后余生的侍女大口呼吸着,她颤抖着起身,望着一言不发的女孩强颜欢笑。
在圣女宫里,只要没有出现大量死亡的事故,就不算大事。
若只是死那么几个人,就只需要等待着圣女殿下冷静下来后去处理尸体就好,因为在圣女失控引发小型奥术暴走时,贸然呼喊侍卫前来阻止只会让她陷入更加狂乱的状态。
即便圣女宫的材料能吸收她产生的大量的奥术能量,可要是她的情绪彻底失控,派出再多的普通装甲骑士也不过是将他们送进万劫不复的坟墓。
而一旦发生这种灾难,就需要光辉骑士全员出动来阻止了。
“阿,阿菲莉殿下,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在困扰着您吗?”侍女的声音略微发颤。
“我见,过你。”阿菲莉没有回应她的话语,而是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
“啊,我是负责侍奉您用餐的,今天是我第一百零八天服侍您了。”
“不对。”阿菲莉轻轻摇头,“一千,零八,十天。”
“是……可能是我记性不太好了。”侍女连忙附和。
但实际上,她来到圣女宫都不到半年。
然而,即便是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只要是从圣女口中说出,她们都必须点头称是。
没有人会和自己性命的安危过不去。
“阿菲莉殿下,刚才您看起来很痛苦,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扰着您吗?”侍女再度询问。
“我想,起来了。”
“好,我这就扶您起来。”
但阿菲莉抬手就将侍女伸出的手拍开,面无表情第盯着侍女的脸。
侍女怔了一下,立即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自这位圣女三岁时经历一场手术后,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因此受损。她的言语简短,且断句和常人大有差异,所以很多仆从在侍奉这位圣女时和她交流都会产生不小的障碍。
“殿下您想起了什么?”侍女只好顺着阿菲莉的话语往下询问。
“天命,过往。”阿菲莉轻声呢喃。“他的,死亡。”
侍女呆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阿菲莉并没有期待她的回答,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她将头别向了窗外。
毫无聚焦的苍白眼瞳仿佛出现一抹神采,她'凝视'着天穹的烈阳,言语不同往日地轻柔。
“我欠,天命,一命。”
……
……
记忆删除得很好,下次不会再删了。
洛魄注视着翠西一副温顺乖巧的表情,短时间地陷入了沉思。
首先,应当排除这个女人恶作剧的可能。
翠西·贝尔从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既然排除了恶作剧,答案就已经很明确了。
他这番删除翠西记忆的行为,出现了意外。
从在翠西的记忆世界里那即将超负荷的记忆来看,应当是前两个周目的细枝末节。
也就是说,他删掉了对翠西来说比较重要的记忆,导致了其他不重要且一片模糊的片段填补了这个空缺,成为了新的重要记忆。
“洛……洛魄先生?”可转瞬间,翠西的眼神与气质就回归了往日的坚毅与自然。
洛魄轻挑眉头,刚准备开口询问,可又见眼前的女孩忽然歪着头一脸的媚笑,“亲爱的,为什么表情这么拘谨啊。”
“我刚刚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即便是面对洛魄先生也不能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翠西轻晃着脑袋,金色的眼瞳里满是惊诧。
“亲爱的,衣服什么的,需要我来帮你脱掉吗?”
“怎么能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我应当尊重洛魄先生的意愿。”
翠西的神色不断变幻,时而妩媚时而端庄,她的一举一措都充斥着矛盾。
在几秒钟前她是那个沉稳的女议长,在几秒钟后她又像是渴求宠爱的娇妻。
其语气与神态切换之迅速,让洛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从某种意义上,他的目的达成了。
毫无疑问,现在的翠西·贝尔已经成为了他忠诚的棋子,他将女孩脑中所有自己那些掉价的行为全部删除后,女孩对他抱有的更多的是单纯的憧憬与爱慕。
那种妄图对他加以掌控的病态的爱意,被彻底根除了。
但与此同时,他面临着另一大难题。
翠西·贝尔,产生出了第二人格。
“亲爱的,为什么不说话呀……”
“语气真是令人作呕,请你从我的身体里离开。”
“怎么了嘛,你才是,不要妨碍我和亲爱的独处。”
听着女孩用不同的声线在自己耳旁喋喋不休,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止境的争吵。
“够了。”洛魄微蹙着眉头,一拳砸在桌子上。
“告诉我,你是谁。”洛魄微眯着漆黑的眼瞳,回身将一件风衣丢到她的身上,“请自己把衣服穿好,你不会期望我重复第二遍。”
女孩将风衣裹了裹,旋即仰头盯着他,语气惯常地沉稳却疏离,“翠西·贝尔,目前就任奥术机关的副议长,是洛魄先生最忠诚的合作伙伴。”
在短暂的沉默后,女孩的小嘴一撇,换上一副娇笑,曼妙的眼神中满是柔媚。
“翠茜·贝尔,是您最钟爱的一名妻子。
也是……您最赋予重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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