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墨驭书眉头紧锁,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最后见没有下子的地方,不得不认输。
“承让……承让……”杨长生笑容显得谦卑,他看向了一边,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在下见过灵悠姑娘,玉儿姑娘!”
“两位姑娘好绝色。”
“那是贤静山峰的弟子,江灵悠师姐和清玉儿师妹!”
“江灵悠师姐,就是作出了行路难一诗的绝代才子?!”
“不仅如此,江灵悠师姐前段时间前往阳城赈灾,宁愿自己受难也不愿意百姓饿死,帮助百姓破了一桩贪腐案,不仅人美心善,还富有才学!”
“那位小师妹也不错,模样灵动可爱,深得我心!”
爱慕弟子赞誉之声此起彼伏,江灵悠在才云峰的声望很高。
“小贼的老师。”清玉儿美眸有些不悦,撇撇嘴。
“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杨长生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姑娘伸以援手。”
与初见时一样,衣衫外表显得略微邋遢,双眸明慧,气质不俗。
“灵悠,你们认识?”墨驭书从败掉的棋局离开视线,他已经推演完了自己输在那一步,不由得惊叹。
“有过一面之缘,”江灵悠介绍着说道,“我们去阳城赈灾时遇见的。”
“敢问阁下,师出何人,儒学修道何种境界,棋艺如此精湛实在让人服气。”墨驭书很是严谨认真。
“不敢当,不敢当,”杨长生陪笑着说道,“在下与通阅圣贤经典的诸位不一样,在下家境贫寒,学习来自三本《儒学讲》,因为身上没有钱财,只好游学各地,因为时间充裕在这方面也就精通了些,诸位大家能够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必然比我更厉害。
这一番话说的是谦卑客气,让方才在棋艺上输给他的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态度如此谦卑客气,然而双眸之中的气质却无法更改,墨驭书也是一位好棋手,杨长生的棋艺是能够惊艳他的程度。
“阁下既然没有师父,可愿意入我青山宗?”墨驭书诚意满满的发出邀请。
“不是在下不领情,而是在下阅读经学诗文无法培养才气,也积累不了。”杨长生拒绝,有些尴尬说道,“至于儒学境界,在下……并没有修为。”
这句话,墨驭书愣了一下,周围不少的弟子也是同样的表情,儒家弟子以才气育身,若是无才说明对方才学皆无。
下意识的,有不少人嘲笑似的摇摇头,无论什么修为,什么地方都会存在歧视的。
“那阁下来我青山宗,是为了什么?”墨驭书尽量显得客气,继续说道。
“我来青山宗,是想要求人举荐在下。”杨长生作揖行礼。
“你来错地方了,我们才云峰是治学讲义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官场,不会有人举荐你。”一位儒生不客气的说道。
“如他所言,这里是治学的地方,若是阁下想要治学讲义,可以停留在才云峰。”
“你既然要求仕途之路,为何要来青山宗?”江灵悠开口问。
“因为贵宗替阳城赈灾,在下以为青山宗是听了朝廷的召令。”
“与朝廷无关,”墨驭书淡淡道,“仅仅是我们青山宗看不得百姓挨饿受苦,自行发放的灾粮。”
“是吗……那贵宗高义!”杨长生诚心诚意的拱手行礼,完毕后又恢复了自己的常态,“既然无人可以举荐在下,那在下就不多停留了,告辞。”
“切,十足的名利之人!”
“求官不去通过科考,反而想要让人举荐为官,如此走便利之道真是小人!”
杨长生刚走,就出现一堆不屑与嘲讽。
清玉儿也是出生儒道世家,她小时候也受到了熏陶,对于这种想要走捷径,无视其他无数学子寒窗苦读的家伙,心里面也是极为不悦。
“灵悠姑娘,玉儿姑娘,来我才云峰人生地不熟,在下可愿为姑娘当导游畅游才云峰。”人群中走出来一位俊雅之士,他面容白净,气质自信。
“不了,我和玉儿单独走走,”江灵悠拒绝了对方,接着对墨驭书说道,“师叔我们先告辞了,一会活动开始再见。”
“好。”
江灵悠和清玉儿走开,“玉儿,你觉得杨长生这人如何。”
“师姐,你为什么对他在意?!”清玉儿语气有些不好。
“感觉。”江灵悠说道,她觉得杨长生这人有些奇怪,那份即便是墨驭书身上,常静身上,也看不见的独特气质。
常静是天下大才,更是有着只要今年科考开启,当今状元非常静莫属的肯定。
他是凌然于众人,才学毫不涵盖锐气逼人,而杨长生不同,他显得谦卑,显得客气小心翼翼,然而一双明镜眼眸,内敛了一切才学,坦然自若,淡泊宁静。
然而执行上,加上墨驭书那盘棋,杨长生已经击败了二十五人。
他在自己所做的事上,却是胸有成竹,以他这样的气质,他这样的内敛心性,真的是一位趋名逐利的小人?
“还能有什么感觉?初见印象就不好,虽然是一位读书人,但现在看来就是有点墨水,生活窘迫还想要试图走便利,入朝为官。”清玉儿毫不掩盖的说道。
“玉儿,你只看到了表面,师姐觉得他很不简单。”江灵悠说,她和清玉儿走在青石板路,追着已经离开的杨长生。
“玉儿才不喜欢研究别人,只喜欢师姐!”
要是你确定我是魔宗弟子,你还能够如此伪装下去吗?江灵悠微微一笑。
走到一处酒楼外,江灵悠和清玉儿追到了杨长生。
“灵悠姑娘,玉儿姑娘,你们这是?”
如果他真有真才实学,江灵悠有意把他引入魔宗,至少现在也可以暗中培养,日后也可以为自己所用。
“我和玉儿应了邀请,来到才云峰,但是现在活动未开,要等到晚上才可,正好无事,想和杨兄你多聊聊。”江灵悠笑着说道。
杨长生看着江灵悠,因为阳城一事后,对于这位美人,他心里面也是多有尊敬。
“佳人邀约,我可没有拒绝的权利啊,”杨长生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看着旁边的酒楼,“只是……”
“没事,我们请客。”江灵悠微笑着,走向了酒楼。
杨长生感觉今天真是好日子,居然会有如此佳人请自己吃饭,只是玉儿姑娘的眼神,对自己稍微的有那么一些不友善……
让杨长生想到了母老虎,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一位姑娘。
“师姐,我们又没多少钱,干嘛邀请他吃饭啊!而且师姐你可是仙女诶,现在宗门内无数弟子的梦中情人,更是要注意言行,这样邀请一位男子吃饭多不好……”清玉儿怨念满满,一路上小声碎碎念。
“玉儿你没钱?”江灵悠将其他话当做耳旁风,浅笑嫣然,绝美的脸蛋挂着梨涡,接着用手碰着自己的下巴,“那师姐就只好留下来洗盘子了。”
“不行!师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钱我有的!”清玉儿急急忙忙拿出储物袋,交到了师姐手中,紧接着才回过神,完了,又中师姐的美人计了!
太失败了清玉儿!
可是师姐那么漂亮,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啊……
入座后,杨长生那身极其不雅的衣着,让经营的店家很是恼火,若不是江灵悠和清玉儿两位绝色,早就赶出去了。
点了酒楼的特色菜,上了两壶茶。
“非常抱歉,玉儿姑娘破费了。”
“先说好,这可不是我要请你的,”清玉儿眉目一竖,“我是看在我师姐的面子上!”
“知晓,知晓……”杨长生连连点头,这位玉儿姑娘对自己师姐有种痴迷的迷恋……
“杨兄为何不参加科考,反而想要用这种办法?”江灵悠给自己倒了茶,又给玉儿倒了一杯,还想要给杨长生倒时,被玉儿挡了下来,“喝完了,师姐!”
江灵悠看着清玉儿,后者立刻拿起茶杯,作出一副喝茶的样子,像鱼儿一样吐着泡泡。
“杨兄自便吧。”不得已,江灵悠只好这么说了。
“科考,三年一考,在下已经考了三次;我十五岁就已经远离家门,家里面闹饥荒,养不起了,听说考取功名可以富贵,去参加了第一次科考,遗憾落榜,”杨长生挽着自己的长袖,倒了一杯茶,“第二次科考,我十八岁,游学三年,自觉有所收获与见识,还是遗憾落榜。”
“到了第三次,这一次科考我二十四岁,我再次游学六年,这一次毫无例外,也是遗憾落榜。”
“三次科考,三次落榜,我就无心于科考上,而是游走各地,能够让人举荐我入朝为官。”杨长生喝了一口茶,“我辗转多地,每每登门拜访,都是被冷嘲热讽,逐出门去。”
“你如此没有才学,三考三落,怎么可能当官。”清玉儿直白道。
“在下并不觉得没有才学。”杨长生只是微微一笑,面对清玉儿的这番话,却连一丝恼怒都没有,“初见灵悠姑娘时,就已经表明了。”
初见他时,江灵悠的确惊叹于对方的眼光尖锐,“为何三考,就连乡试都没过?”
科考分为:乡,会,殿。
乡试是本地考试,会试是到京城考试,殿试则是皇帝陛下都要监督的考试。
这三是分了级,只有乡试考好才能参加会试,会试考好才能参加殿试。
杨长生三次倒在了第一轮。
“因为在下没有才气。”杨长生不在意的说道,“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位没有才气孕养的儒生,有什么才学,只会相信我是滥竽充数的书生。”
“百无一用是书生……”杨长生自嘲的加了一句。
“你如此自信,真当有人举荐了你,你就能当官?”清玉儿说。
“是的,因为在下有治国之策。”
“噗,哈哈哈哈!”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儒生,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一个没有才气,没有任何看得出来的天赋,甚至身上衣着都如此破烂,这样的人口出狂言说自己有治国之策,如何让人忍不住嘲笑。
“这位佳人,别被那家伙骗了,若是喜欢儒学,可以和我们交流,我必定知无不答。”旁边的儒生对江灵悠和清玉儿发出邀请。
“猪插了两根葱,也可以装象。”
杨长生听到了阵阵嘲笑声,不往心里去,喝了口茶。
“杨兄既然说了自己有治国之策,可否给我看看?”江灵悠问道。
“恕在下不能告知,”杨长生摇摇头说道,“在下只给需要它的人。”
问不出来吗……江灵悠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一位大才,一位不可多得的大才,说道:“杨兄不妨在青山宗待上一段时间,近些日子儒生汇入青山宗,多找找,今日儒家学生们就会有一场诗风岁首评,也许有机会。”
“多谢江姑娘!”
“我们走吧,玉儿。”
“诶,师姐,不吃饭吗?”
“那是请杨兄的。”
江灵悠向着杨长生告辞,清玉儿欢快的跟上。
杨长生看着江灵悠的背影,举起茶杯,深深一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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