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上表白墙，虽然没有明指，仅仅只是一个“懂的都懂”的投稿，但这“隐瞒不利自己的事实”的手法却着实让人有些恼火。
尽管也有理中客“让子弹再飞一会，不要着急下定论”的评论，但也都淹没在了“下头男”的浪潮里。
比起恼火，其实林未都最先感到的是庆幸。
还好没有指名道姓，还好都不知道是谁。
如果在学校里出名，林未都会很苦恼，如果在学校里以这种方式出名，林未都会更苦恼。
所幸投稿的这人还是留了一线，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其实理亏的缘故。
“未都，你别在意。”卢申瞧见林未都脸上的不爽连忙安慰一句。
“就是啊嘟嘟，虽然你卢申学长一向是说话当放屁，但这次确实没说错。”陈芊慧也连忙补充。
“我认为你可以不用在说什么话的时候都损我一句。”卢申装作不满，双手抱在胸前。
陈可卿却弱弱地戳了林未都一下，然后委屈开口道：“对不起……嘟嘟。”
“没事，这又不怪你。”
林未都心说其实自己还好，虽说有点不爽，但不会真的要去和她们计较。
饮下一口咖啡之后他看着大家的关切眼光有点不太好意思，于是挠挠头道：“真的没事，这种事都是越描越黑的，而且她们也没提我名字，没必要去计较。”
众人皆松一口气，陈可卿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那个……她们还有没有说别的啊？”
抬头却发现不论是刚还在眼前的手机，还是本来坐在自己旁边的方晓晓，都已经不见。
四个人都发出了“咦”的疑问声，探头探脑寻找。
“人呢？”
“我哪知道啊？”
“b键回城了？”
“卢婶儿你别扯犊子！”
“快找找！”
但巴掌大的活动室竟然找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在几个人感到不解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方晓晓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那个……你们有纸巾吗”方晓晓伸着湿漉漉的手，“我的纸巾吃饭擦嘴的时候用啦~”
看样子是刚从洗手间回来，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偷偷地溜到了洗手间。
不是！她没有偷偷的，就是很自然地去了一趟洗手间，同时也很自然地隐了身而已。
几个人虽然还没从惊奇里缓过神来，但已经在翻自己的口袋。
最先拿出来的林未都顺手递给方晓晓。
他递出去一小包，但其实里面只有一张纸巾。
本来带了不少，但下午擦那些奶油印子的时候基本都用完了。吃过饭用来擦嘴又用了一张，剩下的的最后一张便留到了现在。
也算派上了用场，一包纸巾不多不少，刚好够用。
方晓晓道声谢谢，接过纸巾边擦手边坐下。
“怎么都不说话了，怎么了嘛？”
虽然擦着手，但她能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她。
众人心想原来你对自己的隐身超能力没有自觉啊，然后便又恢复到讨论中。
“先别说这个了，接着说说陈可卿的事吧……”
林未都这次小心翼翼地用上了全名来称呼，刚才的口误让他意识到，直接称呼名字还是有点太早，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
“你说那个我会想办法查查的，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查到什么的啊！”
“我希望你能查到，总感觉这个事情有点奇怪。”
“好好好，那我换个措辞，我会尽力查查的，好吧？”
卢申说罢就去自己的办公桌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嗯，麻烦卢申学长了。”林未都然后又转向陈芊慧，“芊慧姐也问问女生们吧，这种八卦性的事情女生很可能知道。”
“虽然全校女生的八卦能力可能都比不上你卢申学长的一半，但我会去问问的”，陈芊慧又看着陈可卿，然后温柔地补充道：“当然，只是打探打探敌情。”
细心大概也是陈芊慧吸引人的优点之一吧，她很细心地留意了陈可卿的心情。
这样的谣言对这个女孩的伤害很大，所以更要小心一点处理。
当然，也不用多说什么，只要表达出来：“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就已经足够。
陈可卿有些感激地看着陈芊慧，陈芊慧则回以温柔的微笑。
简直像个妈一样，林未都心想。
当初陈芊慧也是这么照顾自己这么个臭学弟的，她对喜欢的人一向照顾有加，护犊子能力满分。
回到正题。
“虽然有点不太可能，但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她再回到那个圈子里？”
林未都虽然之前也否定过这个可能性，但没有否定掉它的重要性。
从之前推出来的结论来说，和她们闹掰就是陈可卿遇到这怪事的导火索。
古讲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决这个破事很大程度上就是离不开那几个破人，尽管林未都一想起那几个做作的屁股就心烦。
“示好的方法都行不通的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陈芊慧摊开手表示无奈。
“诶……女生们的绝交一般都是没有缓和余地的吧……”
一旁看手机的方晓晓倒是罕见地提出了看法，……半吊子的看法也算看法。
“为什么？”林未都有些不解。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调侃的话叫‘姐妹的情就像塑料花，虽然虚假但永不凋零’？虽然塑料花是常态，但也正因为如此，一旦闹掰就真的是鱼死网破破镜难圆了……”陈芊慧倒是很认同方晓晓的话。
“啊？”
“这么说确实太模糊了……额，反正就是和男生那种今天打架隔天就和好不一样。女生之间的相处可是很有门道的！虽然我没有过这方面的烦恼，但也还算了解一些。总之啊……女生之间相处很累！”陈芊慧抱怨，但她其实心里并没有怨气。
就像她自称的，没有这方面的烦恼，陈芊慧从小到大就没为这种事烦恼过。
“哇~那芊慧学姐你一定朋友很多！”方晓晓语气里有点些微的不可思议感，林未都竟然已经能够稍微感觉出来她的语气，这是一个了不得的进步。
陈可卿也投来了认同的表情，陈芊慧挠挠头解释道：“没有啦，我不烦恼只是因为……额，我对不爽的人直接就不搭理……”
是的，尽管其他人都有点不太能相信，但她确实就是这么干的。
小时候甚至做出过对一个讨厌的女孩直接说出：“我不喜欢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这样的事，虽然陈芊慧说的时候仍然温柔和蔼，但言辞如匕，字字诛心，以至于那女孩当场就僵住，笑的比哭都难看。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真的打心里不会为这些事情烦恼。从她妈妈那里听来的半吊子东西也着实影响了她的成长，心理较之同龄的成熟让她一直能很轻易地跳脱出同龄的烦恼。
“不过啊。说起女生的关系倒是提醒我了……反正也是不牢固的东西，是把可卿当她们共同的敌人才建立起来的联盟，牢不可破的联盟都能崩塌，她们的塑料花也很容易就能凋零，只要……”
“破坏掉？”林未都下意识地接上了话。
方晓晓看着这卧龙凤雏一拍即合欲行共犯的嘴脸，不禁开口道：“诶……那个，以防万一我提前问一句，你们不是要做坏事吧？”
“晓晓我们这里是正经社团不是犯罪组织，我们也是正经大学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陈芊慧纠正道。
陈可卿撅着小嘴，是和之前林未都提起时候一样的小倔强。
“别那样吧……我不想那样。”
“我之前就和她提过这个”林未都朝陈芊慧摊手，“她当时也这样拒绝了。”
“不愧是我社的核心成员啊嘟嘟，思想都走到我前面了！”
“我权当你这是夸我了……”
当一个需要认真讨论的话题，到了要倚靠无厘头扯皮才能继续下去的时候，那也差不多代表着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真的只是因为她们几个人吗？”方晓晓看着陈可卿，“她们也没那么重要的吧？”
陈可卿一时无言以对。
重要吗？不是室友也不是同班同学。在闹掰之前就和自己关系并不怎么好。
说实话，那时候自己也并没有多在意她们。而且与其说在意他们，不如说是在意自己。
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她们孤立，担心自己是不是会被她们讨厌。
会因为她们在群里艾特自己感到如释重负却不是为自己有朋友感到开心，有不愉快的时候对于孤单的恐惧也远胜过有可能失去所谓朋友的伤心。
不止她们，以前的那一张张脸，一个个从自己面前无视走过的人全都一样。
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那不是朋友，所以也只是会因为落单而害怕，因为被无视而难过。自己的不高兴，看似与她们有关，其实与他们毫无关联。
“如果只是想要朋友的话，不是和他们也是可以的吧？”方晓晓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陈可卿终于只憋出来一句不知道。
对于她来说，这两个问题有点太难了。
“说起来，讨论出和她们有关，也只是我们昨天用时间截点倒推出来的主观臆断。毕竟根本不知道原因在哪里，是什么。所以只能从她最早开始变成这样的时间点顺藤摸瓜……但太过主观也是没办法，毕竟这瓜实在太小了。盲人摸象好摸，我们这只能算盲人抓瞎。”陈芊慧有点烦躁，不断按着手里圆珠笔上端的弹出按钮。
“是不是应该再往前推推？3月12那天你被她们集体针对了对吧？”林未都扭头看着陈可卿可怜巴巴的脸蛋，没等她回答便又接着说道，“我记着你说那天前的一周左右她们在群里都不怎么说话，芊慧姐还推测可能拉小群来着。”
“……嗯。”
“这么看的话，3月12的一致对你只能算是最终结局，异常……也就是她们最开始在群里不说话的那一天才是根源吧？但是，说话与不说话之间作为界限的那一天又并不明显……”
陈芊慧恍然大悟，接过话茬：“也就是说，12号那天前的一个星期里都很重要！可卿，那一个星期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
“不止那一个星期里，还有再往前的几天！”林未都还在盯着陈可卿，“你不是说过那几天有人给你发过骚扰短信吗？具体哪一天开始的？”
“你突然问我这个我也……”陈可卿无力地晃晃脑袋，陷入到了沉思里。
“说个大概就可以。”
“大概的话……也就退团那天的几天前吧……四五天？五六天？”
“三月六七左右！”林未都直接说出了日期。
“这么说起来的话，6号那天……”方晓晓似乎有点不太确定。
“那天怎么了？”
“额……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诶……”
“说说看。”
“那天就因为这个还被老师点名来着……那个……就是，上课的时候后排有人说学校微博超话有瓜，因为有点好奇嘛，课上就想搜搜看，结果我才刚点开手机就被老师看到了……”
与此同时刚在角落网上冲浪的卢申也突然叫了出来。
“六号！”
也是三月六号。
视角随着两人的话一同转到三月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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