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刚才他们有没有把姐姐一起拍进来……要是因为我被说闲话的话……”
金羽弦把帽子还到了顾青的手上。
“我吗？之前被拍到跟FIVE'一起都没有做出什么大文章，我没有这么显眼的。”
顾青连连摆手，让金羽弦不要担心自己这边。
金羽弦看起来并不在意恶评的样子。
有着这个年龄没有的沉稳。
但顾青却觉得这才是问题所在。
——他是看了多少恶评才有现在的觉悟？
“你真的没关系吗？那些人说得话……还是有点难听的……”
顾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她不是想让金羽弦刻意记起那些恶评，但内心更不想他成为习惯了默默承受忍耐，还要在人前开朗的人。
此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贝琳娜的身影。
顾青不再挣扎那件事，是马明美以记者立场的真实报道，还是以情敌身份的恶意中伤。
她始终相信贝琳娜是个好人。
但也接受了她在别人的家庭里掺和了一脚的残忍事实。
顾青只能这样认为……
是不是为了在大众面前只展示积极乐观的一面，而把所有的阴暗面都封印起来，堆积在她的心里，独自苦闷而又不以为然。
以为自己可以自我消化，自我和解。
直到事情……
发展成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金羽弦现在还是在能够自我承受的范围之内，若是到了他消化不了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就会越过那条线？
那条道德的线，伦理的线，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线……
——顾青，是个爱操心的粉丝。
也许这个男孩的坚强，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
而金羽弦也在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要是说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是不是太假了？”
金羽弦的眼神中透着些阴郁。
让提问的顾青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不过，有讨厌我的人，也会有喜欢我的人，与其费心让讨厌我的人改变看法来喜欢我，不如努力的回报那些一直都喜欢我的支持者——这是FIVE’S说过的话。”
难怪……
顾青会觉得有些耳熟。
这是易和也在二十三岁那年，FIVE’S的名气还处于低迷期的时候，他被国际名导演选中，成为了一部电影中的重要角色。
同年也是赫连翔刚成为主播的时候。
各种质疑声……
不管是个人还是组合的恶评，比以往都要更为猛烈。
而在跟着易和也去参加国际电影节的纪录片中，面对记者关于黑粉中伤的提问，他就做出了这样睿智的回答。
……
难怪他会参加FIVE’S的节目，原来是自己人！
“嗯！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一定会亲眼见证你夺下奥运金牌的那个时刻！”
“嗯，我会努力让你们看到的。”
两个人相视而笑。
是真心的笑。
看着金羽弦的表情重新变得精神了起来，顾青也安心了许多。
比起安慰……
成为支持他的那个人，更能给他力量吧。
“姐姐……我有个好奇的问题可以问吗？”
“什么？”
“姐姐和FIVE'S……是什么关系啊？之后去电视台的时候，好像都在FIVE'S的身边看见你了。”
！
小孩子的好奇心出现了！
“因为……我是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啊……”
“啊……也对。”
顾青没能说出自己是在FIVE’S身边取材的记者这种话。
更无法直接说出自己是写书的作者……
不是觉得职业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在这个拥有远大抱负的努力男孩面前，自己这个还不够认真敬业，偶尔还会想着偷懒的成年人……
无法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还没有做出值得称赞的成绩的工作。
只能随口搪塞了过去。
还是继续……努力吧。
……
之后不久，顾青和金羽弦就分开了。
一方面是因为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另一方面，是顾青怕金羽弦会更多的提及自己和FIVE’S之间的事。
……
回到公寓之后，顾青又打开了被她禁止的啤酒。
竟然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有这样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自己……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用私心跟在偶像身后到处跑……
还添了一堆的麻烦。
还有在马明美那里……
总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
以为凭自己能保护的了他们……
其实……
只不过是在把自己挖下的坑填补起来而已。
而且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记者。
——自己仍然……
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做不好……
……
第一口酒入喉，顾青便开始回想，自己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好像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
……顾青又看了看眼前的屏幕。
不禁又质疑起了自己……
这些文字……
可以承载的起他人的期待吗？
……
当她看到自己第一次跟着FIVE’S录的节目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毕竟自己已经在现场看了一遍。
而且除了这实际播出的四十五分钟之外，她还知道被剪辑掉的那一个小时里发生的事。
但看过之后，也会有十二分的陌生感。
为了突出综艺效果，剪辑中加了很多的特效和音效。
有的时候甚至连前后的顺序也会改变，这四十五分钟也让顾青变得有些混乱了。
混乱之中……
也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
以为是属于自己的独有的美好回忆，却被节目组整出的各种效果给轻易覆盖了。
他们知道观众想要看什么样的FIVE’S。
他们的镜头可以抓住最细微的表情。
他们的剪辑可以让他们更加的帅气，更加的可爱，更加的搞笑……
更加的受人喜爱。
而自己……
终究还是个看客而已……
喜欢幻想的自己……
比自己想象中的……
要平庸的多。
遇见金羽弦之后，顾青更为急切的想要让自己的职业生涯变得灿烂起来。
但是，还是没有找卫涵决定立马开始连载的胆量。
所以才会焦躁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什么都写不出来。
五天的“休假”，已经度过了三天。
原本嫌时间长的顾青……
此时却想延长假期了。
……
“咚咚咚。”
就在顾青猛灌“镇定剂”的时候，最近很安静的门却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又探了眼猫眼……
见到的身影，是卫涵。
“什么事？”
顾青站在门前，没有让卫涵进门的打算。
“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家吗，怎么没有新的篇章发过来？”
“……你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一看见卫涵掏出手机的动作，顾青就开始害怕了。
为什么又是这种流程？
“干吗？”
“你认识金羽弦吗？”
……该不会……
“录节目的时候见过，怎么了？”
“交换联系方式了吗？”
“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被人拍到你跟他一起在商场？”
“是滑冰场。”
顾青的回答让卫涵的表情更加质疑了起来。
看出对方猜忌的她先解释道。
“怎么可能是约好的，只是碰巧遇上了！”
……
“看到周围有人把他给认出来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把他一个小孩围在中间吧，受伤了怎么办，他可是国家运动员！”
“你跟我一个人解释有什么用。这次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金羽弦身上，但也有一部分好事之人在猜测，当时把他带走的你是什么身份。”
“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因为之前都跟道骏松一起出过报道了，结果都很平淡，所以顾青也不觉得一点评论会改变什么风向。
“现在是这样没错，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之后的工作，我们网站是打算和《知秋》联合宣传你的书时，然后让你也一起露脸，那时要是被人翻出这些……外行人传这些放上网是不会帮你打马赛克的，与其跟别的名人，倒不如通过FIVE'S来曝光。”
……
顾青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总是这样……
自己以为是做了件好事……
但最后……都会变成麻烦？
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个成名的圈子？
卫涵总是在开始的几分钟严肃的教育顾青，之后又会变成只是絮叨了一点的大哥哥。
“也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就是现在很多人压力大，恶意多……”
……
“虽然现在也会开始追究网络暴力的责任，但更多人并不在乎这个追究，他们不过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什么人都可以，这不是担心你以后会成为这个被攻击的人嘛。”
……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为刚进了那个圈子，觉得新鲜好玩就忘乎所以了，要是留下了后遗症，可是会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
“金羽弦暂且不论，要是你现在跟其他男明星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你这纯爱向的小说可就会变得没有说服力了，毕竟那时候，也会有人把期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我的身上？
虽然自己是个老实人，但一个人的德行是可以分家的你知不知道？
你们……
到底想在我身上做什么样的宣传？
顾青只是觉得自己又被压力了一波。
……
“我知道了。”
“希望你这次的保证……有效期会长久一点。”
会长久的……
应该。
卫涵是故意往严重了的说。
毕竟娱乐圈的走向，谁都把握不准。
其实顾青自己也早意识到了，所以才会在卫涵来之前，就已经打电话给萧源，延长了自己的休假。
……
向前进攻一步的决定，要犹豫再三再三……
但往后退个十步，是一个念头产生之后就能马上实施的事。
只不过顾青担心的地方跟卫涵不同。
卫涵是担心正式开始宣传之后会受到负面影响。
而顾青担心的则是……
自己……
还能否坚持到开始宣传的那一天？
真正让她受到刺激的，其实是当顾青从金羽弦的口中听到FIVE’S当年说过的那句话的时候。
这句话她也听过。
还有很多积极向上的名言，她也反复的从他们的纪录片中听到过。
她一直都想要跟着FIVE’S的努力一起努力。
但是她发现，自己并都没有像金羽弦这般的，将想要坚持的……贯彻在自己的生活中。
当然，顾青知道，拿自己跟一个国家级的专业运动员相提并论是不自量力，自讨没趣，不知天高地厚的。
但她又想了想，好像不管跟什么人比，自己都是最颗粒无收，一地鸡毛的那个人。
别说跟在FIVE’S的身后了……
顾青甚至开始觉得，自己连当他们粉丝的资格都没有。
陷入负面情绪的她，只有满满的落寞感。
难不成很别人一样，去给别人留恶评来纾解吗？
……
只是下班顺路来瞧瞧顾青状态的卫涵，跟她提醒了几句之后就回去了。
今天到底是去找灵感的，还是去找不自在的……
顾青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但却找不到头，望不见尾。
一团乱麻，越想解开却缠的越乱……
这就是自己选择的路吗？
……
就在顾青又使劲灌了一口闷酒之后，门那边……
再次响起了声音。
“又怎么了？”
顾青不耐烦地打开了门。
可一看到门外的人时，她这个主人却像是被抓现行的盗窃犯一般，只想立马隐藏起租户气息，让谁都看不见！
顾青原本以为是卫涵打了一招回马枪，又想起什么事回来唠叨了，所以才用坏情绪来告诉他，不要再絮叨了。
但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她连想都没想过的……
——赫连翔。
虽然之前他已经来过一次了，但那时，他是好心来安慰自己。
那这次呢？
……
走错地方了？
……
敲错门了？
……
还是喝醉了？
不对，喝了酒的是自己……
怎么偏偏又是在自己喝了酒的时候！
这样一定会被认为是酒鬼的！
人倒霉起来……
真的是喝口水都会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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