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草有齐腰高,还有大片灌木丛,虽然不高,但还是有点遮挡视野,完全看不到远方的村庄和道路。更要命的是现在天不太好,乌云很重,看起来要下一场不小的雨。
虽然我现在不愁吃穿,但在野外淋雨还是会吃不消。更何况在这草地里,暴雨很可能会把这一带变成一片沼泽。不得不说现在情况有点危急。
傍晚,天色更加昏暗,我也有点慌。但就在这时,我发现天边有一两处炊烟升起——是村子。
我喜出望外,赶忙往那里走去。走近一看,好消息是确实有一个村子;坏消息是这里没有大户人家,都是十分残破的小房子。
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对这种普通农户“下手”的。一是因为他们手中实在没有什么油水,二是因为我的童年生活让我比谁都明白他们的不容易,坑这些苦命人我心里过意不去。
但现在没有办法,我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虽然还是夏季,但在这种天气下的野外是会出人命的。
我随便挑了一家烟囱还冒着炊烟的一户人家,敲敲门,没有回应,干我们这一行要求不要太过张扬,于是我没有纠缠,准备去找下一家。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一条门缝,探出一个干瘦的老头的脑袋,“外乡人?”老头疑惑地问。
“啊,是啊,我是来自勒赛尔省的旅行者,路过这里,不巧碰上这鬼天气,看在神的份上,请让我在这住一晚吧。”
老头上下打量我一番,叹息一声,说:“住可以,但事先说好,我们没多余的吃的给你。”
“没问题,你们能让我住一晚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我理解这老头,毕竟今年这鬼天气,谁家收成都好不了。
我跟着老头进入屋子,里边很窄,很简陋,只有正中间摆着的一张小桌上放着的一台油灯发出一丝昏暗的亮光,而那亮光边上,战战兢兢地站着一位微微发胖的老妇人:
“不是拓里斯家的人?”老妇人轻声问道。
“不是,只是一个过路的,在咱家住一晚上。”老头一边回话,一边在小桌边坐下,“这鬼天气,淋场雨能把人淋出毛病来。”
“是的,十分感谢,如果没有你们收留我,在外边我可受——”
咕——
我正说着,我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大概是之前我在草原上溜达了半天还没吃东西的缘故。
“饿坏了吧,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在外边漂泊真是不容易,来,趁热吃吧。”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从灶台拿出一个很小的面包塞到我的手里。
我拿着这个小面包,看看坐在那的老头。
老头瞪了老妇人一眼,又看看我,叹了口气,说:“就这一个,过来吃吧。”老头拉出一个凳子,示意我坐在桌子旁。
“太感谢了,愿神保佑好心的你们。”我为能节省一顿口粮感到窃喜,愉悦地坐到桌旁。
呜——好苦。
我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手中的面包,面包很黑很黑,不是那种烤糊了的黑,是发自面粉骨子里的黑。根据我的童年经验——这是用发霉的麦子做的。
我再看看老头和老妇人吃的面包,一样如此。
“你们就整天吃这个?”
老头看了看我,淡定地说:“今年这鬼天气,收成低不说,庄稼还成片成片的发霉,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但你们这至少有20第纳好麦子。”我生来有一只好鼻子,我能清晰地闻出来这里有纯净的麦子的香气,童年的经验告诉我,这里至少有两筐好麦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妇人惊恐地问。
“真的吗、哈哈,别在意,我只是瞎猜的,没想到猜对了。别误会,我不是打那些粮食主意。只是你们放着好粮食不吃吃这些,会把身体吃出毛病的,我建议别这样。”
老头看起来相信了我的说辞,放下手中的面包,叹了口气,说:
“唉,那些好粮食可是我从一堆发霉的麦子里一粒一粒挑出来的,我们可吃不起,那是要用来还债的。”老头又叹一口气,“恐怕还不够哩。”
这种情况我很熟悉,粮食亩产也就百来斤,太平年间交完各种租子杂税勉强够一家人吃一年。但要碰到点特殊情况,就得找大户借粮。第二年收成好还好,还上就行;但要是第二年收成还不好(这概率不小),那可就惨了。很显然,这户人家应该是属于后者。
看着这户可怜的好心人,也许是童年经历的刺激,我一时心生怜悯,打开行囊,拿出两块面包给他们,“尝尝这个吧,虽然有些干,但就着水吃还不错。我们边吃边聊。”
老头看看面包,连忙摆手推辞,“白面的,还有黄油,还有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使不得。”
我把面包硬塞到他俩手里,“这些面包是我低价从省城的店里买的过期货,要不了几个钱,不得不说贵族的店就是阔气,放一晌就嫌不新鲜了。”(其实是我之前遇到的一贵族小姐见我喜欢,随手赏给我的)
“再说你们收留我过夜,这些东西就当我报答你们的。”
“但……这也太贵重了。”
“这是你们的好心应得的回报。算了,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那个问一下,你们家有多少田地,应该还没抵给地主吧。”
听完我的话,老头的神色又沉重起来,“地,我哪来的地。我家的地八年前就成拓里斯老爷家的了。”
老头叹了口气,“倒也好,不用缴国王领主那些没个定数的税了。租子五成,在地主里算是不错的了,我们一家省省还算过得去。”
“这不还行啊。”我接话。
“但我孙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人省省就算了,谁舍得让孩子吃不饱。”
(“是啊,等等,你说你还有孙女,我咋没见,是……不在了吗?”)
老头好像没注意到我的话,继续回忆下去。
“五年前,也就是我孙女三岁的时候。拓里斯老爷家的小儿子过来跟我们说,王都转生者修建了很多高大的铁炉子,正需要人手。他还说经他介绍去那里干活薪水很高,不但可以付租子,每年还能攒下不少。在他的鼓动下,我的儿子和儿媳妇心动了,跟着他去了王都。”
老头低下头,接着说:“开始还很好,租子不收了,每年儿子还寄点钱回来。因为我们家买不起镖,每次都只能托熟人带点小钱。我儿子写信说,打算攒钱干到我孙女十六岁时,接我们几个去王都,好给孙女买嫁妆……”
“然后呢。”
“但是就在前年,拓里斯老爷突然亲自过来跟我说我儿子和儿媳妇失踪了。从那时起我确实没再收到过儿子寄来的信和钱。找回来的一同去王都的同乡人问也说是见不着人……”
“拓里斯老爷说,因为他俩的擅自离岗,给王都那边造成了很大损失,拓里斯老爷费了好大劲才帮我们摆平。赔偿是不用了,但拓里斯老爷说,虽然很同情我家的遭遇,但租子不能减,不然其他人家会有意见。”
“我们老两口年老体衰,忙活一年一亩地也就顶多收五六十斤粮食,根本不够我们三口吃的。又连续两年赶上灾年,我儿子之前寄的那点钱在灾年根本买不着几个粮食,只能找拓里斯老爷借粮。老爷看在我们家可怜,利息只收三成,可是这老天不长眼,一连两三年发灾……”
沉默了一会,老头好像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执意要把那面包还给我,“这东西太贵重了,尤其是这灾年。小伙子你还是自己留着路上吃吧。”
我连忙推托,“不用,不用,你看我这还有一袋……诶?”我顺手去拿我的行李袋,想给他们看看,但……很轻。
我拿起来打开仔细一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底部还破了一个大洞。
“出什么事了吗?”老头和老妇人站起身过来询问。
我赶忙去看我的另一个袋子,还好,没洞,但是,好像有点重。
我打开袋子,里边缩着一个小女孩,鼓着腮帮子,双手还拿着一个吃到一半的蛋糕。
我把这小女孩慢慢提出来,小女孩瞪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一动不动。
“一麻袋干得像板砖一样的面包,你不用水就给啃完了,你的牙,老鼠的吗?”
四周一片寂静,时间好像停止一般。
小女孩打破了这寂静,她三下两下把手中的蛋糕塞到嘴里,又眨眼间从我手上溜了下来,躲到老妇人身后。
“贝希!”老头大声冲小女孩喊到,“你闯了大祸呦!”
“还不快给叔叔道歉。”老妇人赶忙带着小女孩朝我鞠躬道歉。
“呃,不用了,倒也不是啥大事。”(反正都是别人给我的,不过,我有那么老吗,我明明才19)
“这是我的孙女贝希,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闯祸不少。她是把你一袋子的白面面包都吃了吗,这下我们可咋赔偿你。”老头急得团团转。
“呃,没事,不用赔了,本来就不值几个钱。比起这个,我觉得你还是先给你孙女倒碗水比较好。”
“那怎么行,这灾荒年粮食可金贵得很,更何况是那些东西都是白面的。我们实在没啥值钱东西了,你看,这两筐好粮食赔你怎样?”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拉出藏起来的好粮食。
“老头子,那些粮是要给拓里斯老爷还债的。没有那些他们可真要拉贝希去卖了。”
“你以为就这两筐能够吗?不还是要卖咱孙女。”
“你留着说两句好话也许人家还能再宽限两天。”
“你以为他们就这么好应付吗?上次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摆明了就是冲着咱孙女来的。”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贝希卖奴隶、卖童养媳、卖窑子?”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让我也去王都伺候那炉子……”
“可人家上次不是已经说了不要你这种老头了吗?”
“再求求他们,实在不行我就……”
“你就怎么?你可别干傻事。”
……
老头和老妇人吵了起来。
卖女儿嘛,很常见,常见到我不但见过,我还……大概还算亲身经历过。这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回忆,但受眼前此情此景的触动我又不由自主地不断陷入那段回忆……
“够了,别吵了!我来想办法。”
我大声制止了两人的争吵,看来这次我又不得不多管一件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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