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
墙壁发出怪响声，一只浑身缠绕墨色烟雾能量的羊头怪物从墙壁里钻出，它手持一把镰刀向劳拉挥过。
当!
一击未中，卡尔靠着体内残存的超凡特性勉强拉开劳拉躲开怪物的攻击。
“跑!”
卡尔大喝，劳拉反应非常迅速，头也不回向身后楼梯飞奔，如果她能转入下一层，或许还有一丝机会逃脱。
少年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怪物思考对策。
［暴食］的力量虽然微弱，但也不是毫无作用。
眼下就算他不拦住这只怪物，待它袭击得手后，卡尔也不见得能够逃脱。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作为唯一战力的卡尔就要挣得能够对抗怪物的结果。
奇怪的事发生了。
黑色鬼影迎面袭来，这怪物整个身体穿过卡尔，挥动镰刀继续追逐劳拉不受阻拦。
“wtf???”
卡尔被迫紧急转换超凡病毒。
［愧鼠病］发动!
大量触手覆盖住卡尔的手臂，它们在一个呼吸间就追上一路狂奔的劳拉把她拽飞到空中来。
砰!
羊头骸骨头怪物手中的镰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半圆，强力的斩击带尖啸的风，将它面前整条走廊斩为两半。
“吼!!!”
一击未得手，怪物发出怒吼。
楼层尽头，教学楼三楼东侧近于人类腰腹的地方如一块被斜切的蛋糕，像山体滑坡那样崩塌破碎。
户外狂呼的雨和着盛怒的风，携雷霆之光照明卡尔眼前的世界。
“不行……完全不能抗住那家伙的一击!”
现在唯有逃!逃的越远越好!
可卡尔能逃哪去呢?
卡尔背起慌张失措的劳拉，绷紧身体准备打破玻璃一跃而下。
“等等!”
劳拉制止了要跳下去的卡尔。
“你快进办公室。”
“什么?”
“信我!”
卡尔踩在窗沿的脚后仰飞跃，身体外伸出的触手吊住天花板，再度堪堪躲过一击。
少年落在地上借力抱紧劳拉翻滚，直至劳拉出现的办公室门口。
卡尔拉起劳拉，挤进不过一人可进的木门，拉上门栓紧缩大门。
吼!
屋外传出剧烈的咆哮声。
办公室的门被疯狂炸响。
但这道门始终都没有被怪物破开。
待到两人的呼吸都平稳之时，门外的响动已经消失不见。
“呼呼呼……”
卡尔大口喘气。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出去，就有鬼东西袭击我……”
劳拉面色发白。
“又穿了这套根本脱不下去的衣裳和高跟鞋，走路都难受!”
“亏你刚才能抛下我跑的这么快。”
“那不是……你叫我跑的吗……”
劳拉面色涨红，渐渐地说的话细如蚊吟，再也听不到。
“行了行了，看着你最后贡献一条关键情报的份儿上，咱们就算了。”
卡尔起身扭动脖子，发出骨骼摩擦声。
里昂这身小骨头不受“角色扮演”控制下，居然和他在现实世界里爆发的力量分毫不差。
可惜［暴食］还是一幅被针对的情况，只有超凡病可以调用。
“哎……”
情急之下，急匆匆转换能力，也不知道安娜怎么样了。
至少一个星期没有他的［人格解体症］平稳灵魂，那个女孩身体……
“我没事。”
“安娜?”
卡尔的脑海里出现安娜的回音。
“你还能感受到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吗?”
“可以……但声音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听清楚意思。”
这倒是意外之喜，卡尔难道还可以通过安娜获取现实世界的情报?
卡尔又试着同安娜交谈几句，对方表示鲁埃尔早先拿来一块护身符，作为卡尔顾不得她这边状态来应急使用。
卡尔悬着的心得以暂时安静下来。
“你还说自己没特异能力!”
卡尔身后的“老师”气鼓鼓。
由于防范超凡病大规模扩散的需要，超凡能力相关讯息处一种长期大规模封锁，特定圈层限制讯息流通的状态。
超凡能力对一般居民来说，一直都只是一种都市传说。
政府会把他们需要民众知道的消息宣传出来。
至于劳拉……她父亲本就是相当有钱势的人，劳拉知晓一星半点也不奇怪。
“安静，别吵。”
卡尔头大，他在这儿不可能放任劳拉不管。
少年问道:
“你是怎么被拖到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
“行吧，我换种问法——意识陷入这场幻境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在医院看罗特，出去洗手的功夫就到这儿了。”
“手臂抬给我看看。”
劳拉伸出自己的手，意外地光洁没任何印记。
“嗯?”
这出乎卡尔所料，难道踏入这场幻境不需要所谓的恶魔烙印?
“怎么了?”
卡尔亮出自己的手臂，示意劳拉道:“你进来之后就能控制现在这幅身体行动吗?”
“可以。”
卡尔陷入沉默。
对方不仅没有被恶魔种下烙印，甚至连特定扮演任务也没有触发，比起他自己更像是一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你不要擅自行动……从现在开始最好时刻跟在我身边。”
卡尔不再理会劳拉，继续看看这间办公室有没有他所需要的关键线索。
比如花名册。
目前卡尔对一年23班的了解，除了一个施害过里昂的黄头男，和另外叫“迈克”的名字就没有更多认识。
如果要找出最后死亡问答的答案，至少先得知道“她”叫什么才对。
意外的是……卡尔发现这里的陈设他都掰不开，就像拍摄电影的戏幕道具一样。
“不属于角色扮演者的探索场地……吗?”
卡尔猜测到。
一路上各类门窗紧锁，可谓是使上百般系数也无可奈何，通往楼下的路倒是畅通无阻，走廊似乎在诱惑着卡尔下楼。
办公室的门是个意外，恐怕劳拉不在这儿卡尔一样无能为力。
——意外闯进来的人所待之地，可以让“扮演者”进入无法探索的区域，即使这一区域毫无价值。
卡尔记下这条经验。
“刚刚你一直被困在这儿多久?”
“十……十分钟?”
劳拉回忆道。
“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你玩过游戏或者看电影吗?”
“有……”
“以一种比较简单容易的方式来解释给你听的话。”
卡尔看向楼下黝黑的走廊。
“我要下去触发关键剧情，这将为我所在最后一天的‘死亡问答’中获得答案给出线索。”
“当然仅限于我。”
就要拧开办公室大门，卡尔站在通道口转头望向劳拉说:“你恐怕不会是这场游戏的玩家。”
“毕竟，你没有烙印，更像是一个被卷入的无辜者。”
“如果能回去，记得离那个叫罗特的远一点。”
“搞不好是他把你卷进来的。”
“你!”
劳拉似乎有点愤怒。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没必要对我动怒。”
“与其费尽精神，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活下去。”
“这才是取生之道。”
“我要下去了，不要跟过来。”
“你不会抛下我吧。”
劳拉紧张地站起来，泪眼汪汪。
卡尔才算发现她居然哭了。
“我总不能带着你一起出去冒险吧……还是说你想跟着外面那只怪物再玩上一次?”
劳拉的小脸煞白疯狂摇头。
“老实呆在这儿吧，真要把你丢下刚才我就做了。”
“我会回来了，毕竟你现在能相信的也只有我。”
卡尔无情地合上木门，把劳拉丢在这儿。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门外没有怪物袭击。
怪物出现的时间点和劳拉一致。
如果对方真有这个必要，在卡尔踏入这方幻境的一刻，早就可以遭到太多次攻击。
羊头骸骨怪物更像是一种幻境迎去机制，专对于它不欢迎的闯入者，但只要对方老老实实待在一开始踏入的区域，就不会有危险。
卡尔走下楼梯，漫步于一楼。
滴答……滴答……滴答。
教学楼一楼大厅的时钟正在摇摆。
卡尔这才看见白发红瞳的女孩站在大门外微低瑧首，双手背在身后拎着一只饭盒。
“你……”
卡尔再度不受控制地冲出教室外，与少女擦肩而过。
“喂!”
女孩惊叫，抓起饭盒疾冲出去。
两人在雨下狂奔。
一个人在追，一个人在逃。
“里昂”的体力竟然还不如抱着饭盒的女孩。
没过几步胸腔点了火似的滚烫干裂，嘴唇几乎能喷出火。
快要到校门的时刻，少年被追上。
对方的个子比着他还要高上一些。
她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摁在门卫室墙壁上壁咚“里昂”，眼神愤怒道:“你跑什么?”
“我我……我……”
“里昂”说不出话。
“这东西你拿着，当我昨天的谢礼。”
女孩倔强地把饭盒递过来。
“你不嫌我脏吗?”
“脏什么脏!风言风语他们说，你还真的信啊!”
少女粗暴地把饭盒拧开，拿出刀叉扎出来一只肉丸子，固执地塞进“里昂”嘴里。
“将就点吧，我们家没筷子，跟你们南方人习惯不同。”
“诺——拿好，雨都进饭盒里了。”
“谢……”
少年咽着肉丸下吞，可肉丸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
“里昂”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惶恐。
他趴在地上狂呕。
“呕!!!”
灵魂的负重点燃了天灵盖。
“呕!!!”
——啊啊啊啊!
“……哈哈哈……”
“我要……我要笑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恶鬼嘲笑着痛苦的灵魂。
卡尔趴在地上看着女孩的影子一点点破碎，呈现被烈火灼烧的痕迹。
少女的笑脸一点点融化，从这场雨幕消失不见。
卡尔又恢复了自由活动。
“这一次戏很短啊。”
如果卡尔没记错，“里昂”饭盒被塞进老鼠的时间在日记是被记载是7月24日，距离后续偷窥女孩，引来对方辱骂“里昂”的时间不过一天。
也就是卡尔先前回忆中，看到那个黄头男惨死的日子。
这个片段还有个有意思的讯息。
“女孩把餐盒给里昂一定是知道他的被人投了老鼠”。
“那她为什么不阻止?”
卡尔好奇这一点。
对方关心“里昂”的举动几乎让他把少女当成生命中的一束光，哪怕死后变成病魔魂体也要心心念想她。
“不不不……”
卡尔忽然想起了一点。
时间上不太对。
日记记载时期的“里昂”很明显把所有日子都记混了，根本不清楚“今天”是哪一天。
“所以幻境的时间流动也非正常时间才对吗?”
如此可以解释到后面那些突兀的回忆和女孩的消失。
如果正常像舞台剧那样表演，最后夹杂着片段的回忆一定不该在“演出”中段突兀的出现。
女孩的溶解一定是最后第七天死亡问答发生了意外死去，产生的回忆。
“害……”
思绪变得混乱起来。
至少目前可以得到信息，少年害怕接触女孩，自认对对方有亏欠。
而女孩不吝啬于自己的善意，给予了“里昂”帮助。
而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导致女孩死去，比如最后那个嘲笑“里昂”的恶魔。
女孩的死因一定和“里昂”有关。
这事关最后的答案。
眼前的风景正在一点点消失溶解，幻境正在崩溃，卡尔仿佛感觉到恶魔在嘲笑他。
“你这个混账给出的讯息太少了。”
卡尔无奈叹息。
眼前的风景变换，他回到了局里，手里还捧着毯子肌肉发酸。
少年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他大概消失了半个小时之久。
羊头骸骨指针又转动一刻。
“还剩下四次寻找最后结果的机会，哎。”
………………
“还在费力气吗?”
被铁锁缠绕的哭脸疯狂挣扎。
“你逃不掉的，这是你的命运。”
“你!!!”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小丑不管多少次挣扎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地睡吧。”
“至少还能做个好梦。”
……………………
回归现实，但精神又变得疲惫。
卡尔打出一个电话，而对象则是可亲可爱的帕蒂.三叶老师。
“喂，帕蒂老师。”
“卡尔?!”
对方声音似乎含着怒气。
“不辞而过连个假都不请，你知道你已经旷课多少天了吗?!”
“咳咳。”
卡尔剧烈的咳嗽。
“这不是来请假吗。”
“还不来上课?”
“您知道……我属于特殊部门……”
“什么特殊部门课都不用上了?!”
一提到这个她就来气，玛德琳作为教导主任没少就这件事训斥她。
要她一定不能骄纵卡尔。
经人介绍，本以为是个捞取补贴的机会，没想到卡尔才上课一天就给她惹出不少事。
“劳拉的联系电话您有吗?”
“干嘛?”
帕蒂稍稍收息。
“我的事您知道，我打算上门给她道个歉。”
“你不会又准备惹什么事吧?”
“没……”
“给我来学校一趟，一会下课我跟你一起去。”
“啊?”
“啊什么，万一你又惹事怎么办?”
“咳咳，行。”
帕蒂挂断了电话。
卡尔的行程就这么被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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