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方晨没有感觉到和之前传来的声音有任何区别,他直接震惊了。方晨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少女的右手从上面穿过左手,左手从下方穿过右手的扭曲画面,可是就算是这样弹出来的声音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别说速度下降,就连声音的大小都没有改变。
方晨第一次在同龄人面前产生了挫败感,这种恐怖的基本功不知道是多少日日夜夜刻苦练习得来的,相比起少女来,方晨的声乐就显得稚嫩太多了,虽然唱歌必须从完成变声后开始学习可是同样是大一新生,他们之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杨晚墨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回头看了,她此时也是有着一些小心思的。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就被方晨的歌曲经验,本想自己也露一手,没想到方晨直接走了。此时正憋着一口气准备好好找回场子,在赌气的情况下她甚至在弹练习去的时候用上了弹乐曲才会用上的一些手指技巧,她的右脚也已经踩在了岩音踏板上,依照自己的理解给练习曲增加一些微不可查的声音修士。虽然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练习曲练习基本功的效果基本就没剩多少了,可是好听啊,虽然也不能改变太多,旋律的单调摆在那里,可是从无到有的进步通常都是最明显的,给本身没有任何美感的练习曲加上了音乐处理就像是给从来没化过妆的人简单的话一些装,效果会非常显著。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杨晚墨也是重重的长出一口气,一直保持高强度的基本功练习可是非常累的,更何况还要分心添加一些私货。
方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由衷地鼓起掌来:
“晚墨你弹得也太好了吧,这个水平出国应该也不是问题了吧。”
“嗯,也就还好吧。”杨晚墨听到方晨的夸奖有些愣神,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随后很快调整了过来。
“和你比起来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了,我的声乐和你的钢琴比起来就像是小学生和大学生的区别呢。”方晨有些失落,他其实在心中有些抗拒说出这些话,但总有一股冲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不会的,我从小就开始学钢琴了,你学唱歌才多久,这个不能比的。而且技术可以练,可是声乐的感觉是很难练出来的。你有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找不到的一股灵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杨晚墨认真地安慰着有些失落的方晨,她不想看见眼前的少年失落的样子。
“嗯,谢谢。我还想听你继续弹呢。”方晨心中本就没有多少失落的感情,他的内心一向强大,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从失明的打击中缓过来,一点小小的挫败感很快就从心中消散,转而出现了更多期待。
“嗯,我继续了哦。待会儿我谈完了你可要找回状态呀。”杨晚墨见方晨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低落,放心了许多,转头继续舞动手指。
杨晚墨又谈了几首练习曲,这次就没有再添加私货了,毕竟专业基本功还是要认真练习的。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方晨都有些快要睡着了,杨晚墨终于完成了基本功的练习,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回头说:
“我的练习曲弹完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我了解的不多,你按照自己的计划就好。”终于等到了乐曲,方晨也精神了起来。
“那我就弹一个德彪西的《阿拉伯风格》吧。”杨晚墨回过头,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状态,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变得温柔,像是仲春缓缓流淌的小溪。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一连串柔和的旋律缓缓散播开来。
德彪西是著名的印象派音乐家,他的作品已经脱离了莫扎特、贝多芬这些古典主义的严谨,在浪漫主义的鲜明上更进一步,方晨感觉自己一脚迈进了争奇斗艳的花园中,柔和温暖的春风拂过面颊,一连串柔和的旋律化作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和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杨晚墨弹奏的速度并不快,相比起许多钢琴家来说她要谈的慢一些,少了一些叮叮咚咚的清脆和清新,多了几分春天早晨朦胧的雾气和属于少女的缱绻委婉。
方晨感觉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花园中,一连串旋律就像一条从身边经过的小溪,他沿着小溪而上,西边长满缤纷的小花,随着春风轻轻摇摆。
每一声低沉的低音就像是方晨的脚步,扎实却柔软,脚下湿润的土地和柔软的青草带给他安心和舒适。
乐曲的第一段结束,音乐的流动性降低,整体进入了柔缓的抒情阶段。
而在方晨脑海中,自己则是躺了下来,随着身体的放松,他觉得整个世界缓慢了下来。流水声变的轻柔,鼻子尖传来土地、青草、野花交织融合的味道。低音出现的更加频繁,而且色彩更加丰富,方晨从中感受到了春天地气上升所带来大地的脉动。
但是休息的时间终归短暂。一只小鸟在方晨头顶盘旋,似乎在催促着他的出发。
随着琴声逐渐急促,天空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驱散,柔和的春风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突然一声惊雷划过天空,随后是一阵阵从远方传来的滚滚轰鸣,一场春雨即将到来了。
方晨慌忙走进一间小婷躲避即将到来的春雨。
随着第一段主题的在线,方晨感觉到了不同。这一次的主题明明相差无几,却在之前雷声的衬托下比起流水更像是细密的春雨。他独自一人坐在亭中看着身边的一切蒙上一层细腻的薄纱,本来在太阳升起时消散的水雾重新升起,让身边的一切变得绵密。
方晨就这样一个人呆在朦胧的雨中一直看着,直到雨声渐歇,从细细密密的沙沙声逐渐变成了清晰的水滴低落声。
雨过天晴,朦胧的雾气再次消散,方晨看见了舅在他身边的屋檐下,一颗晶莹的水珠离开屋檐,滴答一声落在面前的水潭中。
一颗、两颗,速度越来越慢,周围的水滴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粒小水珠落进水潭,发出这个世界最后一声轻吟,它的回音也随着波纹消散在了无声的空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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