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只记得那天的雨很冷,天很暗,像是有人为整个世界盖上盖子一样,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为了灰色。
在这一切面前,手中那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诊断书似乎不重要了。
口袋里的手机紧贴着被雨水浸湿腿震动,我点亮屏幕,望着申请通过的短信输入了自己的ID——
HiNie,海涅。
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我作为人类的最后一段时光。
“魔素装填完毕,召唤逻辑系统运行正常。”
清澈的女声在我的耳边回荡,听起来,很遥远。
“召唤法阵构筑稳定,数据灵魂内海检索成功!”
“什么?!成了??”
“快点把他召唤出来!那个疯狗女王的追兵就要来了!!!”
世界变得嘈杂了起来,除了刚刚的女声,似乎还多了一些其他人的声音,这一切正离我越来越近。
“快啊!!!!门抵不住了!!!”
“召唤……召唤法阵完成!伟大的星之使徒啊!降临于此!!!”
在那不知道是谁的呼喊声中,我睁开了眼。
而我也知道,我作为任人驱使的使徒,被召唤了。
虽然……我什么也不记得……但我就是觉得,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上了。
几十个身着黑色重甲的骑士砸开破旧的木门,手中的长剑挥过守门那人的脖颈,没有看见任何血丝。
只有那颗脑袋滚落到我皮靴的脚边,粘稠的鲜血浸润我蓝色裙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死了。
虽然才刚被召唤,但这个世界明显不愿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退后!!!”
似乎是因为我的到来,黑色的重甲兵在斩杀守门人之后就消停了下来,领头的更是大声呵斥住正要上前的其他骑士,让他们别靠近我。
“那就是传说中的使徒……赶快去禀报女王!”
说实话,没搞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可我却……意外的很冷静……就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还碰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
死人的血液很快的从地上扩散开来,倒影出夜空的一轮满月,以及我身上那件泛着光的银白铠甲。
我环顾四周,才发现我正处在一堆奇怪机器围绕的破木屋里。
周围貌似是橡胶材质的线缆窜着火星,冒着烟,一股难闻的烧焦混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涌入我的鼻腔。
虽然很难闻,但我并不讨厌,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感。
我正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发着呆,思考着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做什么,这种话题。
而躲在我身后的女人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最强的使徒!可以灭世的存在……现在就掌握在我的手里……现在就算是那个破女王也奈何不了我!海涅!听我命令,杀了他们!!!”
海涅……那明显是我的名字……吗?我不敢确定,但又觉得的的确确是我。
所以,我转头望向发出这声音的女人,她穿的很破旧,棕色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就连鞋子也只穿了一只。
浑身上下看起来一塌糊涂,唯有那张笑着的脸,像某个嗨到不行的吸血鬼,看起来十分愉悦。
“海涅!还愣着干什么!听我的命令!我可是你的主人!”
“你到底在说什……”
我向她疑问,但还没等我话说完,一阵剧痛便席卷了我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人徒手捏住一般,几乎让我发不出声来。
这就是作为使徒的使命,服从召唤者的命令。
因为不听命令,就会被魔素系统强制掌握。
我忘记了许多事情,唯独这一点,我无比清楚。
“我……知……道……”
强忍着剧痛,我抬起自己被银甲覆盖的手臂,能听见风鸣声滑过耳畔,四面八方的气流突然变了动向,无形的风在我的掌中汇聚。
虽然几乎是无意识的动作,但突然间拥有这种能力还是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但很明显,站在我身后的那个女人不怎么高兴。
“风……?怎么……回事?!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海涅应该是火属性的使徒才对,怎么可能是最没用的风!!!”
风很弱吗?在听见女人几乎快崩溃的话语之后,这是我心里出现的第一个疑问。
而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掌中风咆哮着悲鸣,我用力的甩手,无形的风浪掀翻周围破旧的木屋,拂去地面纵横的鲜血,却没吹飞那群围上来的骑士。
所谓的风,就是这样属性,不像其它属性那般可以具象形态,只是无形的这般存在。
带着铁盔的骑士见我使出风元素的力量,表现出很迷惑的样子,骑士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后一致的用剑刃对准我。
刚刚那副警戒的样子浑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你认真的吗”这样表情。
场面一度陷入很尴尬的地步,也就是在这时候,远处的一个士兵突然从一侧冲出来,朝着领头的人禀报。
“已经通知女王殿下了,殿下她打算御驾亲征。”
听到这话,领头的骑士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甚至连手里的剑都有些握不紧了。
“女,女女王殿下她收到消息了??”
“对,真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被我们摊上,殿下见了这个使徒一高兴,升官发财少不了哒!”
虽然不知道现在那个骑士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他两眼一黑的样子估计是要变成升棺发材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是殿下发现我们找错使徒的话……按殿下的脾气……”
说罢,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恐怖的情绪,领头的骑士主动扔下手里的宝剑,竟然丢盔弃甲的跑开了。
“女王很可怕吗?”
我转过头来,刚想问问那个把我召唤出来的女人,却发现她也早不见人影。
莫名其妙,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越过刚刚被风吹飞的木屋,满地的木屑踩在脚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我走出那一大片由木头构筑的断垣残壁时,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充满着低矮破屋的贫民窟。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是那远方那比山还高的白色城墙,几乎占据着视线内一半的视野。
贫民窟那些灰头土脸的人,看到我这一身整洁骑士服装从废墟中走出,纷纷朝我投来惊奇的目光。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是不知道哪国的公主,与那群骑士口中恐怖女王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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