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目送着尤莉雅和多普斯远去，心中腾起一阵无能无力的落寞感。
多普斯那身滚打的伤痕，再加上慌乱的神情，即使我不知道学院方面做了什么，但一切都在无声中昭然。
回想克维尔的话。魔物们本就排外，如果真的把那女孩当作实验的牺牲品也是有可能的。
我当初把她从尸横遍野的遭遇战中抢出来，这本就是学院的出勤任务，为了学院的利益而静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个孩子失去双亲，痛苦的命运在学院手中终结，这或许也是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多普斯教授会这样，这样激动地要救回那个人类女孩，难道他做的才是对的吗？
袖手旁观啊，袖手旁观。服从伊露丝的话，看起来这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那个大蜘蛛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我。
至少目前如此。
但是，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他们。
多普斯教授、小妮娜……
恍惚之间，我似乎看见了昨晚上我在废弃实验楼前的身影。月色皎洁，边缘带有锯齿的蓝色的魔界草随风摇摆。
“人如果只是一味的服从，那还算是人吗？”
我喃喃自语的声音被一旁的克拉格听见，她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关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回应她的关心，也无法回应她的关心。
毕竟，魔物该怎么理解人类永不屈服的天性呢。
“你留在这里吧，伤还没好，照顾好自己。”
我冷漠地说道。
我正想迈步出门，却感觉她拉住了我的衣服。
再回身时，看见的是克拉格担忧的脸，眼中噙有泪珠，哆哆嗦嗦地对我说：
“你怎么了，你的表情让我很害怕。”
“没事……”
我生怕再多看一眼，她那如山间清泉般澈蓝的眸子会搅扰我的意志。
至于伊露丝，她会理解我的。
毕竟，违抗她，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轻轻拂开她的手，朝着多普斯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因为多普斯教授的身体不适合奔跑，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看样子他们是打算直奔法师院。
在实验大楼被废弃之后，各种魔法实验都需要得到中阶以上法师或者教授的同意之后才能进行。
而进行魔法实验的地点则是在法师院。
我从没到过那里，只听说过那里是法师们聚集的地方。
或许克拉格熟悉那里。她已经是低阶法师了。
但既然自己要一个人耍帅，就没必要总想着别人的帮助。
我自嘲了几句，正要快跑赶上前面的多普斯和尤莉雅。
就在此时，前面的墙角处忽然闪出了一个绿色的身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不要再往前走了，他们是在葬送自己，我不想你也这么做。”
我定睛一看，拦住我的是蜥蜴人卡勒丝。
她穿着黑灰色带有金属片加固的学院战斗服，下身灰色贴身的短裤，粗壮的绿色尾巴在身后缓慢地摇摆着。
这是准备战斗的架势。
她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左右手各执一柄短刀。没有往日的嬉笑，面色冷肃。
“卡勒丝，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试着询问她，想从她那里套点信息。
她眨了眨眼，如猫般的黄色竖瞳中透露出犹豫，但声音依旧冷淡：
“我在执勤。”
“回去吧，不要再往前走了，那是深渊。”
执勤这两个字告诉了我，学院对多普斯已经有了防范，甚至已经准备好用武力解决争端。
前方很危险，正因如此，我更要向前。
我伸出左手，用气系的战斗加速强化了自己的肢体反应，同时也向她表明了我的态度。
她们两个都去了，我不可能回头的。
卡勒丝看见我的架势，露出一抹微笑：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在体术上我对卡勒丝毫无胜算，但如果算上魔法，卡勒丝与我都是学徒，而我在增益的群星系上比她更为熟练。
就像平常和她练习的那样，不用多说，由她闪动身形先攻过来。
我在速度上虽不占优势，但躲闪攻击还是做得到。
对付卡勒丝这样灵活的敌人，低阶魔法里仅有闪电箭能有效命中。
但我并不打算开局就扔我的王炸，只用光系带有致盲效果的魔法箭逼退对方凌厉的攻势。
侧身闪过又一次的横斩，我明显也觉察出她的动作比起平时慢了许多。
有几处我都准备好了挨刀，她却砍空了。
而且她最擅长的是长剑，却始终不肯拔出背负的长剑。
难道她和我一样，想着留一手？
或者……
来不及细想，卡勒丝朝着我跃击而下，在空中她无法躲闪，正是出手的机会。
我挥动戴着银戒的左手，一道红色的霹雳从指尖跃动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变幻莫测的曲线，击中了卡勒丝。
闪电箭中强大的冲击力将卡勒丝击飞，倒在地上的卡勒丝甚至还翻了几翻，趴倒在草丛中再不动弹。
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正想上前查看一下卡勒丝的伤势，前方却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听起来像是火系的高阶法术，看来多普斯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
我刚刚没用多少力，这家伙不会有事的。
又一阵轰鸣声传来，我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我环顾周围，确定再没埋伏的别人后，向着爆鸣声处跑去。
跑没几步，我再回头看向草丛里的卡勒丝时，已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她跑掉了啊。
就像我猜的那样，她给我放水了。
卡勒丝也明白多普斯教授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他是一位和蔼的导师、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位友善的人类，在他身上，我似乎感觉到了那失去的记忆。
那与人相处的和洽感。
拐过那条窄小的通道，我终于看见了那个正在与三名法师战斗的多普斯。
尤莉雅站在远一些的地方，表情担忧。
三名穿着黑色法师袍的高阶法师呈三角形围困着多普斯，中心的多普斯将桦木杖横在身前，不停地转动身体观察四周。
“停手吧，多普斯教授，这么多年来学院仍保留着你的教授头衔，你就这样回报学院吗？”
其中一个牛头人身的法师向多普斯喊道。
“想都别想。我这把老骨头绝不会让二十多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快点让开，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同样，多普斯教授，我们也不想伤害你。请退后。”
趁着两边剑拔弩张，我悄悄绕到了尤莉雅的身后。
“喂，你在这愣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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