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尤莉雅扶着我走出学院潮汐系大楼时，这里的一切都变了色彩。
正当清晨，和暖的晨光洒在枯萎的草丛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出了寒冬的肃杀。
虽然只是夏秋之交，但遍地的法师尸体还是让人生出凛冽的寒意。
空气中充斥着兽类的血腥味，不同于人类，这些味道五花八门，说不上难闻的让我想吐，但让人心怀畏惧。
魔都的士兵们身披简陋的铜甲，身上还覆盖有自己物种的鳞片。这些士兵大多是人高马大的半人族魔兽，以蜥蜴和蛇人居多。
他们占领了这片广场，将法师们的尸体聚在一起准备带走。
尤莉雅把我扶到长椅上坐着，被死亡的气息侵蚀到现在，我除了身体虚弱之外什么也没感觉到。
眼看着魔都士兵们又押过一队被铁链铐住的学徒，我眨眨眼，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绿色的蜥蜴人，把她喊过来。”我对尤莉雅说道。
她隶属于魔都长老院，而伊露丝受的是大祭司的命令。以尤莉雅的身份，命令几个普通士兵不成问题。
尤莉雅点点头，上前对着押送的蛇人士兵说了两句，就把我要的人领了过来。
那是卡勒丝。
此刻卡勒丝正垂头丧气，两只手被铁链捆在胸前，粗壮的尾巴拖在地上，任由地上的碎石咯出条条血痕。
“卡勒丝？”
听见我的声音，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猫瞳闪了闪，重新焕发生气。
“沐恩……你还活着？！安格瑞恩教授说你在上次出勤的时候就损失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她认出了我，又惊又喜地说道。
望着她的灰黑带伤的脸，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格瑞恩教授去哪了？”
“……死了，在防守传送阵的时候就阵亡了。”
“哦。”
“帮她把铁链解开吧。”
尤莉雅闻声向前，往铁锁中注入魔力，不多时，铁链脱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卡勒丝揉着自己的手腕，戒备地看了看尤莉雅，又看着我，心中似乎明白了几分。眼中的生气又黯淡了下去。
“不会再有学院了吗？”
“我不知道。守护者伊露丝带人去抓拉斯金了，你看我，中了死术诅咒，现在瘫在这里动不了。”我苦笑着答道。
“死术……是诅咒，群星系的诅咒？你是说伊维洛特丹教授也……”卡勒丝愣住，没有说下去。
“是啊，是诅咒，但我不还没事吗？只是多了个纹身。”
我和卡勒丝聊了几句后，觉得身体上的虚弱有所缓解，便起身向卡勒丝问道。
“多普斯教授哪里去了？”
“他……”卡勒丝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他也死了。”一旁沉默许久的尤莉雅替卡勒丝说道。
“死了？为什么？”这句没来头的话让我有些震惊，不自觉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老师失去了魔力，无法抵抗魔界空气的侵蚀，你走了没多久，他就因为衰竭而去世了。我见了老师最后一面。”
尤莉雅看了看我，濡湿的眼眶中又现出悲意。
“他说什么了吗？”
“老师喊我走，让我永远都别来仓库。”
“……”
“他知道你想毁灭学院，对吧？”
“我没跟老师说过这些事，但我觉得老师肯定猜到了，我想做的事是大逆不道的。”
我瞥了一眼尤莉雅，复仇的目标达成后，此刻她就像外表显露的一样，一个有着一些昆虫特征的少女。
从她内心处，那些背负的东西终于可以放下了。
“没什么是大逆不道的，你做得对，换作我也会复仇……”
就在此时，一个蛇人士兵的叫喊声打破了广场上疲惫的宁静，他的叫嚷声由远及近，我看着他惊慌失措地在光滑的石砖上摔了一跤，但很快又爬起来朝着广场另一端跑去。
他说的是魔界语言，我听不懂。
但整个学院都被征服了，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站在一旁的尤莉雅明显听出了对方喊叫的内容，她与卡勒丝相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神色。
“那个蛇人说，传送法阵受到入侵了。”
“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呢？”
尤莉雅和卡勒丝的话在我耳畔闪过，我猛然想起了一个名字，一个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克维尔.威尔斯
“该我去会会这个老朋友了。”我望着蛇人士兵奔跑的背影，心中腾起一阵怒意。
你答应了我，不会有任何副作用的。为什么要骗我呢。
克维尔，你最好能跟我说清楚。
借着这股怒意，我不再忌惮克维尔的力量，快步跟上蛇人士兵，朝着传送阵跑去。
尤莉雅想也不想地随在我的身后。留下卡勒丝愣了一会儿，硬着头皮也跟了上来。
当我们跑到传送阵旁时，几十只龙骑士正在冲击蛇人们的盾墙，蜥蜴士兵站在高点，弯弓射箭。但无论是蛇人还是蜥蜴士兵，他们手中的冷兵器都伤不到龙骑士分毫。
见此情形，我想都不想，一招手，数十枚火球朝着龙骑士飞去。
火球在接触到它们的瞬间膨胀几倍，几十枚火球又彼此相连，扩张成巨型的烈焰风暴，随着气元素的加持，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龙骑士转眼变成了一滩污浊的烂肉泥。
空气中弥漫着焦尸油味，臭气熏天。
“芙兰瓦娜的力量？年轻人类，你是谁。”旁边一名体型巨大的蛇人指挥官拎着一把与人差不多高的巨大砍刀向我问道，语气中满是戒备。
我看了看他那遍布血影的砍刀，正考虑着该怎么介绍自己，身后传来伊露丝的声音。
“这是我的人，斯瓦鲁。”
伊露丝领着一众士兵和几个法师回到传送法阵，看样子是没有抓到院长拉斯金。
“守护者，愿月神恩典与您同在。您怎么到这来了？”
行礼后，被称为斯瓦鲁的蛇人指挥官对伊露丝问道。
“我听说这里出了点问题，来看看。”伊露丝轻描淡写地答道。
“您放心吧，只是几个小怪物罢了。我们是魔都的精锐，绝不可能让这些怪物突破的。”斯瓦鲁拍了拍胸脯，把自己身上覆盖的鳞甲拍得咚咚响。
说话间，又有十几只龙骑士通过传送阵现身。
伊露丝皱眉看向那些披着黄铜重铠的怪物，转瞬间，从地上钻出一道荆棘墙，像穿烤串那样把十几只龙骑士架在半空。
很快，连挣扎都来不及，这些怪物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扁了下去。
“把这个传送阵毁掉，另设立一个，通向都城。”伊露丝向身边的法师嘱托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守护者，这些怪物是攻不进来的。”斯瓦鲁看着法师上前逆向施法破坏法阵，心生疑惑，向伊露丝询问道。
“它们是进不来，但我们要出去。你们都在这里，都城怎么办？”伊露丝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克维尔去魔都了？”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我听出了伊露丝的意思，向她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他派来这些送死的东西绝不仅是给我们解闷那么简单。”
“你不用再继续在这站着了，休息一下，去看看克拉格吧。”
她说罢，也不顾我的回应，命令一队蛇人士兵押送似地要把我送回法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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