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处在震惊与疑惑之中,卡勒丝已经缓步走向漆黑的石洞。
“欸,等等,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向卡勒丝喊道。虽然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总觉得自己走到这里,整个过程就像是别人的安排。
这种被操控不得自主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是有些奇怪,一个巡岗的法师都看不见。但既然是仓库,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卡勒丝停在那里。
“哎哎,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我倒想知道这个古老建筑中装的到底是什么——它肯定比我年纪大。”
克拉格拉着我往里走。既然说不上问题所在,我也只好跟了上去。
自外看过去,石质的巨大“仓库”被修建成宫殿的模样。但入口却是向下延伸。
周围漆黑一片,两旁的墙壁由齐人高的大石砖拼凑得严丝合缝,石砖之间连指甲都插不进去。
克拉格走在最前方,在她身侧亮着一个白色的光明照耀魔法。
这里不存在躲藏的可能,也就没必要担心被发现。而亮起光球更有利于保护我们自己。
在光球的照耀下,脚下的青石台阶被黏重的水汽濡湿,潮湿黑暗的环境让人的神经绷得很紧。
通道能让三人并肩通过,但在死寂的黑暗中,一切都显得促狭。
除了回荡着的脚步声,我们仅能听见的就是彼此沉重的呼吸。
老实说,这里不像法师们重点看管的仓库,更像是一座墓穴。
好在还有两个家伙陪着我,人类天生对黑暗保有恐惧,但当有同伴时,这种恐惧会减轻不少。
许久,当我脚下的青石台阶消失,变成了平路时,我意识到,我们到地方了。
面前的通道呈鱼骨排列,在我伸手也够不到的墙壁上靠着绿色的青铜灯座,灯座呈古典式风格,在灯座中央漂浮着一团黄色的火焰。
这样的灯座一直延申到远方,能看清的距离估计有七八公里的样子。
“这么大,从哪开始找呢?”
我看向一旁的卡勒丝,她成竹在胸地笑了笑:
“左手第一条岔路,新来的发狂魔物都被关在那里,我猜多普斯教授应该也在。”
我点点头,正要快步过去,却被卡勒丝拉住。
“你想好了吗?”
“什么?”
“你只是想见见多普斯教授,还是想救他出去。如果只是见见,我们立刻去就好,如果要救他出去,你有一个周密的计划么?”
卡勒丝的竖曈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那样的眼神仿佛是在劝诫。
“我只想见见他,问他点事。”
即使一路都很顺畅,但我也不得不为了卡勒丝和克拉格考虑,来到这里已经把她们置于险地,没必要再冒更大的风险了。
更何况,我连多普斯教授面都没见上,何谈救他呢。
听到我的话,卡勒丝像是早有准备似地笑了笑,把那个从死尸身上找到的木盒子交给了我。
“或许人类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说罢,卡勒丝不再犹豫,领着我们走向鱼骨通道左边的第一个岔路。
这里也有同样的欧式古典的黄焰灯座照明,两旁密布着装饰如囚牢的房间,牢房由精铁一体铸成,牢门与铁栏包括墙壁之间严丝合缝。
其中的大多数铁栏已经变形,囚牢中空空无物。
没走几步,就在其中一间牢房里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多普斯教授。
他的光头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目。此时他正躺卧在靠墙的位置,面朝里端,死生不知。
“教授,多普斯教授!”
听见我小声地叫喊,多普斯教授先是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是我们,迅速地坐了起来:
“是你啊,孩子。你怎么敢到这里来的?这里太危险了,快走快走。”
“没事的教授,这里的法师全都不见了,一路上我们只碰见一个巡逻的法师。”
我的解释显然不能让多普斯放心,他还是一个劲地催促我赶紧离开。
“不,你不明白孩子。刚刚,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全是巡逻的法师,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之,你们不能留在这里。”
多普斯教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说这段时间事出反常的话,那么一定有个反常的原因。
我掏出那个小盒子,对他问道:
“教授,你认识这个吗,是我们来时从一具教会密探的尸体上找到的。”
多普斯教授站起来,晃晃悠悠地靠近铁栏,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脚都被镣铐铐住,铁链的另一端锁在墙上。
“这是……这里面装的好像是某种魔法元素,似乎是木元素,但又不纯净,我不认识……”
多普斯颤着手打开了那盒子,同时在他肩上瞬间亮起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色光球。在光球的照耀下,能看清玻璃球中有一些绿色和白色的气团正涌动不止。
那光球持续了十几秒,瞬间熄灭。
多普斯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神色慈祥地微笑道:
“抱歉孩子,我的魔力全部消失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根据我的直觉,教会的密探绝不可能出现在学院里,你能多跟我聊聊那个密探的事吗?”
随后,我把一路上的见闻跟多普斯教授聊了一遍,越往后,他的神色越加凝重,直到听见我们走入“仓库”没有碰见一个法师,他的额头甚至沁出了冷汗。
“不,这不对。不可能有法师协助你们,还有学院的密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反常,反常就有危险。我想你们是时候走了。”
说着,多普斯把木盒还给我后就想赶我走。
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教授,我明天要去人类世界出勤,你……你交代给我的事,我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了解。”
多普斯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警惕地望着我身后的卡勒丝和克拉格。
克拉格还在疑惑中,卡勒丝便已明白多普斯的意思,拉着克拉格向外走去。
看着她们离开,多普斯才慢慢地把法袍脱下,露出骨瘦嶙峋的身体。那样瘦弱的身体,我只在七八十岁的老人身上见过。
“您的身体?”
“这没事,习惯就好。”
他摆摆手,向我表示不用担心。
他从那张旧法袍里贴肉处将布料撕开一条缝,用两只手指从破口处夹出一封信,双手捧着交给了我。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他总穿着那一身与学院格格不入的破烂法袍。
“这是我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你可以拆开看,所有信息都在信上。我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将这封信交给别人……”
说着,多普斯双眼一润,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滴落在精铁铸造的地板上,啪嗒一声,如同砸到我的心上。
“我把它交给你,我的一生,是否有人能记得我,洗清我背叛人类的罪名,这些都要靠你了孩子。”
我将信贴身藏好,看了看苍老的多普斯教授,心中实在不忍。
“教授,为什么要在现在与学院决裂呢?或许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会更好。”
听见我的话,多普斯苦笑两声,双手捧起,对我说:
“我手脚上是什么?”
“镣铐?”
“对,这是看得见的镣铐。如果我不去反抗,终我一生只是活在看不见的镣铐中,在此之下,孤独远比死亡落寞。”
“可惜我没救到那个女孩——小妮娜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恐怕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多普斯爷爷了……”
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教授看出了我的想法,反倒安慰我说:
“别灰心,年轻人。就连魔物们也对死亡有独特的见解。在我看来,死亡只不过是一小会儿的不舒服罢了。别在乎我,你还有更广大的未来……”
就在此时,门廊外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
“很遗憾孩子,并不能为你解释你的身世之谜,甚至还让你卷入一大堆与你毫不相干的事情……”
多普斯也听见了这阵脚步声,语速变得越来越快。
“总之,如果你在人类世界需要帮助,信里面的名字会有助于你的。”
走过来的人是卡勒丝,她面色慌张,对我说道:
“来人了,从远处走过来两个法师,再有几分钟就会发现我们,该走了。”
我不舍地望向多普斯,我从没想过这次会面会如此短暂。
“快走,孩子。”
多普斯见我还半蹲在地上,把枯瘦的手伸出来用力地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倒在地上,如梦方醒。连礼节也顾不上,点点头后便跟着卡勒丝向出口快步跑去。
身后传来多普斯的一声叹息:
“愿上帝宽恕众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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