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冲的味儿！”
浓烈的硫磺气味甚至刺激到了安瑟尔的神经，令他条件反射地仰起头。
“这味道……有点熟悉……但又不完全一样……”希娅在脑海中低语道，“是衍生出来的……还是……”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安瑟尔搓了搓手指，却并没有看见气味的来源，“你知道这气息的来历？”
希娅没有回答安瑟尔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继续低声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恶魔吧？”莱昂走过来闻了闻窗沿道，“虽然我的鼻子没有猎人那么敏锐，不过这味道已经浓到普通人都能闻见了。”
“恶魔把那位小姐给掳走了？”托特站在后面说道，“我都还没见过真正的恶魔呢！”
“原来是恶魔吗……”安瑟尔看着自己的手指道。
之前罗丝给的那本《常见野兽与超凡生物记述》他还没有看完，关于恶魔的记录只是稍微看了一点，只知道几种比较典型的种类。关于恶魔的特征他就不太了解了。
“我以前也碰上过几次恶魔，不过都是低等恶魔。”莱昂语气凝重地说道，“至于像这种留下强烈异味的，可能就不是像低等恶魔那样的没有理智的野兽了，应该是更高级的存在。”
“队长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我也只是听其他佣兵提到过而已，我自己也没真遇见过高等恶魔。”莱昂拍了拍手，对安瑟尔说道，“怎么样，能跟着这股气味追踪吗？”
“恐怕很难。”安瑟尔摇了摇头，看向敞开的窗户，“虽然这股气味在房里很浓烈，但出了房间就很难辨别了。外面的环境太复杂，只凭越来越淡的气味很可能会跟丢。”
“那可就难办了，这房里好像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托特环视了整个房间一圈道：“连争斗的痕迹都完全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这股气味究竟以什么为载体？”安瑟尔擦了擦窗沿，“别说是液体，这上面连灰尘都没有。”
“也许是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
“对啊！也许用灵视可以看到些什么……”
莱昂说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安瑟尔。他立刻屏气凝神，开启了灵视。
“这是……”
他转动着变为暗红色的瞳孔，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黑布，如同有一层饱和度被拉到最低的滤镜覆盖了这个世界。
“和之前的灵视不一样……不仅能看到灵能量，感官好像也变得更加敏感了。”
安瑟尔感受着周围所传来的动静，连隔了不知道多少个房间的伯爵所传来的咳嗽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定睛往窗外看去，自己甚至能看见足有数百米远的庄园篱笆上缠绕着的葡萄藤。
“难道是同时开启猎人感官和灵视的效果吗？为什么罗丝没跟我提到过？”
“……不过就算开了灵视好像也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莱昂看了看四周道，“散布的灵能量倒是异常的多，说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些什么。”
“队长，我想我看到了些东西。”安瑟尔喊了声，接着回头看向窗口。
刺鼻的硫磺味比起之前更加浓郁，就算安瑟尔屏住了一些呼吸依然有点难以忍受。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的眼前有一股淡黄色的气息流动于空中，像是一条漂浮的绸缎一般，在这个褪色的世界里格外醒目。
而在窗沿上，几道黄色的手印与脚印还留在上面，那股硫磺般的气味正是由此而来。
“发现什么了吗？”莱昂走了过来，扫视了一番道，“我的灵视什么也没看见。”
“我能看见那股气味，它从床上为源头一直来到窗口，然后直降了下去。”安瑟尔回头看了看床，可以清晰地看见从床上而来的脚印延伸到窗户，“还有一串脚印，看起来留下它的人脚很小巧，可能就是伯爵的女儿。”
“这么说，气味是从伯爵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托特趴在窗口，往下看去道，“这个窗户离地面可是有十几米高啊，人跳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残吧？”
“看来那位小姐应该是被附身了。”莱昂探出头，看了看下方的的草坪，“从这种高度往下跳，即使是角斗士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他收回身，朝安瑟尔问道：“下面还能看见踪迹吗？”
“可以。”
“那我们快走吧。”
安瑟尔合上窗户，和几人一起走出房间。
“几位有发现些什么吗？”罗恩仍然站在门侧。
“看起来那位小姐自己从窗户里跑出去了。”莱昂说道，“在佣人发现的时候，房间里的窗户是不是打开的？”
“不，小姐的女仆说是关着的。露易莎小姐休息时都会关上窗户。”
“有意思。”消失了一会儿的希娅没再继续刚才的喃喃自语，“那个女的是长了几只手，能在跳出去之后还能把窗户给自己关上？”
“如果没有人进入过房间的话，这的确有点怪。”安瑟尔在脑海里说道，“不过既然是被恶魔附身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做到吧？”
“哼……恶魔吗……”希娅冷哼一句，没再出声了。
“……那我们就先去找找别的线索了，罗恩先生。”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莱昂带着二人离开了这幢大别墅。
“托特，你去找那些佣人们再去问问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些其他线索。”
褐发的少年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找那些仆人们搭话去了。
“我们去刚才你说的那片草地吧。”莱昂又转头对安瑟尔道。
两人绕了房子半圈，很快来到了那扇窗户的下方。
“这么一看，那上面还真够高的……”安瑟尔顺着淡黄色的气体，抬头看向露易莎卧室的窗户。
“这里的确有些痕迹。”莱昂蹲下身，摸了摸草地上凹陷下去的一个小坑，“她着陆的动静应该不是很大。”
“双脚着地……”安瑟尔看着坑里一对深黄色脚印说道，“气味依然很浓，跟着这股味道应该能找到她到达的地方。”
他看向前方，一连串断断续续的脚印伴随着气体向庄园外延伸而去。
“事不宜迟，快点跟上去看看。”
“明白了。”
安瑟尔跟随着踪迹，从草地走进葡萄田，最后翻上篱笆，来到了庄园的外面。
“痕迹变淡了不少，应该是被来回的人和马车搅浑了。”他看着地上若隐若现的黄色，飘荡于空中的气流也淡化了不少。
“毕竟进出庄园的路只有这一条，每天来往的人员还是很繁杂的。”莱昂跟在后面道。
“这是……车轮和马蹄的痕迹。”安瑟尔站住脚，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那股气味也在不远处渐渐消散。
“虽然被很多车辙和脚印覆盖，不过能看得出当时那位小姐应该是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莱昂俯下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道，“看来搞出这些鬼的家伙是在这辆车上等着的。”
“这里离庄园大门不远，也许可以回去问问守卫看有没有看见。”
……
回到庄园内部，管家罗恩正在宅子门口站着，仿佛是在等安瑟尔他们回来。
“有什么我能帮上您的吗，队长先生？”
莱昂看了看附近，说道：“露易莎小姐消失的那天，负责值班的卫兵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那边的房子里休息。”罗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木屋，“那位托特先生刚才也过去了。”
莱昂和安瑟尔对视了一眼，转身往那个木屋里走去。
“嘿，打得好！小兄弟！”还没进门，里面的嘈杂声就传到了安瑟尔的耳朵里。
莱昂推开门，一股酒与汗混合的臭味立刻钻进了安瑟尔的鼻子。房子中间腾出的空地似乎正举办着斗殴比赛，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围成一个圆圈，看着中间搏斗的两人。
“这小子，怎么跟人打上了……”莱昂看着中间正跟一个壮汉扭打在一块的托特，扶了扶额头。
托特面前的大汉，块头看起来比他要大上快一倍，但他那沙包般大的拳头所挥出的攻击却都被托特完美抵挡住了。
“小……小家伙！我倒要看看你那细胳膊还能防住多久！”魁梧程度与莱昂不相上下的大汉满脸通红地喊着，似乎有些喝醉了。
“副队长！干掉那个猖狂的小子！”
“狠狠锤烂他那张脸！”
……
周围的欢呼声与喊叫声此起彼伏，场中的搏斗似乎也接近了尾声。
在挡住壮汉的一记踢击之后，托特看见了站在圈外的莱昂与安瑟尔两人。
“得快点结束了，不然要给队长骂了……”
他看着被自己架开的壮汉背过身，瞄准自己顺势狠狠撞来的肘部，放开了挡在面前的双臂。
“这小子撑不住了！”
“看来已经放弃了啊！哈哈！”
“挡的好！小伙子，不过已经结束了！”见自己的手肘已经来到了托特的眼前，壮汉十分肯定自己的这记攻击能终结这场战斗。
“哼。”
托特突然歪过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开了肘击，而除了头部，他的身体甚至纹丝未动。
紧接着，他横过手臂，用肘部的关节狠狠锤在了壮汉暴露而出的腋下。
“什……”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攻击落空，下一个瞬间就已经被托特打飞出了人群。
“看起来是我赢了，副队长先生。”托特收回胳膊，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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