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别来无恙呐~”
少女凤眼稍眯,丹唇微启,语气细柔明媚,眼笑眉舒。
仿若在招呼自己的亲姐妹。
不过此刻,紧贴其胸前的女孩脸上却是毫无血色,满面惶恐。
见对方不语,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松开攥在女孩领口的手,玉指轻抚过那如羊脂玉般光洁的肌肤,缓缓划至她的耳根。
“离别已久,再度重逢,却还是这般沉闷寡言,真是不解风情啊。”
少女语气故作幽怨,眼里却是玩味十足,指尖轻绕缓转,兀自拨弄起女孩耳背的发丝:
“倒不像我,被推下悬崖后的日子里,可是日以继夜地盼望着能再见到你呢~”
绵言入耳,却似魔鬼揶揄。
或是不堪受辱,亦或是丧父之痛一时间压过了内心的惶恐。被称作贝拉的女孩忽地抬起臂膀,将少女置于耳边的手猛然甩开。
恐惧的阴霾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溢于言表的赍恨之色。
“你闹够了没有!”女孩愤然高喊道。
“父亲和舅舅...他们都死了!都是你害的!”
女孩肺腔起伏,怒意高涨,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栗着,憎恶的眼神直勾勾地与少女对视。
面对女孩的厉声指责,少女不以为意,优游自若。
“父亲对你根本就没有恶意的!”
女孩的声音歇斯底里,全然没有了先前那副怯意,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义正严词道:
“还有这些随行的教众,他们又是何处得罪你了?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果然就像她们说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罪业深重的杀人狂,异端,恶魔!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抹黑教会名誉,玷污圣女之衔!不可原谅!”
此番痛骂不可谓不犀利,少女听罢先是稍感诧异,许是头一回见对方这般破口怒斥,与平日那般温驯少言的模样属实判若两人。但下一秒也仅是淡然一笑。
不紧不慢道:“她们是指...?”
女孩听后一楞,眉眼稍眯,面对对方这出其不意的质询,一时竟不知该作何答复。
“是詹妮她们吧?”
女孩缄默不语,两眼虚眯地更渐厉害。
然而有些时候,沉默即是最明确的答复。
少女轻点起脑袋,目光如炬:“你们果真是一丘之貉啊...”
这句话间,似有一瞬,女孩仿佛从对方的眼神中窥见了诸多复杂的情感,失望,酸楚,以及一种道不明的黯然。
诶?为什么...
明明,那样的家伙...
身为自己口中的恶魔...
是绝不可能用这种目光来看自己的。
身陷恍惚,她深感自己落进了自我怀疑的漩涡,仿若先前旁人口中少女的那些不赦之恶都是欲加之罪,那暗淡而又澄澈的眼神似在表达,她绝非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
思绪不自觉遁入一阵惝恍迷离,令她茫然错愕。女孩不禁在心中审视自己先前所为...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吗...
反观银发少女,则是面无波澜,直勾勾的目光不假掩饰地逼视而出,似要洞穿人心。
女孩不自觉低眉下首,避而不视,那样的眼神,令她惧怕。
不顾对方的心虚无措之态,少女继续追问:
“所以下毒的事你也有份,对吗?”
女孩听后,急忙抬头,两眼鼓瞪的同时轻摇起脑袋,无辜道:“不是的...我没有。”
然而,让一个切身地体会过背叛滋味的人,去轻信往日的加害者,何等荒谬。
少女面不改色,幽邃的眼眸中不再流露出丝毫情感,平静道:“我以为这种时候,你至少能坦诚一点。”
“不...我真的,当时,什么也不知道...”
少女眼帘微垂,轻蔑一笑:“三份餐食,唯独那份本要给我的掺了毒,若不是我和约里阴差阳错地互换了餐食,恐怕你们的阴谋早就得逞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我...”
女孩拼命摇头,支吾其词,极力想要解释自己的清白,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说起,此刻她才幡然意识到一切证据早已在无形之中指向了自己,无论再怎样矢口否认都毫无意义。
少女模仿女孩方才厉声指责时的话术,神色淡然:“约里死了。你害的。”
平静的语气毫不假以修饰,却直击女孩内心最深的痛楚。
约里,那位暗藏心中倾慕已久的骑士少年,曾亲眼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尽管女孩心中知晓,自己对下毒这件事,实则并不知情,其很大程度上是詹妮暗中所为,但绝不能说自己毫无干系。毕竟也是自己当初监管不力,才让詹妮有机可乘,最终酿成了这场悲剧。
女孩眼角微红,泫然欲泪。
少女嗤笑着,摇头道:“他死前还救了你一命。究竟,谁是恶魔?谁是异端?谁是...杀人狂?”
扑通——
少女的无情拷问如一把重锤,敲打在女孩双肩,纤弱的躯体无力承受,只得跪坐在地,掩面痛哭。
“啜啜...”
看着女孩泣不成声的悲怜模样,少女无动于衷,冷眼相视。
许久,轻言问道:
“你的父亲,舅舅,同邦国里外勾结,暗中屯兵,妄图叛教,此事你可知晓?”
女孩听后,缓缓抬头,婆娑泪眼满目惊骇。怔愣片刻,木然摇头。
这一消息太过惊悚,以至于女孩脑内的第一反应,是少女在戏弄她。但稍作细想,联系先前詹妮所言,以及二位长辈来时的种种行径,此事也不无可能。
“不清楚也正常,就凭你刚才能天真地讲出‘你父亲对我没有恶意’这种屁话,我就知道那两个老家伙准没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于你。至于你凑巧顺他们的意将我推下悬崖,大抵是受詹妮之流煽惑所为。”
少女沉吟片刻,俄而,再度开口:“此番净化星脉,这二人一反常态,趋之若鹜,明面上护我此行,暗地里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为瓦解教皇派的势力,无所不用其极,谋逆之举,昭然若揭。这般虎狼之心,上面那帮老狐狸又怎会毫无察觉,一切不过是场调虎离山计。用我这颗鱼饵将你们引至此处,再派兵前去围剿邦国余孽。待那边尘埃落定,就该轮到你们被清算了。”
女孩听之骇然,泪水戛然而止,一种被人算死的怔忡感油然而生,心乱如麻。
“而现在,教会的援军大抵已经行至此处,所以无论我放不放过你们,事实上你们都难逃一死。”
女孩听罢,神情木然,目光失焦,呆望着地面一言不发了。
沉静良久,许是醒悟自己已然穷途末路。
眼如死鱼的女孩开合着不见血色的嘴唇,万念俱灰道:
“你杀了我吧...”
像是专程在等她这句话一般,少女盯着眼前神情呆滞的女孩,唇角笑意潜藏,如视掌中玩物:
“别做出这副表情,被蒙在鼓里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是入局之后才得知此事,你我皆为棋子,我们应该同病相怜才对。”
说罢,少女俯下身子,两指并捻,抬起女孩下巴,淡笑道:“我不打算杀你。”
女孩眼睑微张,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少女。
眼底那抹深不可测的狡黠,让人捉摸不透。
“为什么...你不恨我吗?”
少女双眸闭后复张,眼神霎时变得狠戾复杂,沉淤已久的情绪此刻陡然迸发,沉声逐句道:
“恨!当然恨!我恨不得将你开膛破肚,剥皮断骨!让你自百丈高空悬落,让你被万兽围困摘心掏肺!让你切肤之痛地体会一番我在这地宫之中受过的一切折磨!”
琼鼻静呼慢吸,双眸再是闭后复张,满面戾气已被尽数收敛,眼神重归温煦柔和。
“你害了我,把我害惨了...可你又切切实实地救过我...”
方才少女脸上的那番阴晴变化,已然是让女孩望而生畏,不敢多言。
“思量再三,我还是决定饶你一命。”
见对方一脸乖巧,少女面色逐渐愉悦,抱臂环胸,食指轻划下唇:“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接着俯身弯曲,凑耳轻言:
“答应,做我的狗。”
女孩张惶抬视,愕然万惊,两目无措,不解其意。
少女起身回转,朝身后星脉处慢步走去:“如今你的身份是叛党家眷,理应同诛。届时,若是我再出面指证,你还得背负谋害圣女之名,罪加一等。”
“数罪并罚...你的死相恐怕会非常难看...”
“可若是出去之后我改下口,修女贝拉灭私奉公,舍命救驾,拥护圣女于危难之间。到时不仅可以为你洗脱罪行,还能落得个大义灭亲,赤胆忠心的虚名,受人敬仰。”
“所以,你是想死后被钉在耻辱柱上遭万世唾骂,还是当我的狗,光鲜亮丽地活着?”
女孩的脸凝滞了。
她惶恐卑微地跪望着那一瘸一拐的绝美背影,如视鬼神。
沉吟片刻,轻声作咽:
“我答应你。”
少女停下脚步,弯腰自星脉底部污秽残留处拾取某物,背对着女孩。
忽感腹黑之心作祟,誓要摧垮女孩内心最后一道自尊防线,于是出声戏谑道:“答应我什么?讲出来。”
女孩碍口识羞,踌躇不言。
“如果你连这么点觉悟都没有,那还是去死吧。”
哄嗡——
斑驳黑焰,于少女掌心骤然显现,浩荡死气,令人胆寒。
强大的压迫感吓得女孩脸色灰白,不禁俯首长跪,叩拜连连。
“我答应!我答应做殿下您的狗!”
黑焰消散。
少女转过身,手中握着某样黢黑的物体,向女孩缓缓走来,唇角微翘,甚是满意:“以后没外人在场的时候,要称我为主人。”
“来,叫两声。”
女孩上躯伸直,两手耷拉,学做一副宠物狗的模样,应声道:“主人,汪汪~”
少女轻点起头:“很好,起来。”
女孩遵办起身。
少女走至其身前,凭空唤出一团白光将手中漆黑包裹,接着猛朝女孩胸口推去。
“呜!”
女孩只觉一阵脑鸣,好似有什么东西被送进了体内,全身莫名燥热了起来。
“主人...哈~,您对我做了什么...感觉...身体...变得好奇怪~”
少女邪魅一笑,玉指轻抚女孩脸庞,丹唇凑贴耳畔,轻声道:“为了保证你这小贱人的绝对忠诚,不再会有先前背叛我的情况发生。我弄了些...‘保险措施’。”
“走吧,也该出去重见天日了。”
“是~主人!”
良久,银发少女与褐发女孩的身影消逝于地宫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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