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领峰跟随这位老人上了马车。这位老者穿着十分得体的黑色西装,脚上踏着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对方很显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就其坐姿便能窥得一二,李领峰不得不为自己这大大咧咧的样子而感到羞耻。
“李领峰阁下,洛林小姐托我给您带一样东西。”老者盯着这位年轻人,拜其标准的欧洲面孔所赐,金丝框的单片眼镜正正好好的卡在鼻梁骨与眼眶间。“是一把枪。”
老者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盒子,他将其打开,将其转过展示给李领峰。
“双动左轮?”李领峰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眼前的箱子里放着一把制作精良的转轮手枪,其枪管下方装着一个长筒状的气罐,通过一个联动装置带动弹巢与击锤。李领峰一眼就看出,这压根不是真正的双动转轮手枪,不过是个借助外力的伪双动罢了。
“原来您认识啊,不愧是洛林小姐拜托给我的人。据工匠说,这把枪不需要手动扣动击锤,只需要按动扳机就好了。”
“其实这不算双动左轮。”李领峰有些尴尬地说道。
“请讲。”
“本质上还是单动左轮的结构,不过借气罐之力完成自动复位而已。不过单就其射击模式上来说,这和双动左轮无异。”
“这是克伦威尔公司出品的新式枪,叫“断首者”转轮手枪。准确来说用了和迪安凯希特蒸汽枪一样的蒸汽罐。”老者将转轮手枪拿起。“领峰阁下,您知道如何检验一把好枪么?”
“我不知道。”
“那便请您看好了。”佩斯一把扯开车窗,将枪伸出窗外。只听两声枪响,佩斯便再次坐下,拍了拍西服。李领峰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把好枪,领峰阁下。”佩斯用他那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握住手枪的枪管,将其递给李领峰。
“你干了什么?”
“解决一些放弃了身为人类自尊的家伙罢了,两个戴着高顶帽的男人,一高一矮,被勒索者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士。我刚刚的两发子弹成功贯穿了这两匹害兽的头颅,这把枪无论是弹速还是自填装速度都没问题,是把好枪。”佩斯一脸冷静地说道。
“这可真是,一把好枪啊。”李领峰一脸的惊魂未定,他接过手枪。将其替换掉腰间的那把前装短火枪,并将其递给佩斯。“至少感谢你,帮我带来了这么一把,经历过实战的好枪。”
“举手之劳,阁下。”
“佩斯管家,前方...”坐在前座的马车夫拉开窗户,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佩斯。
“怎么了?”佩斯拉开车门下车,李领峰见状也跟着下去了。
“这里自今日起设立哨站,任何无关人员不准通过。”见佩斯下车,那身着军服的巫妖再次强调。对方那极具特色的骨质面具使其能令人很轻易的认出其民族。
“要通过的是政府要员。这位是今天刚刚上任的烟草税务官,领峰阁下。”佩斯将李领峰推到身前,并从包里拿出一串项链递给他。“以及在下是克莱门汀的首府管家,佩斯·克莱门汀,这是我的证件。”
巫妖军官检查过二人的证件后,一改原本那铁面无私的形象,草草的让卫兵拉起障碍,并摘下面具,满脸挂笑的为二人打开车门。
李领峰坐回座位上,而身旁的老者则一脸不屑将门关上。
“真是不像话啊。”
“什么?”
“一听到克莱门汀这四个字,就会夹起尾巴,像是献媚般的献殷勤。主教领的家伙真让人失望。”
“也正常,毕竟听到这个名字,拦着的家伙也没什么好下场吧。”
李领峰想起了一年前的某个下午。
他那时陪着洛林在王都逛街,突然碰上了巡查的卫兵。在被搜查过后,仅仅是因为洛林嘟囔了句“为什么是男卫兵摸来摸去的”,他便再也没见过那天负责巡查的卫兵。
后来有一天,他碰上了新换上来的卫兵,在与对方唠过几句后,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实。
“那些家伙搜了不该搜的人,所以就被各种手段蒸发掉了。”对方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克莱门汀家族就是如此霸道不讲理。自那时起李领峰便深知这个道理,不过幸运的是,他与继承人,也就是洛林的关系很好。所以这份霸道也无妨。
不过本质上,在卡佩尼亚,也就是主教直属领下,克莱门汀这四个字不应该这么有用,毕竟只是个外国家族。
李领峰百无聊赖的靠在座椅上,他摸了摸那项链。
“能靠人脉便轻易的夺得一个税务官的位置给我坐,没准克莱门汀家族的影响力在这里一样很恐怖。而且随随便便贷款一千万的房子,这怎么想都很吓人。一千万啊,哪怕换成欧比沙尼(四分之三尺寸的纯金币,帝国在官方层面的最大面额货币)也得2500枚,装在麻袋里我都搬不动的那种。”
“假定一枚金币15g,2500枚就是37.5kg,相当于7把半的自动步枪。”
马车跑的很快,他想着这份沉重的债务,又想起洛林的话。
“突然觉得这份工作更值得人期待点。”
李领峰感到马车在慢慢的降速,直到最后停下来。
“佩斯管家,领峰先生,地方到了。”
青年跟着老者下了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宛如大厦的石制高塔。
准确来说,比塔要粗的许多。
“很震撼对吧,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呆住了。”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头。“但据说,这是主教献祭了数百人方才使用出的魔法所成的。说实话,这么夸张的建筑,哪怕是献祭了万人都可能不为奇怪。”
“在我们那个世界,这种建筑要的不是人命,要的是钱和时间。人们可能要花上两三年才能建成这一栋。”
“据说卡特琳娜元帅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对此抱着斥责的态度。不过,在这个时代,你口中的那种技术可并不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主教仍敢再各个城市建起新的,毕竟他能做得到,而那数百人哪怕忙活两三年也弄不来这么一栋。”
“时代所限嘛。”
二人走入大厦,只间天花板距离人的头顶遥不可及。这一层足有5,6米高。毫无疑问的,这是为那些身形庞大的民族所留的。
李领峰出示了那项链,不过更为重要的是,随后他被带走进行采血检验。
看起来宛如现代医院里的白大褂和玻璃针管,让李领峰忆起了些不好的回忆。他以前就害怕打针,不过还好,这次只是抽血。
他想起刚刚还在说的,“技术”。
这帮家伙能验血,真的不能将科技更进一步么?
李领峰继续按着左臂的针口。他被发了一块酒精止血棉。
“李领峰阁下,验血结果出来了。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现在请您带着报告去前台。”
一名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和看起来像游泳镜的眼镜的女性朝他如此说到。
他朝对方点头示意,并接过牛皮袋。
李领峰离开等候室,走过几个走廊后回到大厅。见佩斯在与前台说些什么,他便很识趣的走到其身后排起队。
佩斯转身看了眼李领峰,便转过身继续与前台交换着某些文件。
...
“这样一来,克莱门汀家族在本国下半年所要进行的事务便全部完成交接了。”仿佛是过了两个世纪,在几个小时后。那前台终于这么说到。
佩斯揉了揉自己的肩头,满脸疲惫的伸了伸腰,只听嘎嘣一声。
“领峰阁下,您真是为极具耐心的绅士,我原本想让您先办完手续,然后让您回去的。”佩斯转身过去,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文件。
“我能问问您在这几个小时里进行了什么事务么?”
“一些琐事罢了,关于克莱门汀家族的。我们在帝国全境都持有许多产业与公司,以及许多定居帝国的家族成员,令人窒息的是,这些都需要我们来管管,不然维泽洛政府可是会一点一点蚕食的。无论是人,还是钱。我负责的是主教领的,而老爷和少爷则分别负责皇室直属领和元帅领的。至于小姐,她负责的是王国那头的。”佩斯一边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一边如此说道。
“抱歉,麻烦你了。”
“没事,多您这一件事其实还好说。”
李领峰上前去递上文件,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前台的接待员多出了五六人。和佩斯一样,他们也十分疲惫。
“您是新上任的烟草税务官,对吧?”
“是的。这些是证明。”
“您还得出示下身份链。”
“什么?”李领峰一脸疑惑。
“就我之前给您的那个。”佩斯插话道。
李领峰从脖子上将项链摘下,递给对方。
接待员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将项链放了进去。合上盖子并将那文件一并带走。
过了近半小时,那接待员回到前台,将项链和文件全都还给李领峰。与之一块回来的还有一张附在牛皮袋上的纸,以及一张证件。
“李领峰先生,这是您的工作证,以及您的档案都在这里了,务必保存完好。所有工作事项都在那张纸上了,祝您工作顺利。”
“谢谢。”
二人离开大楼。马车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那车夫见二人出来,便立马起身上了驾驶位。
“领峰阁下,您的行李大概已经送到您的新家了,以及如果需要什么帮助,请您到这个地点,这是克莱门汀家设在卡佩尼亚的公馆。”在下车前,老者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地图。将其交给李领峰。
他看了眼,那是市区的地图。
“感谢。”
“不客气。”
李领峰端着一堆东西下了车,他看向这个今天才被塞给他的房子。
“要我选可能能选一个更好的。”
李领峰从腰间拿下钥匙,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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