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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直面

第十四章 直面

“跑!”伊恩吼出了这个字眼,“不惜一切的跑!”

除林君卿外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这个命令,开始玩命地朝着来路狂奔。

所有人都认为这座龙墓里可能出现的最大危险也不过是些龙血生物,谁能想到一座龙墓中会有两条龙同葬于此?龙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它们绝不可能允许其他龙类进入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这就像是六面骰子投出了七一样荒诞不经。

只有林君卿还站在那个洞口前,她不紧不慢地拔出了北陆,将刀鞘丢得远远地,平静地擦拭着那把炼金武具的表面。

心跳声越来越强,像是密集的鼓点,却又声比夏日的惊雷,每一声都打在人的恐惧上,那古老的生物律动是何等的扣人心弦!

巨大的石门訇然中开,青铜棺中爆发出轰鸣般的嘶吼,似是在宣告着一位君王的归来,整座墓室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阵仗还挺大的啊,”林君卿步入了后殿之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

那具巨大的青铜棺竟缓缓展开,最后平铺在了地上,露出了沉眠于其中的存在。

龙对于混血种而言也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很少有人见过真正形态的古龙,这种生物又具有彻底改变骨骼的结构伪装自己的能力,因此古代典籍里的龙有时候是带翼的四足恐龙,有时候则是貌美的娜迦,有时候则是独角的长蛇,画画的说龙的步骤是“一画鹿角二虾目、三画狗鼻四画牛嘴、五画狮毛六鱼鳞、七画蛇身八火炎,九画鸡脚画龙罢”,说白了就是个九不像。

然而此刻一切面纱都被剥去,这个史前遗族以至凶至戾、至伟岸又至锋利的外表露于世!

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率先映入林君卿眼帘的是他修长的龙颈。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他古奥庄严的躯体,他显然是个爬行类,但是必然比爬行类都美丽。

只不过那种美是阴暗之美、雄浑之美和深邃之美,令人敬畏。全身青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又次第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满是骨突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他昂起了龙首俯视着林君卿,张开了巨大的黑翼,再度嘶吼起来。

“吵吵那么大声干吗?”林君卿颇为不满地说道,同时由衷地敬佩历史上那些屠龙的英雄人物,居然能在这种巨型生物面前昂然而立拔出剑来,毕竟应该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会在这种时候兴奋的。

只是教科书里一般不会讲的是,在和一条龙相距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即使是历史上的屠龙英雄们也会有半数以上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它,或者说他静静地看着前殿中那具青铜棺,而林君卿也颇有耐心地等着。

那对钠灯般明黄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人性化的悲伤来。

“哥们,听得懂人类语不?”林君卿抬起头问道。卡塞尔学院的课上有提到过,龙类都是智慧生物,他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

龙并未回话,而是随意地抬起龙爪向着林君卿挥去,轻松写意的态度宛如在拍死一只虫子,很难想象那只巨大的龙爪是如何有这种速度的。

随后他吃痛缩回了龙爪,林君卿挥刀,将刀上滞留的血液甩开。

“龙应该是会说话的来着,”龙族权柄的调动方式就是语言,理论上他们能理解任何一种智慧生物的交流,“那就是你不想谈谈了?”

然而龙却在此时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威严:“炼金武具?人类,你为何能催动它?”

“我为什么能催动它?按照教授的说法,是因为血脉之力。”即使面对的是一条龙,林君卿也不介意和他聊会天,毕竟她的任务是为探索小队断后,他们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当然,她本人的目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血脉之力?不可能,”龙那硕大的龙首猛地逼近林君卿,那对半人高的眸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你与那卑劣的窃血者不同。”

“窃血者,你是指混血种?”

“混血种,以为换了个名字就能掩盖那段历史吗?”龙发出了不屑的嗤笑,“他们都该死。”

“那具棺材里的又是谁?”林君卿伸手指了指前殿的那具青铜棺,“你看它的时候有点悲伤呢。”

“那是我的补品,”龙的语气淡淡的,“现在看来,他已经再度茧化了吧。”

“补品?你们进补这么生猛的么。”林君卿上下打量着这条龙,“那你悲伤什么?”

“因为他是被窃血者逼到茧化的,”龙的语调猛然高了起来,“那些虫豸也配!”

“兔死狐悲啊,我懂我懂,”林君卿表示理解,“然后呢,接下来你打算干吗?”

“起码,”龙玩味的看了一眼林君卿,“先把你们这几只胆敢进入我居所的虫子捏死吧。”

“那你住的还挺寒酸的,”林君卿说道,“以及,你得先出的去才行啊。”

“人类,你太天真了,”龙嘲弄地回道,随后仰天长啸。

甬道内开始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林君卿回头望去,甬道中居然源源不断地走出一具又一具的盔甲来!它们的铁皮之下一无所有,仿佛是从黑暗中涌现的幽灵。

这些盔甲的职业居然还都不同,如果他们有“职业”这个概念的话。轻步兵,重步兵,弓箭手,盾牌手……这分明就是一支军队!林君卿甚至还看到了几辆战车,而探险小队的五个人则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其中一辆战车上。

林君卿向甬道里望去,甬道内两侧的石壁上有大大小小空洞,想必这支军队就是从其中涌出的。

“我就说龙墓的入口怎么可能才这么大点,”林君卿淡淡地说道,“看来我们只是从某个运兵用的侧道进来了啊。这些东西,我猜是你的军队?你抽空了空气,将它们保存在这里面?”

“你很聪明,人类,”龙居然对林君卿表达了赞赏,“而且身上也没有窃血种们令人厌恶的味道,我可以考虑收你为仆。”

“首先,我答应了教授要把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去,”林君卿摇了摇头,“其次,你起码别一边吟唱着言灵一边说这话行吗。”

炽热的光焰席卷了整座后殿,上千度的高温气流以龙为中心四散出去,却又被精准的限定在前殿之外,四散而出的高温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但这样爆发出的威力反而更可怕,火焰的风暴中夹杂着狂风的碎片,无情地切割着领域内一切存在。

言灵·君焰。言灵课上提到过,序列号89位的高危言灵。

然而随着强光褪去,林君卿竟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连脚步都不曾移动半分,她从地上拔起北陆,唐刀在兴奋地锐鸣着。

炼金领域·冬。

龙无声的扬起利爪,狠狠朝着林君卿拍去,速度之快令常人只能见到残影,但林君卿比他更快,只一瞬,少女就消失在了龙爪下,再度出现时已是在龙左肩处,她毫不犹豫地一刀刺下。

北陆的性能远超林君卿所想的优异,它轻而易举的刺穿了这位三代种的龙鳞与肌肉,林君卿随即催动它,以龙自身的血液为原材料,试图将他的左臂废去。

龙立刻夹紧了自身肌肉,同时右爪挥出,试图逼林君卿放弃武器,但林君卿向上一挑,硬是将北陆划出,反向着龙颈冲去。

即使龙的行动速度与体积全然不符,但林君卿更快,在龙做出任何应对之前就来到了龙颈处,高高地举起北陆。

一个音节从龙的口中吐出,但细听却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而是被高速吟诵的几十个音节,速度过快以至于它们被粘到了一起!少女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随之而起的还有扑面而来的灼热,扭曲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林君卿蔓延,少女被迫放弃了这次进攻,转而跳离了龙身。

这次的君焰与之前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林君卿看向朝自己冲来的龙,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疲惫。

“这个级别的君焰连你也不能随意释放么,”林君卿笑着不退反进,“看来三代种也就这样了。”

在力量上林君卿不敢与他正面相碰,但论速度,反应能力以及体力,林君卿要全方面优于这条龙。又过了几分钟,当战车上的探索小组悠悠转醒的时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天方夜谭般的一幕。

龙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北陆的领域效果冻结了伤口,使得龙无法高速愈合它们,他又不能分出精力来加热解冻,因为这样对面那个女人就有可能瞬间要了他的命!最惨的是他的左爪,在对林君卿使用言灵·炽日进行干扰的瞬间,被少女闭上眼睛凭直觉几乎斩下。

在战场上闭上眼听凭直觉指引,这怎么想都是玩命的行为,但林君卿偏偏就这么做了。

与他相比,对面的林君卿状态则要好上很多,只是因为高强度战斗而显得有些狼狈。

“醒了?”林君卿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等会,我宰了他就来救你们。”

龙并未出声反驳,因为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注意着林君卿,连贴脸释放的君焰都能躲避,她的反应速度绝不可小觑。

可她身上并没有龙血的味道,那种羸弱的生物中怎么可能诞生这种个体?

林君卿再度发起了冲锋,龙也嘶吼着扑向她,他决不允许自己在面对着一只虫豸的时候后退,尽管这只虫豸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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