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借轩就送到这里，下山的路可不好走，还请多加小心。”
顶着大雨，借轩把人带到了须怀谷北门口，一点也没有要挽留这些人的意思。
扶佑几人排在借轩身后，任由雨水顺着自己脸颊流下。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当然也不是没有幸灾乐祸的。
缠玉看上去就很开心，他露着阴阴的笑，但是被大雨尽数掩埋。
他甚至对着云铭招了招手，那好像是在说欢迎下次再来。
真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相反，扶凝就显得沉稳的多。他对上了敬勋的眸子，尽管是雨夜，却也十分清晰。
那是恨意么，还是该说是悲切呢。
为自己的渺小悲痛，对吧。
“会的。”云铭只说出两字，便淋着雨缓步向前，至少在离去时，他想不那么狼狈。
如果说他所做的能与明颜司毫无关系的话，他刚刚可能就已经冲上去了。
这是败者最后的颜面，只不过，他连这都守护不了。
“下次见面，说不定就没有这样说话的机会了。”他低声，低到只能由自己听见。
直到几人走远，染遥才缓缓转过头去，面对着借轩，声音有些阴冷，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冷雨的同化。
“不去杀了他们么。”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借轩歪着头看向这个喜好打打杀杀的女子，内心不免有些无奈。“虽然我也不知道无默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依我看，如果她真的认为这几人的性命没什么所谓的话，就不会搞这么大的阵仗了。”
说完，他抬头望天，狂风吹拂，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无默师伯？她做了……呃，实在抱歉，我只是太好奇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只不过，借轩对此并不敏感，还是那副模样。
“做好准备吧。”他转过身，余下的话在暴雨中慢慢崩溃。
“我说的是我自己。”
……
把时间往回稍微推一推。
青柳镇，徐家。
憬终于接回了穆苒，两人回到了客房，身后还跟着甩不开的徐锦纣。
一路上，憬刻意没有理会他，只是轻柔的牵着穆苒的小手，同时哼着不知名的欢愉儿歌。
徐锦纣的面色很糟糕，像是月亮一样的惨白，紧张也很明显的摆在他的脸上，大概是有种自己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现在，那个抓着他性命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但他还不敢出声求饶。
憬也是想着先吊着他，毕竟虽然他不太可能个徐锦纣多说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事让穆苒听到，总归是不好的。
更何况，刚刚还发生了那种事。
徐锦纣也大概明白憬的意思，才选择默不作声。
实话说，他还没想好怎么贿赂憬，毕竟他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人，只知道他喜欢喝些小酒，还是一个修行人士，那样的话，凡物和金钱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但真正对他有价值的东西，徐锦纣一时间也想不到。
难道只能任他出条件么。
徐锦纣现在是真的害怕憬把今晚的事告诉他老爹。且不说他这些年干的这些事，就算是只有今天他掳走穆苒这事也够他喝一壶的。
他知道老爹这人最看重的就是情义，而他……
还没等徐锦纣思考完毕，很快，三人就到达了目的地，憬也是把穆苒重新安置好，让她好好休息，毕竟明天又是走远路的一天。
随后，他才走出房间，看着站在墙边强装镇静的徐锦纣，露齿而笑。
“怎么了，怕我告密？”憬随意的倚在一边的围墙上，语气轻松。
徐锦纣低头不语，这份沉默已经表示了许多。
此刻，他还在构思语言。
“放心好了，我不会那样做的。仁哥儿年龄大了，我也不会给他找不自在。”这人的通情达理显然在徐锦纣凶恶意料之外，他惊讶的看向那个男人，好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似的。
说完，憬也懒得再多说了，抬脚就要走回房内。
“真的？”徐锦纣声音也提高了两分，差点惊扰到刚刚躺下的穆苒。
真是，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耍你很好玩么，还是说，对我有什么好处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继续当你的地头蛇也好，认真反省当个正常人也好，但都和我没关系了。”他其实不太想解释了，青柳镇这个地方，说到底还是太混乱了。
正如他之前想的那样，无论如何，一些本质不是他能改变的了的，既然如此，他干嘛还要当回恶人。
“还有，仁哥儿的安危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起码去的时候不会出意外。
他也懒得多说了，多说无益，还不如养精蓄锐。
“晚安。”
下一瞬，“砰”的一声闷响，房门就被憬关上了，徐锦纣本想多问些什么，却再也不敢敲门，只是原地呆滞了几秒钟，随后也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的内心还是没有完全平静，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唯一能寄以希望的，就是借憬能说话算话吧。
……
房间内，憬老老实实的回到原位躺下，听着穆苒的鼻息声，知道她还没有睡着。
憬知道他想问些什么，所以在那之前，他就率先开口道:“别去想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
回应他的，是穆苒轻轻的一声“嗯”。
憬虽然不知道他在下面看到了什么，但此刻她的状态显然和那里有些关系。
不过在穆苒主动提及之前，他也不想追问。
有些事逼得太急了也不好。
而且他也大概猜得到。
金钱，异兽，草药，还有奴隶，大概吧 。
无非也就是这么几种。
“快睡吧，马车上颠簸，睡不好的。”他想伸手摸摸穆苒的头，但距离太远，只能作罢。
如果不是明天拿准了要走，其实憬也是很有兴趣要和穆苒谈谈的，无论是地下的东西，还是这几天的状况。
看样子她的情绪还算稳定。
“嗯。”她还是那样回复。
听得出来，这两声里掺杂了些许疲倦，就算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子，此刻也感受到了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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