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来这里”杨路看着眼前的可乐杯，她本想问希柚是否总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她脸红得像郁金香一样，为刚才自己对希柚的误会感到羞愧。
杨路偷眼望向坐在一旁的希柚，希柚看起来楚楚可怜，目光盯着别处，不发一言。
似乎紧张的心情还没从杨路刚才对她的误会中缓过神来。
饮品店外面的人越来越少，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久久静坐，不发一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爬山吗”杨路试着放松心情，背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她试着找个话题来缓解当下的尴尬氛围。
希柚面前的柠檬汁还安静地摆在那里，斜靠在杯子左边的吸管像墓碑，杨路把它撕开，插进杯子里。
“我想我爸妈的关系不是太好，但我还有我的哥哥却和爸爸的关系很不错，他常带我们去男人该去的地方玩，比如健身房，去镇子里的足球俱乐部收看足球比赛，有时也会和妈妈一起去教会，帮助那些皮肤干的像树皮的老家伙们做一整天的义工，妈妈很相信那些教条里的东西，比如，她总让我穿和橙色相近的衣服，尽管我并不喜欢那种颜色，但她说这会带来好运，结果她固执地把我们房子外面的墙壁也涂成橙色，她甚至还想把里面的墙壁涂成那样，结果是，她这种偏执的行为遭到爸爸还有哥哥的抗拒，或许，我说是可能…因为这样，他们的关系开始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变得不和？”希柚缓缓转头，杨路看到她眼睛里的水雾，尽管她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但杨路知道是自己刚才的鲁莽惹她生气
杨路把可乐拿在手里。
“是的，你知道吗？我家里的人除了我姐姐，没人赞同妈妈那样做，可是，她几年前就死掉了，她才18岁，我哥哥现在和她一样大”
“她…”希柚顿了顿，露出错愕的目光。
“嗯”杨路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和她解释因为什么才导致那种灾难。
“先不说这个，小柚，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把饮料喝掉吗，还是说你打算把它让给我”杨路故作奸计得逞的模样，伸手把希柚的柠檬汁往自己这边推。
“不…”希柚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但下一刻，她脸红得像草莓一般。
………
“你现在走走看，脚还疼吗”杨路掺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出口走去。
显然疼痛在她身上还未消退，可是希柚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她要怎么骑她的小摩托回去呢。
难道她没有考虑那辆小摩托车明显不能在载满货物的情况下再搭一个人吗。
杨路汗颜，她未免也太一根筋了。
结果就是，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开摩托车回家，然后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等她回来。
“我打个电话”她把希柚带到遮阳棚下面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给杨敏打电话。
记得杨敏是有汽车驾驶执照来着，就目前来看，杨路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让他把妈妈那辆小汽车开出来，带上希柚，把这些货物通通塞进后备箱，自己则骑着她的小摩托，送她回家。
“等一下”希柚拉着她的衣袖，脸上满是惊慌“我…我自己能回去”
杨路将信将疑地把她送上车子，结果小摩托还没走出半米就差点跌进旁边的排水沟。
“我觉得嘛……要是下雨天，你可能会被水冲到海里去”杨路眯眼吐槽着希柚危险的行为。
“可是镇子里没有海，只有一条河”希柚看看自己不争气的脚，小声呢喃。
………
约摸二十分钟后，杨敏开着妈妈那辆像一只瓢虫的小车停在路口。
杨路兴奋地向他招手，但他本想挥手，结果目光落到坐在一旁的希柚身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是我哥哥，他会载你回家，我就骑你的摩托车好了，我可能会跟在你们后面，吸点尾气或是尘土什么的，但愿我的肺足够强大”杨路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希柚信以为真，以为杨路有那种喜欢闻汽车尾气的怪癖，不停眨巴着惊讶的眸子盯着杨路看。
杨路一脸苦笑，向她解释这只是个玩笑。
………
她向希柚介绍迎面走来的杨敏，但杨敏显得和往常很不一样。
他的脸色看起来怪怪的，话也不说了，在原地矗了许久方才想起来还没介绍自己。
杨敏看起来就像…喉咙咽下某种苦涩的中药。
“你好，我是你旁边这家伙的最爱的哥哥，我想他应该和你提起过我的”
希柚看了一眼杨路，无声地点点头。
“那么，我到底错过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把最后一盒罐头装上瓢虫汽车后备箱的杨路。
但她脸上挂着很不爽的表情，视线刚和杨敏接触就别过头去。
“你这家伙，刚才说了什么，谁最爱的什么？”很显然，杨路在搬运希柚这些货物的时候捕捉到了杨敏刚才那番不知羞耻的自我介绍“我想你应该去警察局自首”
“啊，我就知道”杨敏看起来洋洋自得，希柚觉得这很有趣，不过她更在意杨路在干什么“这家伙就像个女人，我想说的是，我并非在诋毁女性，比起男孩，他这张脸应该放在女孩身上，当然，如果你真是个女孩，我会更开心的，不是吗”
“你能不能闭嘴？”杨路板着脸朝他叫道，不过这似乎起了反效果。
试想，如果你有一个身材消瘦，皮肤白得像牛奶，留着一头乌黑齐肩长发，长的像可爱公主的弟弟，应该没有哪个哥哥会忍住想要捉摸他的想法。
杨敏开着他的瓢虫汽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在前面扬起一片尘埃。
杨路改变方向，沿路檐前进，肮脏的灰土尘埃让她那张脸看起来像刚被雷劈过。
“我要诅咒你，你这家伙”杨路把车停在路边，朝杨敏挥手抗议，一边大叫，一边用力踢开脚边的灰垛。
因为不管杨路如何改变速度或者行进方向，瓢虫汽车总在自己前面十米的位置，她甚至怀疑，这是杨敏故意的，但她搞不懂为什么他要那样做。
希柚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灰头土脸的模样，转头看向还在驾驶汽车前进的杨敏，感觉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用担心，他会跟上来的”杨敏语带戏谑地说，但希柚的脸色一改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看着杨敏，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真是你的弟弟吗？”
“你说什么？”杨敏一脚踩下刹车，车轮和土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地面拉出一条近两米长的黑色痕迹。
希柚被这一脚刹车搞的猝不及防，身体前倾，受伤的小腿撞上前面的塑料挡板。
“抱歉…我不是…”
脚上迸发的剧痛让希柚身子一抽，那感觉就像电流袭击全身，杨敏惊觉自己做了错事，再看向希柚的时候，她正用两手抱着受伤的小腿洒泪。
“该死”杨敏捏紧拳头，重重敲向车门，发出咚的闷响。
原以为这个少女会对自己恶语相向，结果…她只是在副驾驶上痛苦地蜷着身子，甚至听不到她哭的声音。
“对不起……”希柚勉强挤出一丝抽泣颤抖的声音。
“什…什么？”杨敏一脸吃惊，他很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不知道她说的对不起是指什么。
杨敏无言地扫视一遍手里的方向盘，又小心翼翼地把目光缓缓转向希柚。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杨路骑着摩托车到了跟前。
杨路拍打车窗，嘴里正说着什么，但她的声音像从井水底下传出来的。
她看到汽车刹车划出的黑色胎印，从她困惑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现在心里的担心多过杨敏那些无聊的玩笑给她造成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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