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在此刻的场上汇聚。
所有的A组成员已然赶到,他们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纳萨克斯包围在其中,但不久前牺牲的一名A组成员让这个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虽然很苦便被诸位A组变换阵型补上了,但此刻场上却是无一人敢动。
众人凝神望去,却是看不真切,好像有一团朦胧的雾笼罩在眼前,隐藏在暗处细不可察的线正发出喋血时兴奋的叫声。
但就在这时,包围圈再次露出了一个破绽,原因却不是又有一人死亡,而是——
薇安·博拉带着阴森的笑容走向了纳萨克斯。
一步,两步,缓慢而又沉重的步伐敲打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
纳萨克斯则是一脸凝重地看向那个缓步走来的疯子,多年的相处让它清楚眼前的女孩究竟有多么令敌人恐惧。
薇安走到某一个距离,突然停下了脚步,笑着问纳萨克斯——
“呐,兰德——”
下一刻,薇安博拉的膝盖在纳萨克斯的眼中猛然放大,随后纳萨克斯便宛如沙袋一般飞了出去,被撞懵的纳萨克斯眼里残留着疑惑与不解,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原先位置的面带阴森的笑容的少女——
“你个狗日的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不回话了?!”
飞舞的黑发在空中好像隐隐显现出了沙子一般的颜色——不,不止是头发——
薇安的身上出现了数十道割裂的痕迹,但从那痕迹里飞溅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渴水的黄沙。
纳萨克斯其实看清了薇安的动作,但它畸形的大脑却没有反应过来薇安举动的意义,哪怕直到薇安近在眼前时身上飞溅出来而又诡异地缩回去的黄沙,它也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的A组成员都看楞了一瞬间,但也就是这一瞬间,薇安猛然追上了倒飞途中的纳萨克斯,在空中挥刀砍向它的脖子,使得纳萨克斯只得拼命调整身形才只是勉强被薇安砍飞了一只手臂。
也就在这时,众人方才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利用阴影追上了被踢飞的纳萨克斯,并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出刀砍向它。
但只能由守夜人解决的游荡者可不是吹嘘的,就算失去了庇身的白雾,实力也仍高出A组等人一大截,会被薇安袭击完全是因为薇安的能力太过出乎预料。
对,太出乎预料了。
纳萨克斯强行凝聚出了九根丝线,挡开了A组等人本是必杀的围攻,然后又站稳脚跟,向后滑了数米,同时也因此滑出了包围圈,但薇安则是直直地冲向它,眼中只有无尽的怨毒与疯狂,配上脸上的微笑显得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一次纳萨克斯没有再失神,而是轻松地侧身躲过了薇安的攻击,然后一拳穿透了薇安的腹部,鲜血如同灿烂盛开的花朵般迸了出来——
虽然那鲜血是黄色的。
纳萨克斯瞳孔猛地一缩,它感觉自己不是穿透了人类的身体,而是黄沙,是沙漠,是灭绝生机的沙漠。
它在一瞬间身体都颤抖了下。
薇安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再次猛地挥刀砍向纳萨克斯。
眼前闪烁的瑟瑟寒光显然是惊醒了纳萨克斯,它将手臂抽出,然后躲过这一刀,但因为先前发呆的缘故,它仍然没有完好地躲过这一刀——一条腿被干净利落地切下。
薇安再次近身,纳萨克斯下意识地一拳轰向薇安的脑袋,但下一刻它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想收回拳头。
但可惜薇安看到它的拳头却没有躲避,反而迎头而上,一刀刺进了纳萨克斯的胸膛。
但显然这么做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纳萨克斯一拳轰爆了薇安的脑袋,但鲜血淋漓脑浆迸裂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因为薇安被轰的粉碎的脑袋化为了漫天飞扬的黄沙。
就在这时,薇安一个侧身,好似有延迟般躲纳萨克斯的拳头,随后漫天黄沙汇向薇安缺了一个脑袋的身体,重新再结合成了一个带着疯狂的笑容的美丽少女的头颅。
薇安将刀用力一划,随后纳萨克斯的身体几乎被从胸口处切成两半,但游荡者强大的生命力让它仍旧勉强站立着。
它看着眼前带着危险笑容的少女,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出拳,却见眼前一根漆黑的羽毛缓缓飘下——
若是有人在旁边观战便可注意到,在一开始战斗的时候皎洁的月光下便有两只漆黑的乌鸦在飞舞,当薇安迎面撞向纳萨克斯的拳头时,两只乌鸦飞到了纳萨克斯的上方,随后一只乌鸦啄向了另一只乌鸦的眼睛,而那只被啄眼睛的乌鸦则是变成了一根漆黑的鸦羽,缓缓从空中飘下,而也就在这时——
飘到了纳萨克斯的眼前。
一切都宛如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一切繁杂的方程式构成了最后那个必将出现的结果。
下一刻,薇安与鸦羽互换位置,而薇安手中的刀也直直地刺入了纳萨克斯的眼里。
疼痛深入骨髓。
薇安再次用膝盖撞向纳萨克斯,让它狠狠地倒飞出去,随后又在空中一把按住它的脑袋,将它死死地按在了地上,随后便开始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用兴奋的语气说——
“喂,兰德——你知道福特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耶耶安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诺弗什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艾尔兰卡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埃尔是怎么死的吗?!啊?!兰德!!!”
一个又一个人名从薇安的嘴里蹦出,薇安只感觉此刻的大脑仿佛要过载了一般,无数早已陌生的人名脱口而出,脑袋里刚出现一个人名她就会下意识地说出,甚至没有仔细去思索那到底是谁,仿佛这个名字所代表着的意义早已铭刻在了灵魂深处。
下一秒,薇安一脚狠狠地踢向纳萨克斯的脑袋,差点直接将它的脑袋踢爆,而薇安却毫不在意,继续用着那带着几分疯狂的颤音询问——
“你知道的吧?你TM知道的吧?!你不仅知道——你还看着他们死的是吧?——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是吧?!!他们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偷偷地看着吧?!啊?!你是不是还好开心,你是不是还在背地里笑他们是一群蠢蛋——啊?!——是啊,对——你们这帮东西干的出这种事啊——”
“不是——”
纳萨克斯躺倒在地,仰望着夜空,艰难地发声道——
“我从来没有,这么干过——我只是作为卧底潜伏在夜卫中,摸清亚克的实力脾气与夜祷具,然后在今天展开占领这里的计划罢了——”
“哦?——是这样啊——”
薇安停下了对纳萨克斯的拳打脚踢,随后拔出了还插在它眼里的那把刀,将刀对准它的脑袋,脸上的阴森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她淡淡地回道——
“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那么拜了——”
再一次,我不得不感叹生物神奇的趋利避害的本能,遥远的未来薇安也曾不止一次地感慨此刻她那心中毫无缘由升起的警兆,以及身体自发做出的反应——
薇安博拉猛地将刀护在自己的身前,而下一刻,一个扭曲的怪物出现在了薇安的身前,并一拳打在了她护在身前的刀上——
下一秒,薇安·博拉宛如炮弹般飞出。
莫妮卡等人震惊地看向又一位出现的游荡者,但却并没有太过关心薇安的安危——
只要没有被一击贯穿身体,那么A组的人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掉,因为当他们即将撞向任意一个物体时,他们就可以躲进自己印在那个物体上的阴影中,所以理论上每位夜卫承受的攻击是相当于被弱化了的——
“砰!”
好几栋房屋都被那道激射出去的身影撞塌,躲在里面的贵族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莫妮卡等人错愕地看向那些被撞塌的房屋——
很显然,那道激射而出的身影恐怕同样凶多吉少。
费克曼冲着莫妮卡大喊——
“莫妮卡——你去看看薇安,这里我们拖住!”
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莫妮卡听到声音后的一刹那便立刻动身了,迅速是夜卫,特别是A组所坚守的信条,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无谓地争论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所以莫妮卡紧紧是撇了一眼点头的众人便没有丝毫的犹豫,利用阴影向薇安的方向移去。
只是可惜啊——费克曼作为一个老兵自然知道在此时分神向莫妮卡说话的代价——
新来的游荡者在费克曼说话时便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一拳轰出,躲闪不及的费克曼只能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尽力地去躲避,但仍然被游荡者将他的右臂轰成了一团血肉。
而在这之后费克曼也是飞速地潜入了阴影中,再次出现时他消失的右臂上有一团阴影正在蠕动,堵住了他本该喷涌而出的鲜血。
但与此同时,游荡者再一次出现在了费克曼的眼前,显然因为受伤,疼痛刺激神经的缘故,他使用阴影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得心应手了,故而才被游荡者再次追上。
游荡者一拳穿透了费克曼的身体,但同时它愣住了——
因为费克曼·阿卡瑟正满脸狞笑地用手抓着它贯穿他的那只手臂,阴森地笑道——
“抓到你了。”
与此同时,身后数道刀光侵袭而至。
但下一刻,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夜卫变成了一堆碎肉来到了游荡者的身后。
费克曼一脸震惊——
又是一位牵线者?!——不对!牵线者需要时间来布线,而它很明显是赶来救兰德的,不可能有那个时间,也就是说——
是兰德之前留下的丝线!
而这个游荡者能如此精确地运用到这个丝线,那么——
“他是‘预言家’!小心!”
说完这最后一段话,费克曼·阿卡瑟的头颅便被一拳轰碎了。
随后,属于预言家的屠杀开始了——
而另一边,莫妮卡很快便在最后的那座废墟中找到了躺倒在地奄奄一息的薇安,此刻的她满嘴鲜血,瞳孔正止不住地在溃散,双手无力地软倒在地,身上有些地方还被某些不知名的东西洞穿了,正在汩汩地流出鲜血。
莫妮卡抱起了那个正逐渐冰凉的柔软躯体,满脸惊慌——
平时的薇安绝不会犯下这种没有用阴影去规避伤害的错误,而且在将杀死兰德时薇安明显没有丝毫精力不支的样子,但薇安仍旧变成了这幅模样,只能说明——
是薇安自己不想活了。
莫妮卡轻轻地摇晃着薇安的身体,大声地喊着薇安的名字——
“薇安——薇安——薇安——薇安——薇安——薇安——”
薇安没有丝毫的反应,莫妮卡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莫妮卡有些惊慌,她清楚此刻能救下薇安的只有薇安她自己,但她不忍心看着这个本来一直封闭着自己内心的小女孩就这么凄惨地死去,曾经的人生她没体验完,可如今的人生她却也要走到尽头!
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明明还有更为光辉璀璨的未来——哪怕是在这个肮脏腐烂的时代。
莫妮卡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跟薇安说她喜欢她么?哈——这个小色鬼没准真会醒来呢——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就在这时,不久前的一幕突然闯入了莫妮卡的脑海中——
她有些想法了——
莫妮卡·兰莎紧紧地抱住了那个有些娇小的柔软躯体,然后——
“薇安——”
——
火浪缓缓熄灭,露出了仅剩三名的游荡者浑身焦黑的身体,以及亚克一半已经烧焦了的脸和满是血污的黑色大衣。
亚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几乎已经丧失能力的游荡者:“不惜做到这一步也不肯后退——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三位游荡者虚弱地回道:“抱歉——恕我们无法告知。”
亚克冷笑了一声,哪怕此刻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却仍跟没事人一样问道:“可现在又如何?——你们几个的伤势一时半会儿可回复不过来,以你们现在的身体进入城内哪怕是我麾下的A组也可轻易将你们斩杀——你们还不是得退去?——还是说,你们打算抛弃一切来与我来上一场肉搏——让我再拉上一两个陪葬?”
已经被彻底烧毁黑夜的亚克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无畏地看着眼前的三名游荡者。
三位游荡者虚弱地摇了摇头——
“不,守夜人,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拖到今天才执行计划?——我们在夜卫里打入了卧底,自然知晓你的夜祷具——赫尔法的葬礼,有关它献祭自身换来的强大力量我们姑且还算有过猜测——我们只是陪葬品,是葬送您这位守夜人的陪葬品!”
话音刚落,又是十几位游荡者缓缓出现在了亚克的眼前。
“原来如此——”
亚克看着再次出现的十几位游荡者冷笑了一下——
“你们是怕我一开始就拼命啊。”
亚克在一开始其实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以壮大黑夜,同时让赫尔法的葬礼最后的燃烧能再持续上一段时间的,但很明显游荡者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派出全部的人,就是为了让亚克在最后不选择保留自己的性命——毕竟它们是清楚的,亚克能不拼命就一定不会在一开始去拼上性命——
城里还有他在意的人。
“结束了——英勇的战士,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
一位游荡者看着瘫坐在地的亚克,淡淡地开口道。
亚克失神地看了一眼手指上已经崩碎的戒指,随后将掉落在地的碎片连同沾着的黏土一同捡起放在手中并取下戒指同样放在手中,随后一仰头将戒指与泥土尽数吞下。
这个虚弱的男人勉强地站直了身体,幽幽地对着刚刚一位已经逝去的可敬的灵魂说道——
“对不起了——辜负了你的信任。”
亚克闭上眼,回想着在戒指崩碎的前一秒,那个金色双眸的怪物对着他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要活下来啊——小鬼。”
他倒是够资格叫他小鬼。
游荡者看着那个孤高的男人——它们在给予那个男人作为一名战士最后的尊重。
亚克看向游荡者,随后淡淡道——
“为了不让你们后悔我要先声明——这个东西在我死后的几秒内我仍能使用,所以你们此刻暂时地饶我一命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诸位游荡者一愣,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习惯性地从满是血污的衣服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刚欲点燃,却发现每次嘴上说着做这种东西掉价却仍会帮他点好烟的家伙已经不在了,亚克一时有些楞神。
随后他笑了下:“她应该也不会喜欢烟味吧?”
说完,亚克又无奈地低下头叹息一声——
“对不起啊,莫妮卡——我回不来了。”
随后他将那根烟丢在一旁,在一众游荡者紧张到绷紧的身体前缓缓将右手放在左胸前,轻笑道——
“愿那该死的长夜——”
突然,亚克的身高面容头发身材都开始急剧变化,直到完成地变为一位正微笑着的温婉美丽的女性,就连他最后的声音也是变得轻柔悦耳——
“永寂。”
这一天,有高居于荟荟众生之上的一位神灵向此处投下了她那伟岸的视线,随后——
一众游荡者的身体缓缓崩裂。
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游荡者中明显是首领的那位不甘地走上前,极尽全力想要触摸到那位女性,但身子却不如往常那般灵活,而是仿佛被一整座大山都压在了身上,步履维艰。
它扭曲地嗓音中含着浓浓的不甘与震撼,它说道——
“为什么......”
随后,亚克·兰莎的身体与一众游荡者一同彻底崩坏。
凡人难以承载神威的降临,这是常识。
不远处,旅行家与酒吧老板站在阴影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酒吧老板轻声问道:“您不出手帮帮他么?”
旅行家缓缓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该帮谁?”
酒吧老板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
“可您最好不还是出手了么?——帮助那位夜民的神降仪式得以成功。”
旅行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我看他们都太累了啊......”
——
“薇安——”
——谁啊?
“薇安——”
——莫妮卡啊?
“薇安——”
——吵死了啊莫妮卡,我已经累死了,让我休息下不行吗?
“薇安——”
——莫妮卡,饶过我吧——我真的不想起来,我真的......好累......好累......
“薇安——”
求求你了,莫妮卡——让我睡会儿......
“薇安——”
“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啊,我tm真的......我......会回家吗?——我能回家吗?——我想回家啊......”
“薇安——”
都说了——
“救救大家。”
真的是——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
稍微努力一下吧。
薇安·博拉猛然睁开了双眼。
然后——
黑夜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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