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级的意识可以一个人操纵整只地表陆军或太空舰队，操纵两个具体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过……
心脏跳动的声音，气流穿过鼻腔时的摩擦，光透过眼皮时那种奇妙的感觉，各种信息素催化出敏感而瞬息万变的心绪……
公民L在共同体时不算是复古主义者，对这种原始的身体没有几次体验，现在要用这种身体，倒是有些奇怪的感觉。
十分新鲜的感觉。她想，随后睁开眼睛。
日光灯管发出的光有些刺眼，她适应了一会儿，才能用这双眼睛看清室内。她看见了自己的仿生躯体，看到了堆叠的货物，看到了淡漠灯管下自聚集的小虫，以及反射着灯光的白墙 。
“呼，不错嘛。”她用仿生躯体打量着新身体“看起来一切顺利那么……”
“穿衣服干活去。”两具身体同时说道。
刚醒来的躯体自然是裸着的，不过衣服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新身体利索地换上衣服，林安推来一副轮椅“病美人就要有个病美人的样子。” 她笑着说道“坐下吧，林妹妹。”
自问自答的游戏还是挺有意思的。
最终新躯体的样子是这样的：一个少女，皮肤苍白细腻，五官精致，体型娇小，四肢纤细柔软，穿着白底蓝纹的连衣裙，坐在一张电动轮椅上。看起来弱小无害，右手边挂着一个大帆布包。
新躯体坐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下，满意地道：“不错，我的审美还是相当好的。”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叫……林青君好了。”
……
从调解现场回来的赵普满脸疲惫，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点儿鸡毛蒜皮大的事儿能吵这么久。好在双方总算是达成初步和解，他也可以回所里吃饭了。
回来路上路过那家便利店时 他走进去买了一瓶雪碧 喝着不由得观察起面前这人来：
坐姿端正，腰背笔挺像是练过形体或是这方面相关底子的；握笔的手指纤长有力，笔迹端正清秀，也应该练过，至于正在写什么东西……
他看不懂。
不是因为正倒的关系，他相信是上面的东西让他正过来，他也看不懂。大概是数学物理方面的东西。那玩意儿他出校门两年，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差不多了。
不过一个开店的商家会有精力搞这个？他感到疑惑，开口问道：“你在算什么？”
“一道挺有意思的数学题。”林安瞟了一眼他“警官感兴趣？”
“不，不感兴趣。”赵普说道“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有精力干这个，这两天生意好吗 ？”
“还好”林安回道“街坊邻居们还挺照顾我的，至于我有没有精力搞这个……”她伸了个懒腰“这不都是精力吗？”
这般容貌，哪怕单纯是为了养眼，也会多来两次吧？赵普在心里说道。他接着又问：“不过有这么个爱好的人还挺少的，我还挺稀奇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林安合上笔，抬头看他“有人喜欢从几千米的高空坠落，有人喜欢就拿个帆板横渡大洋，还有人喜欢参与十二个人的追球游戏，人有什么爱好都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只要你能想到的人都可以有爱好。”
“额……”赵普被呛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去研究所呢？”
“因为我喜欢安逸的生活。”她回道“而且这东西也不需要多少物质条件，我也没想着要拿什么什么奖，自己算出来开心就好。”说着起身，把牌子翻到“柜员不在，自行取物放钱”那一面“我要去吃晚饭了，要一起吗？”
她发出了邀请。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赵普有些发懵：姑娘没人说过你太随性了吗，就这么邀请一个才见了两面的异性陌生人一起吃晚饭？
如果她之前一直是这个性格的话，那么她之前的生活环境一定很安全，甚至很亲密；或者说她天性如此，也运气好。
思索再三，等到林安都快走出门时他才应道：“哦，好。”说着跟了上去。
他俩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面馆，林安走到柜台前点了一碗羊杂面，寻了个位子坐下。赵普则点了碗牛肉面，在她面前坐下。
点面的时候，那老板认识他，半打趣儿地说：“这不是小赵吗，怎么，这你女朋友？”
“别瞎说啊，吴叔。”赵普笑着回答“人刚来，我这不，认识一下，没别的心思。”
“有心思也没事儿啊。”吴叔笑道“你看这女娃俊成这样，哪个小伙见了不动心的喽。有意思就赶紧去追，你也不小了，别到到时候又后悔。”
“哪门子的事，这是。”赵普回道“行了，您就别再拿我打趣了，我先过去了。”
吴叔在那儿笑。现在的年轻人啊……想着，他朝后厨叫道： “一碗羊杂，一碗牛肉。”
福坐在林安的对面，有点手足无措：和女人吃饭的经历他也有，约会他也有过，只是这个场景……你说这算和朋友吃饭吧，他俩不熟：你说这算约会吧，也没这个心思。他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对方。
林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淡然说道：“就当和朋友吃个饭吧。你也别这么紧张，警官。”
“也行。不过一直警官警官这样叫，有些不太好吧？”赵普回道“我姓赵，名普。全称赵普。”
“那么，赵先生。这样称呼可以吧？”林安笑道。
有些生分，不过还成。
面很快就上来了。微黄的面条浸润在热气腾腾的泛着少许红光的面汤中，牛肉和羊杂软软地趴在面条上，颜色翠绿的香菜洒在四周。尽管这是初秋，天气还没凉，这样一碗面还是令人不由的食指大动。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这时不说话，专心享用美味。
吃完了面，赵普的心情放松下来。不过他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打算是来打探情报的。
额……现在在打探情报，还合适吗？
这么一顿饭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一些。赵普忽然觉得之前自己的怀疑，似乎……是不是没那么有底气了？
没骨气，自己怎么可能被一顿饭给收买啊。关键饭还是自己花钱的。
对方身上还是有嫌疑的，这点是肯定的。身为警员的操守还在提醒着他。于是他打起精神开始询问起来。
对方也没有多抵触的样子，像饭后闲聊一样地聊了起来，应对地从容不迫，不答的地方通常一句不想说带过去，也很难挑出毛病。
他俩在面馆里扯皮，而公民L的第二具躯体，林青君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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