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天机殿后山,有一凉亭翼然伫立。
亭中有二人正下一盘棋,其一老者身着道袍,沧桑平凡,像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老人;另外一中年男子,神采奕奕,黑白袍,身上似有无穷的力量般,浩瀚深邃。
“棋局动了。”
道袍老者执一卒前进,“锵”的落子声在这片仿佛仙境的山水中听起来那么清脆。
蓦然,老者抬头看向一个方向,浑浊的眼微微闪着不知名的仙晕,如此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仿佛与这自然融为一体。
那看的方向赫然是祁城的方向。
言罢,又重归心于棋局。
“天下不太安分…唉”
黑白袍男子闻言,又进一卒,轻叹道。
“霄儿还在那秘境中吗?”
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轻声的回答缠绵于这片天地。
“老师您修为又涨进了啊。”男子察觉异样,有些惊讶。
“没有,”老者回答,“它不应我。”
“哦…”男子眼眸微敛,为之遗憾。
……
货队稳健的行着,零零星星地传出些许压抑的声音,猎人们似乎在议论着,但又或许是怕扰了仙人,不敢高声张扬。
只是猎人们面上多了几分沉重,死亡,他们并不陌生,向来与他们擦肩而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麻痹了情感,他们只是凡人,还是会禁不住恐惧。
在那强大的鬼与刺客面前,他们这些蝼蚁只得卑微地摇曳着,尽力隐藏自己的呼吸;茫然地乞求仙人的救赎罢。
“欲安,难安…”
望这重归于平静的货队,马车上的墨白喃喃自语,言罢便微阖美眸,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如此,风波仍未平。”
片刻,好像知道了什么,墨白叹道,随后睁眼,唤来属下吩咐一些事。
在另一辆马车上。
“夏护卫,大人唤你过去!”
盘腿而坐的衣衫褴褛的女子,夏曦,闻言后应了一声,立刻退出治愈状态,跃出马车。
“大人似乎被卷入了一场麻烦之中。”
夏曦内心有许多疑虑,不过不敢过问,只得化作名为担心的忧虑。
“也罢,无论怎么样,奉命便是。”
夏曦已到墨白马车旁,甩掉心中过多的情感,恭敬地拜道:
“大人,夏曦已至。”
“进。”
还是那样毫无波澜的话语,听起来似乎略微冷漠,但是夏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主上。
走入马车,夏曦单膝跪地,作揖道:
“奉大人召唤,听从大人吩咐。”
“免礼。”
“是!”
夏曦起身,抬头看到墨白血色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若骄阳一般的红发让人沉醉,心中敬畏之意更浓。
“这是六品丹药,可暂缓仙王伤势。”
墨白说着,将丹药递给了夏曦。
六品丹药,大陆少有人能炼制,其珍贵程度难以衡量,常存于拍卖会。
“大人,我不能……呃,谢大人恩赐。”
夏曦深感惭愧,虽渴望丹药,但有罪过在前,不敢拿;不过,墨白大人那灼热的红眸是在是太煞仙,压迫感十足,且身为护卫,夏曦不得不改口。
“这不是赏赐,等会需战斗。”
墨白察觉到她的惭愧,打消,道。
“是,属下立刻恢复仙力。”
夏曦闻言,神色认真了许多,恭敬地接下丹药便告退了,欲全力治疗,然后,完成大人的任务。
虽然她退去,墨白也没歇着,又叫来其他护卫吩咐了其他的事,语速略微加快了些。
因为墨白感知到了,那阵法快成型了。
一盏茶后。
乾坤颠倒,天崩地摧,阴森密林震荡不已,嘶吼咆哮不绝于耳。
哗!
猎人们顿时驻足,惊呼着,皆神色大变,惊恐于这不解的异样,森林原本绿色的平静转为惊雷般的肃杀。
护卫虽然有过主上的吩咐,也难以保持冷静,毕竟这异样太过霸道。
轰!
停着,一颗庞大的树狠狠地砸在地上,索性没有砸到人,但是,也几乎只差分毫。
那差点被砸到的猎人瞳孔猛缩,呼喊道:“逃,快逃啊!”
喊着,他向一个方向狂奔,很快便没了踪影,可是,他的呼喊持续几次后突然戛然而止,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猎人们见此,也难以保持不动,有的向外跑,有的猎人冷静些许,组织大家靠近仙人,更有甚者,晕了过去。
中心马车内。
墨白抿了抿嘴,“有些麻烦。”
虽然马车在颤抖着,但不知为何,墨白和她的椅子却纹丝不动,红丝在灼热的空气中轻飘着,神色平静如水,仿佛与世隔绝,又像谪仙在世。
“继续行队。”
墨白下出命令,冰冷凌冽的声音辨识度极高,且提高了声音,这充满威严的命令一下子让嘈杂的人群熄了火。
猎人纷纷稳住步脚,这种时候,只能寄希望于仙人了。
在墨白说完后,护卫们也纷纷到了相应的地方,布置起阵法。
良久,蓝光乍现,看上去是那么晶莹,可靠。
这是防御形动阵,由施法者的位置决定范围,因此,是靠多个护卫围起人群施法而成。
猎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列阵,尽力熟悉着环境,因为总在生死间徘徊,不免多了份异于常人的坦荡。
与此同时,墨白也唤来夏曦下达命令,只有一个:
“沿此方向前行,再战刚才的刺客。”
“是!”
命令下,夏曦便迅速告退赴命,前往的方向便是莫尘等人的方向。
墨白不由一叹。
“果然还是觉得死掉会很可惜…”
“这次行为似乎有些不明智,不过…”墨白一顿,眼里仿佛闪过一抹灼热,“明不明智,便由我定夺。”
之后的任务就很简单了,指挥属下,抵御妖鬼与障碍;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这太简单,但是,还是认真点吧。
于夏曦所前往方向很远处。
这个地方的兰竹森林近边缘,虽没有过多的震荡之势,犹存危机。
莫尘神情凝重,尽管此刻兰竹森林凶险又喧嚣,但对方的脚步声却格外明显。
哒!
哒!
很显然,那两刺客已经发现自己和凌十九的位置了。
情况不妙啊!
莫尘将眼神投向凌十九,发现她低着头,沉思着,似乎也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和莫尘的目光,凌十九笑着抬起了头,俏脸有些憔悴,但蓝色的明眸却闪烁着一种名为决意的光彩。
“前辈,你能相信我吗?”凌十九说道,声音是那么自然,不刻意压抑也不刻意抬高。
“嗯。”莫尘愕然,不知为何凌十九这样问,但是姑且先这么回答。
“那我,可以相信前辈吗?”
“可以。”莫尘应道,欲知其意。
“之前和前辈讲过我的过去,这次血刃派来的刺客无疑是来杀掉我的,而且实力也是绝对高于我们的,我不愿连累前辈,我会用我仅剩的钱财雇来他们保护前辈安全逃出这样危险的兰竹森林…”凌十九如此说着,面带笑意。
“不,不行。”莫尘一口回绝。
这怎么能,明明是利益关系相互帮助,你这样奉献的样子真的很狡猾…
“不行吗?”凌十九有些惊讶。
“嗯,不行。”莫尘点头。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啊…大概是,这样的话,我会难过吧!”莫尘道,本来他打算说一些劝谏对方生命重要等概念,但是回头一想,凌十九遭受过那样的经历,想必也说不通。
那么既然要坦诚,就道出心里感受吧!
“是这样啊…计划不准行我也有些困扰呢。”凌十九闻言,却显现出开心的样子。
脚步声渐渐近了,时间稍纵即逝。
但对方似乎也不敢打草惊蛇,毕竟他们面对的是,那个枭。
“那前辈出个计划,我来判断,怎么样?”凌十九突然提议道。
计划吗?我确实有个想法。
“好,那么,我们一起战斗吧,这样人数也不占劣势!”莫尘认真地道。
虽然会有风险,但是不知为何,莫尘对手中姐姐给的木剑有极大的信赖感,仿佛持此剑,天地无人能损他一般。
“前辈是认真的吗?”凌十九更惊讶了,只是惊讶的神色很快就被欣喜所替代。
“嗯!”
“但是我还是不能同意前辈的计划。”
诶,怎么回事,这个计划应该没有什么被拒绝的理由吧,也就是风险有那么一点点,对,就一点点大…
“为什么?”莫尘有些疑惑。
“因为,这样,我会很绝望吧…果然还是不希望死不瞑目呢…”凌十九有些难过地说。
“不会死的!”莫尘打断道,他的决意与自负,源于姐姐曾经的谆谆教诲。
同时也有些困惑对方想表达什么,为什么这样会绝望,甚至死不瞑目呢?
“嗯!但愿不会…可是,对方的实力似乎已经阐明了真相,所以,这样连累前辈的计划我做不到。”凌十九眼眸微垂,又忽然浅笑,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否定前辈的计划哦,其实,我还很喜欢前辈刚才的计划,在前辈提出计划的时候,我心中会浮现一种莫名的感受,让我心跳加快,嗯…总之就是很开心啦,就像与前辈分享故事知识的时候一样。”
凌十九顿了顿,美眸闪烁着一抹奇异的神色。
“也正是如此,我就更不能答应这个计划了,想想前辈因为我而死…啊不,受伤,我会感到一种极大的绝望,是曾经实力悬殊的生死战都未曾有过的感觉。希望前辈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凌十九描述着原因,眼睛紧盯着莫尘,却没有一丝锋利的意味,只是略微痴痴,仿佛,这是最后一次看见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
“嗯,好吧,我想想。”莫尘细细地聆听了凌十九的理由,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对方作为刺客的尊严坚守,不愿连累自己。
莫尘不免有点感动,又想起对方的过往,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也暗中观察到,可能凌十九已经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其实只是凡人了,但却没有拆穿,甚至,兴许连他用的是假名都知道,毕竟凌十九一直称呼他为前辈。
如此,莫尘也略微羞愧,对方的坦诚,与自己的谨慎而显得虚伪,相形见绌。
也正是这样,莫尘的战意更浓烈了。
不过莫尘也没有理解,为什么对方没有一丝嫌恶自己的意思,反而,有些过于信任。
罢了,不是多想的时候。
赶紧想想办法吧,即使计划出得不好,对方还是信任着自己,让自己出谋划策,怎能随意辜负这般信任。
“嗯…”莫尘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既然十九看到我死会难过,…”
“不会死,前辈说的。”凌十九突然打断,俏脸上显出坚定的神色。
“啊,嗯!不会死,既然十九看到我受伤会难过,而我作为前辈也不会见后生死而不救。那么中和一下,十九先出手试探对方实力,我在后观察,若能胜之,便战,若不能胜之,便…嗯…”
不知怎的,莫尘说到这,一时语塞,有些难以续言。
“逃跑。”凌十九补充道。
“嗯…逃跑…”莫尘弱弱地重复了一遍。
“嗯!”凌十九微微一笑,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这个计划我同意。”凌十九意志高昂地道,眼睛仍然紧盯着莫尘,仿佛莫尘身上有什么魔力,吸附了她的目光一般。
忽然又低头,在身上翻出什么东西。
一个灰色的口袋,红绳系着。
“给你,前辈。”
凌十九突然凑到莫尘身前,把这个口袋塞到莫尘手中,同时拿走那个红绳。
观此物,与墨白给的空间口袋竟惊人的相似,应也是一个空间口袋。
“这是?”莫尘不解。
“空间口袋,前辈应该知道,和那猎物给的差不多,我已经解封了这个口袋的契约,只用把前辈的红绳系上,用头发便可重新认主。”
凌十九说着,眼里似乎有一抹幽怨。
莫尘:???你怎么知道,难道真的没有修仙者不允许偷听的规则吗?
莫尘大受震撼,又有些心虚,奈何自己犯错在先,无权质问唉。
“里面虽然没有传送符、瞬移符,但是也有很多实用的增益,防护,一次性攻击之符,还有我留存的些许银子和功法仙诀,这些都交给前辈了!”
凌十九似乎看到莫尘心中的困惑,解释着口袋中的物件。
“我想,这些符篆十九你还是拿着好,试探实力并不容易啊。”
莫尘略微担心地回拒了,又有些疑惑。
他心中倒也没怎么生起觑觎之感,毕竟,姐姐曾经教过。
“爱,炽热的爱,才是灵魂世界的全部,其他的,皆是身外之物罢了。”
当时莫尘有些不解,没怎么明白,云里雾里的,懵懵懂懂只知道不要太在意身外之物。
虽然现在的莫尘即使有两世的知识也没完全明白,但是近日离开姐姐,确实有非常难过的感觉,心中时而怪低沉的,其他的身外之物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用哦,我带够了。前辈的担心让我很开心,可是这种不可描述的欣喜不能长久感受,还真是遗憾呐…”
凌十九喜悦地眨了眨蓝眸,展示着自己身上的东西。
猎人服下黑袍斑斓,除了暗器之外,仔细一瞅,竟藏着许多符篆,只是背面涂成了黑色,似与这黑袍融为一体。
莫尘松了口气,又暗中咋舌,震惊不已,果然这个世界是真的危险,每个人都这么谨慎,身上不是带满符篆暗器就是旁边跟紧护卫。
本来莫尘认为自己已经够谨慎(苟)了,可没想到,还是不够,只得甘拜下风,唉。
不过,她为什么把自己的东西给我啊?
这场景,怎么这么像…临终前的老人交代后事?
“但是,我还是不能收下这个。”莫尘认真地拒绝了。
“为什么呢?”凌十九一愣。
“首先我无故得了这份意外之财,心中难免不安;其次,在临战之前交付家当,总觉得会有不详的预感…怎么说呢,就是…”
莫尘陈述着,又不禁有些踌躇不定,这种感觉是那“前世”的知识告诉的,虽然没有合理的理由,就是感觉非常不靠谱。
“啊,是这样啊…噗嗤,前辈真是胆怯呢。”
凌十九闻言,见莫尘迟疑的样子,轻声笑了笑,笑得银丝乱飘。
“嗯嗯…嗯…,总之,十九还是拿着这个,我才能放心。”莫尘也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解释了。
“那好吧,我会好好拿着的…呐,前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凌十九突然凑近,幽香悄然而至。
这能不担心吗?!那脚步声都快到旁边了诶!
不过,不得不说,那两刺客走得是真的慢。
“算是吧。”莫尘见对方妥协,自己也妥协了。
“其实我也很担心前辈,”凌十九又莫名贴近,那有魔力般的蓝眸一直都未转移过视线,“逃得出去吗?”
莫尘闻言,沉默了。
看来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只是凡人,却一直没有拆穿,还帮助自己演戏,现如今,又因局势凶险,不仅不想连累自己,甚至打算帮助自己。
这是何等坚守道义的刺客啊!
再者,莫尘又忆起凌十九近日的言行,与过往的经历,原来,她只是一个身世悲惨却天真无邪的银发少女,同时肩负刺客的责任。
这样天真可爱的少女又怎会欺骗自己呢?
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欺骗她呢?
当莫尘内心对凌十九信任度上升的时候,凌十九似乎看到莫尘表情略怪异,兴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告诉自己,便放下话题。
“好吧我相信前辈有能力逃出去,不过还是请务必收下这个。”
凌十九向莫尘手里塞了一个符篆。
这个符篆很特殊,纯黄的,没有任何笔画卦爻,只有一个圆圈,黑的深沉,笔画似含有一抹震慑天地的霸气。
“如果前辈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撕开这个符篆吧,一定会有帮助的。”
“唔…嗯!”
凌十九见莫尘答应,满意地轻笑,虽然解释了使用方法,却并未解释来源与效果。
“嗯…好了,再不试探,他们就要杀来了,前辈,我走了!”凌十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尘。
转身,俏皮的银发随风轻舞,十九去也。
却不知为何,凌十九前进的步伐显得沉重,轻缓。
“等一下!”莫尘觉得自己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嗯?”凌十九脚步一顿,回眸一撇。
湛蓝眼眸晶莹纯洁,在这肃杀的环境下,竟显得几分千娇百媚。
莫尘见十九回身得如此果断,有些惊讶,不过没多想,继续道:
“莫尘!”
“什么意思?”
凌十九虽然是软中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但不知为何,莫尘从她脸上,似乎读到些许欣喜,运筹帷幄的果然如此,可没有看到那被隐藏在深处的癫狂。
“我真正的名字,莫尘!”
莫尘没有多想,继续将自己想表达的表达了出去,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尽管现在的环境很压抑。
“啊,尘前辈,你骗了我呢!”凌十九显露出惊讶和生气的样子,却将一抹笑意隐藏得无人可见。
“啊,这,我…”莫尘欲说还休,欺骗就是欺骗,哪怕是为了谨慎,对于这一点,他无从述理。
只是莫尘也有些疑惑,直接称呼名啊,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唉,到底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不知分寸,若有机会,多提醒一番。
“那么,尘前辈要接受惩罚!”凌十九哼哼道。
“啊?…愿手下留情。”莫尘也没有过于吃惊,只是略微无奈。
“等我回来,聆听我没讲完的剩下的故事。”
“嗯?…好,一言为定,那时必洗耳恭听。”莫尘一惊。
就这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不过,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嘶…这种行为算不算立旗啊,感觉不妙。
话说虽然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些特有词汇怎么来的,但是这些词汇就是莫名贴近语言,能理解也实用。
前世,该是一个怎样神奇的世界呢?
还有,那脚步声怎么停了?
“嗯!”凌十九兴致高高,一声打断莫尘的遐想。
“嗯…看来再不试探就没机会了,时间总是那么急促呢…”
凌十九似乎也注意到了脚步声停于不远处,只是神情依旧轻松。
“尘,别了!”
声音几分柔和又几分决意,凌十九最后笑着看了一眼莫尘,便回身继续前进,也正是那一回身,脸上本挂着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面无表情甚至略微阴郁。
湛蓝的眼瞳在阴影下竟染上一分血意的红晕,这看似冰冷的少女仿佛蕴含着无尽肃杀之气。
不过这抹气息收敛得厉害,正如她的气息,她的脚步,似乎无声,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那沉寂的银丝,若暴风雨前的宁静,藏了一份乖戾。
青玉色长刀紧紧地篡在手中,橘色光晕若隐若现,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滚烫。
此时的兰竹森林其实并不安静,只是这沉静的少女让人看了都难以呼吸,那压迫感直逼人无言。
莫尘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不免怜惜又感慨。
这一往无前的孤勇,上次还是在诗中吟到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莫尘情不自禁颂这瓌丽的铿锵,吟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十九应能听见。
可是想到后半句诗,莫尘顿了顿,感觉怪不对劲的,转念一想,略加改动。
“少女一去兮当复还。”
“既复还兮诉衷肠,欢笑颜兮冀常开。”
闻言,十九娇躯一颤,驻足片刻听完,没有回头,只是招了招手,潇洒恣意,随后一刹那,消失在莫尘眼前。
那速度,仅凭肉眼难以捕获。
那身影,傲然落拓!
莫尘连忙跟上去,找到一个良好的隐蔽位置,藏好,准备陶偷看,前方不远处略空旷的地方,将有一场大战!
他一边看着,一边回想思考着。
莫尘本为姐姐出山历练于苍月学院,忽然知己之迷路,恰逢货队与刺客十九。
经过一番动作,莫尘以姐姐的约定为准则,谨慎着,苟着,与凌十九建立起利益关系,又混入货队之中。
后来遭遇不少事,也皆处理得干净,又不断交谈,慢慢理解了这刺客的往事,两世的灵魂,他也略懂人心,所以才决定帮助,守护与救赎。
莫尘曾于危难之中被姐姐莫染救赎,如今他有能力救赎别人了,虽然不完全的他的能力,但是他还是愿意为之一战的。
尽管依据自己的原则,莫尘应该逃跑的,但是,莫尘却另加判断,从心的新选择。
两个原因改变了他的想法:
凌十九天真纯洁的心灵与刺客坚韧的尊严打动了他,与对姐姐无比的信任。
既然这样想了,莫尘便坚定到底!他向来这么自负,自负于自己的道。
只是这样自负,与谨慎也不冲突嘛。
那么接下来莫尘要做的,便是搏一搏那看起来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赢的可能性。
现在先安静地潜伏吧,仔细观察,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莫尘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耳畔传来的声音又打乱的他的思路。
“嘻嘻,需要我的帮助吗,小才子……”
……
此时兰竹森林外,正有一群人踏入这是非之地,不,应该说是一群鬼。
紫气纵横,阴森诡异。
为首者,棕衣,中年男子模样,神色平和,眼中却闪烁着神采奕奕的精光。
他的脚下很奇特,每一个踩着的地方都会变成泥沼,那泥沼竟略微氤氲,一颗石子不小心滚入,竟瞬间沉没,消失殆尽。
“魔宫越来越放肆了。”
棕衣鬼望见眼前的场景,低声呢喃。
“没错,他们真是太过分了,来践踏我们蒹葭的底盘,名声在外,还真以为自己是鬼族最强了,可笑!”
他身旁一红发青年模样的鬼愤怒地道,握紧拳头,拳头上冒着些许火花。
“可恶啊…真想拿他们喂小可爱们。”
另外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鬼义愤填膺,身着黑袍,说话时,黑袍中落下些许虫子,狰狞而恐怖。
那些虫子都仿佛有灵性,朝兰竹森林各个方向跑去了。
“很疼…吧…”
右边的女仆装女鬼幽幽地道,身上到处都是血痕,手上紧握一把沾着血的餐刀。
纵然紫气萦绕,杀意却仍那么明显,浩荡的气势仿佛沙场上将士勇往直前的决意。
“尽快解决吧,我怀疑他们可能,声东击西。”
棕衣鬼言罢,脚下突然出现一摊泥沼,整个人陷下去,消失不见。
“是,离火(蛊皇/杀戮)鬼听从吩咐。”
众鬼闻言,颔首回道,随后立刻散开,散于这混乱的兰竹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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