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谷第二次登门,忙于应酬的菅原夫妇依然不在家。
而回到家里,玉子也没办法再赖在他背上,乖乖下来了。
简单招待后,京子让宗谷与朝雾铃在客厅暂且休息;回房间换下巫女服,她下楼来到厨房时,宗谷却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玉子已经饿了,两个人一起准备,效率更高些——而且我有些事情要问京子。”
“……”
她看了看他,很快同意了。
“需要我做什么?”
京子打开冰箱,取出几样食材,“先将这些食材处理一下。”
宗谷接过,在水池里清洗起来。
京子接了些水,在一旁淘着米。
“宗谷同学想问什么?”
水声哗哗作响,冲洗着嫩绿的菜叶,他过了几秒才开口。
“是关于今天祭典的事情。”
京子却立即蹙起了眉,“宗谷同学也想让我停止这种所谓的‘意义不明的祭典’吗?”
“‘也’?”
宗谷怔了一下,回头望了眼厨房外面,“是铃对京子说了什么吗?”
“朝雾同学说,举办这种意义不明、只有形式流传下来的祭典,违背了神明的本意,是对神明的冒犯,应该立即废除。”
“……”
说得真不客气。
他还打算循序渐进,不成想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京子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京子望了过来,以坚定的目光向他表明自己不容动摇的态度。
“这是近畿地方所有神社与寺庙几千年来的传统,就算流于形式,也断然不可能废除。”
“说得也是。”
宗谷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让神社放弃传统,伊邪那美也不会痛苦至今了。
而且近畿一带大大小小的神社和寺庙上千,只是一间扶云神社废除乞归仪式,并不能减轻她无休不止的痛苦;
这是来自高天原的意志,他已经尽力了。
【“……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
“……”
宗谷捏紧了拳头。
她是伊邪那美,橘天子是虚假的幻象……别再执迷不悟了。
京子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将哗哗流淌的水龙头关上。
“宗谷同学?”
“抱歉。”
他回过神,捞起水池里的蔬菜,才发现有一团菜叶被自己捏成了菜渣。
“……抱歉。”
京子摇了摇头。
“我想知道宗谷同学和朝雾同学对祭典如此在意的原因。”
“没什么原因。”这显然不能让她相信,“大概是因为我和铃都是务实的人,有些看不惯这种流于形式的传统。”
“是吗。”
京子想了想,又说道:
“虽然现在已经没人知道祭典的意义,也没有相关的古籍流传下来,但并不能说明以后也无法知晓。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宗谷同学会从某处深山的石刻上,找到前人记载的神明向人世传授这种舞蹈的真实意义。”
“……”
她大概是在试图说服他……又或者是安慰?
虽然有些勉强,宗谷还是对她笑了一下。
“我也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谢谢。”
京子嘴角微微弯起,又指了指水池里。
“不要拿我家的蔬菜出气。”
......
享用过美味的晚饭,宗谷与朝雾铃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提出告辞。
京子照例送两人到车站。
“对了。”宗谷想起成立社团的事情,“明天在学校里,可能还要打扰京子一下。”
“因为新的社团么。”
“是的。”
“只要不耽搁太多时间……”
“不会的。京子只要在学生会的人过来确认的时候,露个面就行了。”
“我知道了。”
京子在车站前停下,“我在二年A班,教室的位置在二楼。”
“好。”
两人与她道别,进入车站。
电车摇晃着过了两站,一路无话,宗谷与朝雾铃在近湖站下了车。
走出没什么人的车站,宗谷几步下了台阶,一回头发现朝雾铃还站在原地。
“铃?”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走回去,“怎么了?”
“疼。”
宗谷蹲下身来,稍微检查了一下。
“哪只脚?”
左边的脚动了动。
他让她坐下,然后脱掉左脚的鞋与短袜,前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伤口或者红肿的地方。
“哪里?”
她随手指了个地方。
宗谷轻按,“疼吗?”
她神情不变,“疼。”
替她穿上鞋袜,宗谷转身蹲了下来。
她趴到背上,抱住他的脖子。
路上没什么人,一轮弯月在云间时隐时现。不远处的便利店生意冷清,柜台里店员打了个呵欠。
上一次背她是什么时候了?
宗谷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倒是想到很久以前,她将七八岁的自己背回儿童福利院的记忆。
是因为什么来着……打架吗,还是丢了东西?
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楚。
他走得不快,月光洒在路灯未能照亮的地方,照得水泥路面既白且冷。
“铃对京子说了什么吗?”
她没有开口,只是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动了两下。
“我也被拒绝了。”
宗谷望着前面,“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伊邪那美大人早就摆脱了。”
朝雾铃应了一声。
少女轻巧,跟他不久前才背过的小学生差不多。
他将她往上托了托。
“伊邪那美大人没有考虑过,干脆将近畿地方所有的神社或者寺庙屠干净之类的吗。”
朝雾铃:“最初的仪式,是阿伊努人七个月一度的祭典。”
“是吗。”
看来伊邪那美已经做过了类似的尝试,而结果是近畿一带的宗教机构继承了神明的意志,仪式的频率则由七个月缩短到了每天。
“真是无情。”宗谷说得平淡,“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朝雾铃什么也没表示。
离车站越远,路上越冷清。
这里是琵琶湖畔的乡下地方,夜生活不在路上,在路边的居酒屋里。
小巷里的昏黄路灯,让下午泛起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黄昏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宗谷盯着路灯中间最明亮的那一点,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他探出窗口、望向落日的那一刻。
“在我第一次见到老师‘发病’之前,铃曾经想拦住我。”
这只是两年前的事情,彼此都记得很清楚。
“嗯。”
“在那之前,铃是在为什么事情焦虑……或者说生气?”
“……”
她望着他的侧脸,“不记得了。”
“是吗。”
宗谷没有再问下去。她不想开口的话,说什么也没用。
他忽然很好奇:这一千两百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吗?
“在来到儿童福利院之前,铃和伊邪那美大人在做什么?”
“旅行。”
“旅行?”
“每一百年,老师都会离开日本,去世界各地旅行。”
宗谷偏了偏脑袋,“铃也跟着一起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嗯。”
他又望向前面,“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任何地方。”
“是吗……也对,毕竟你们有的是时间。最近的一次呢?”
仿佛是想起了寒冷的感觉,朝雾铃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南极大陆。”
“……真厉害。”宗谷不由惊叹,“怎么过去的?”
“飞机和船。”
她贴着他的颈侧,“平成二十一年冬天,从日本出发,飞到阿根廷,再从乌斯怀亚港搭乘游轮,穿越德雷克海峡,登陆南极半岛。”
“游轮么……需要多少时间?”
“两天左右。”朝雾铃说道,“等待合适的登陆天气,多等了三天。”
“登陆以后,老师带着我离开队伍,在南极大陆游荡了一年多。”
“……”
宗谷说不出话来,听她继续讲述伊邪那美是如何带着一大船的灵体登陆南极,然后在无人能及的冰原绝地堆起雪堡,狩猎各种南极动物,独占那片冰天雪地……
“后来,老师觉得腻了,就回到了日本。”
人行走,云漂流,月隐月现。宗谷背着朝雾铃回到桐野旧宅的院外时,她口中的南极之旅也到此结束。
“一百年后,你们会去哪里?”
“不知道。”
拉开移门,走进玄关,宗谷将她放了下来。
“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朝雾铃摇了摇头。
“是吗,那就好。”
宗谷准备去洗澡,只是听见客厅方向传来电视的声音,他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神明在等着。
“……”
月读躺在地上,见到他后无力地伸出了手,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你怎么才回来……”
宗谷一惊,连忙过去将他扶起。
“怎么回事?”
月读张了张嘴,声音微弱,胸部也瘪了下去。
“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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