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寂静无声,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谁知这还没完,只听得女子清澈的声音含笑响起:“我敬您!”
踩人非得踩出血来方肯罢休,实在是猖狂至极。
祁珩一直笑着看眼前的一幕,长公主死死攥着酒杯的手这才有所松动。
陆元眯了眯眸子,觉得她确实不一样了。
表面比当年温婉了不少,实则是更加凌厉了。这样叫人下不来台,也不怕被报复,还是那么自负。
他在心底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
靖王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于是就只是笑笑,表现的风轻云淡,在众人面前留了个不与无知女子计较的好名声。
凤璟妧转身去看北蛮使臣,又是笑:“达不鲁哈麻,你来大魏也有两年了,怎么不见北蛮顾及你呢?”
她说的是北蛮不顾及在都使臣,仍旧每年二月举兵来犯的事。
达不鲁哈麻脸色一僵,暗骂凤璟妧是个泼皮。
他用蹩脚的大魏话说道:“我国国君关爱每一位臣民。达不鲁来此,是大君赐予的荣耀,大君定时时记挂我国每一位在魏臣民,想来是郡主会错了意。”
凤璟妧也不恼,慢慢踱步回到座位上。
“唔,竟是我会错了意嘛。”
她笑笑,继续道:“也是,大君射雕之姿,定然不会忘记各位使臣。只是阁下千万要记得回去以后手书一封,教贵国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做出什么蠢事。否然各位身死他乡,到底是辜负了贵国一片盼君归去的拳拳爱民之心。”
她轻佻地斜撇一眼靖王,意思再明白不过。
大魏从不怕打仗,有南北三位战神在,大魏的天就不会塌。至于北蛮、大周和南葛是否会勾结在一起她并不惧怕。
一个国家的国力和兵力才是争霸战争中的决胜因素,就算是他们三国狼狈为奸,只要大魏的边境藩篱屏障还在,大魏就不会倒。
相反,当利益分配不均时,表面再牢固的结盟关系都会土崩瓦解,而这,就是她要告诉北蛮的关键。
“北蛮多年来频频光顾大魏,也是多亏了凤帅宽和。”
靖王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破坏大魏朝廷关系的机会,就像现在,他这一句话顿时将凤仲甫架在了烈火之上。
在座所有人,在听得靖王这句话后纷纷向凤仲甫投去审视的目光。
是啊,北蛮年年来犯,凤家那么强,怎么就不将他们一举重创呢?是不是故意留着北蛮好保证他自己的地位?
这样一想,言官们又在心里给凤家记了一个小本本,留着开朝便狠狠参他一笔。
凤璟妧怒从中来。这些蠢货懂什么!她正要驳斥靖王,祁珩却先她一步道:
“北蛮建国比大魏还要早,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草原国家,大魏是打心底里敬畏。听闻北蛮信奉鬼神,正巧大魏也是。”
他笑吟吟看向凤璟妧,冲她微微点头,让她稍安勿躁。
“两国如此相通,当然要互帮互助。只是可惜北蛮皇庭总是抹不开面子不先开口。”
他好像很惋惜的样子,旋即又将目光转向达不鲁哈麻:
“这样吧,小王在此先问过使臣,北蛮是否愿与大魏结下盟约?若是北蛮有此意,那便由小王做主满朝会议此事,定然得到一个你我两国都满意的结果,您看如何?”
这下是将达不鲁放进了油锅里。
大周与北蛮一直不清不楚的,北蛮又一直畏惧凤家不敢大举进攻,这就造成了北蛮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处境。现在祁珩当面提出这件事,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炸醒了无数人。
是啊,北蛮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要是能将北蛮收入麾下,那大周的国力将更上一层楼,北蛮盛产的战马若是投入军中,这可不比那劳什子陆元更有用?
可怜的陆元:……真跪谢你们看得起我。
靖王心下一紧,暗道不妙,他立马去看达不鲁,眼神中是浓浓的威胁。
达不鲁恨不能转身撞柱。他现在是身在魏营,绝对不能得罪大魏,但也不能得罪大周。驻国使臣这职位,真不是人干的事。
“北蛮这是不愿意了?”
凤璟妧咄咄逼人,毫不客气:“若是这样,那靖王爷刚刚说的也不错,纵容北蛮年年进犯,实在是我大魏念及北蛮国运太过宽容,若是一举除掉也不会再有这许多事端。”
她笑笑,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这话本郡主记住了。日后列国胆敢来犯,吾国,必死战!”
死战的哪里是大魏,分明是胆敢来犯的他国!
大魏人在扬眉吐气的同时,又不免觉得凤璟妧实在不知所谓。一个女子不安生呆在后宅,非要掺和国事,还在这样的场合抛头露面,甚至有引起两国矛盾的嫌疑,不知羞耻!
但是他们只敢在心里骂,这种场合,不能拆自家的台。
宴会开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再进行下去只怕两方人马会打起来。
于是由皇帝做主,在子夜一过众人就都回了府。达不鲁哈麻最后说的是先请问大君再议此事,众人心里都有数,是北蛮从未有过同大魏结盟的打算。
齐国公里,二姑娘和姑爷陪老夫人守了岁便回了候府,柳氏牵着凤锦好回了荷香居。
“我们不等爹爹和大姐姐他们了吗?”
“你大姐姐今日出了头,可给国公府张了脸。这几天你少往她那里去。”
她虽然贪图凤璟妧兄妹对自己女儿的庇护,但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外人面前与凤璟妧一样。
天底下能有几个元娖郡主?谁家亲舅是当今天子?她凤大姑娘不要脸面,她的女儿可要。
一个女子,如此跋扈能落得什么好!言官们的口诛笔伐连她这个深宅妇人都知晓,每每宴会她都会成为被暗讽的对象。这也就罢了,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们说什么她都不在意,但要是连累了她女儿,也不要怪她不客气。
凤璟妧被齐王一路送进了门,因着天太晚不便打搅老夫人,齐珩便没进门。
凤仲甫和凤景琮只看到了个裙角,凤景琮一怔,悄悄去看凤仲甫。
凤仲甫冷哼一声,宽袖一甩背到身后,迈着大步进了府门。
“大姑娘今日好像有心事?”
进了二道门,青竹不免问道。
凤璟妧摇了摇头,没吱声。
进了院子,热闹刚歇下,残留的喜庆感染了凤璟妧,让她浑身松懈下来。
丹橘、墨竹两个伺候她更完衣,她只留了青竹一个在屋里,两个大丫头都被她打了去休息了。
“甲一,你今日在驿站可有发现什么?”
听到凤璟妧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影。
“属下派了三队人出去,有一个小乞儿说,那天瞧见一位华裳小姑娘被人迷晕了抬走。”
凤璟妧笔下一顿,一滴墨滴在了宣纸上晕染开。
她转身看向甲一,“是长乐?”
“据那乞儿描述,确是那日县主的着装。”
凤璟妧将狼毫笔重重搁在砚台上,怒不可遏。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长乐找回来!这才三天,还来得及。十天干都将自己手下从第三位截开,全都出去找!负责情报消息的人与齐王暗卫对接,明白吗?”
甲一单膝跪地应诺,立马下去传令。
十天干是凤璟妧培养的暗卫,原为皇室所有,后来先帝崩殂,新帝便将所剩无几的皇家暗卫交给了当时正煊赫的凤璟妧。历时五年,终于又拉起了一只威震各国的铁血暗卫。
而十天干之首,都归凤璟妧麾下。
凤璟妧疲惫的坐躺在书房的摇椅上,仿若被人一下抽干了力气,杏眼轻阖。
“青竹,今晚还有事需要你亲自去做。”
“但请姑娘吩咐。”
“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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