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半跪，一人站着，穆知许用短剑抵在少年的眉心。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月上中空，清凉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两人的身上，树影斑驳。
穆知许挑了一下眉，“快选，不然等下没机会了。”
少年都要毒发身亡了。
顾凛也听懂了，不过，他不会嫁人，男人如何嫁人？要也是娶。
“我选择二！”
“选错了，继续选！”穆知许的剑又逼近了一分。
顾凛:“……”所以为什么要给他两个选择。
又过了一会儿，顾凛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他知道自己身上几种毒素同时发作了。
抿了一下嘴角，顾凛看着穆知许的眼睛，“我选择一！”
他突然发现，在他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面前的少女眼里瞬间星河流淌，璀璨夺目。
“噗！”不过顾凛却没来得及多看，他又吐了一大口血。
穆知许把剑收起来，手里换成银针。
“别动，等下把你扎死了就没人嫁给我了。”
顾凛浑身一僵，“……我本来就动不了。”
“哦，不好意思，忘了刚才给你下过毒了。”
顾凛:“……”突然觉得还是去死好一点。
之后，顾凛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昏迷前他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看吧，他还是死了，所以他还是选择了二！
“……”呸！
穆知许看着昏迷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先护住少年的心脉，穆知许才给他把脉。
这一把脉，眉头狠狠地蹙了起来，少年身上真是千疮百孔。
除了外伤和内伤，还有三种毒素。
其中一种，就是她刚才下的，另外一种，是最开始吸引她过来的。
和醉红颜不相上下的玲珑扣！
最后一种，也是比较罕见的毒，不过很巧的是，她刚才下的毒恰好阻止了少年体内的两种毒素混合在一起，变成新的毒素。
穆知许看着少年微微起伏的胸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双眼紧闭的少年少了几分凛然和深沉。
他已经束发，应该是十五六岁左右，眉眼英挺，藏着狂傲，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少年，穆知许想，除了撼人心弦，别无其他，他一身白色的锦袍，已经破损！
穆知许摸着下巴，想了想，从空间里拿了一件素色的短打出来。
还好她有所准备。
月色退却，晨光微曦。
穆深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起来去打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
“嚯！你是什么人？！”
穆渊也跳起来。
少年还是双眼紧闭，穆知许打着哈欠睁开眼睛，“这是顾家二郎，和我定亲的人，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去方便遇到的。”
穆深和穆渊张了张嘴，眉头皱起来能夹死苍蝇。
他们知道，阿姐根本就没有什么定亲的郎君。
不过阿姐这么说，他们又不能反驳。
穆知许之所以说少年是顾家的郎君，是因为她看到了少年腰间的玉佩，上面有一个篆体的顾字。
反正是姓顾没跑了。
姐弟说话的时候，顾凛悠悠的睁开眼睛。
感受着清晨的风，再看到熟悉的脸，顾凛心里明白，自己没死。
好吧，他必须嫁人了，顾凛心里郁结了一瞬。
“我是顾凛。”
明白了当下自己的处境，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厉害的……未来小娘子要逃荒，但他身中剧毒，又没有地方可以去，逃荒就逃荒吧。
一种新奇的体验。
穆知许眼里闪过笑意，她蹲下来，压低声音，“我叫做穆知许，这是我两个弟弟穆深和穆渊，还有小妹穆知夏。”
顾凛对着三小只点头，之后看着穆知许，“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你想多了，我父亲姓穆，我母亲姓许，家里这一辈的女孩排行是知！”
顾凛，“……明白了。”
也不落俗套，还体现她父母感情颇好。
“能自己坐起来不？”穆知许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年。
顾凛顿了一下，然后试下撑起来。
他惊讶的抬头看穆知许，“你很厉害。”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能起来就好，我去熬粥。”
说完，穆知许就去生火，而穆深和穆渊则带着穆知夏去找水洗漱一下。
周围的流民也都起来了，都在做各自的事情。
顾凛心下有些奇怪，他的脸有多招摇他心里清楚，但这些人偶尔看他的眼神只有好奇。
却没有惊艳。
他看了一下身上的素色衣衫，又抬头摸了一下脸。
穆知许把粥煮上，回头就看到他的动作，噗嗤一下笑了，“那边有水，我带你过去洗一洗。”
“好，多谢。”
“一家人不言谢！”
“……”
穆知许扶着顾凛，看到顾凛微红的耳尖，眼里都是笑意。
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流，应该是下雨之后才从山里流下来的。
大家都在这里取水。
穆知许和顾凛到了溪边，穆知许自顾自的去洗手，至于脸，她就简单的洗了一下。
顾凛看着水里的倒影，沉默了一瞬。
他的脸怎么突然变得黑漆漆的。
上面都是泥。
“你弄的？”他转头看着穆知许。
清晨的阳光并不热烈，但顾凛回头的瞬间，突然觉得站在晨光里的少女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光芒。
应该……是因为没见过这么黑的姑娘？
穆知许的脸确实挺黑的，就……比小麦色还要黑一个度。
她回来就这样了，也没有花心思调理，她本来就不在乎容貌，逃荒的路上更是不需要。
不过她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因为她母亲长得好，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
“你的脸太招摇了，我给你稍微弄了一下，你洗干净脸就知道了。”穆知许耸了耸肩。
顾凛沉默转头，洗脸。
片刻后，他看着水里的倒影，“虽然黑了点，但也挺惹眼的。”
穆知许白眼，“自恋！”
没想到还是一个臭屁少年！
“对了，我们这是在逃荒，你记得把你那些习惯和气势都收一收，不然别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穆知许在顾凛的身边蹲下来。
“我不问你的来历，就只在意你这个人，当下我们只能逃荒，你必须嫁鸡随鸡……哦不，入乡随俗！”啊呸，她才不是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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