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病床上，顾永欢徐徐苏醒。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坐起身子。
感到右手处传来的异样感觉，她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右手。结果，她看到一根输液针正扎在自己的手背上。
输液针末端有根细细的塑胶管，连通向病床边挂着的一支吊瓶。
视线在吊瓶上停留数秒，她的脑袋又转向左侧。她在左侧边看到一张长桌，桌上有一堆她不认识的仪器，正滴滴嗒嗒地响着。
白漆墙，白瓷砖，白天花板，她此时身处于一间近乎纯白的房间内；吊瓶，输液针，看不懂的仪器，这些则像是医院里会有的东西。
我住院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住进的这间白到刺眼的病房；她只知道，自己讨厌这个地方。
可是，她的左臂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双腿也疼到难以动弹。
意识想从病房内逃离，身体却拖了意识的后腿。
「有人吗……」
刚刚苏醒，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喊出的声音细的像蚊子哼。
不行啊，音量太小，根本没人听得见。
正烦闷时，她注意到，床边的墙壁上有个红色的小按钮。她对这个东西有印象，貌似是叫什么「紧急呼叫按钮」，只要按下去，就可以一键召唤漂亮的护士姐姐。
那还等什么，直接疯狂双击。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顾永欢现在虚弱异常。勉强伸出手拍下按钮，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拍下按钮后，有叮叮的清脆铃声响起。没一会儿，就有人开门进来了。
是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青年男子。
「骗人啊，我的护士姐姐呢……」
「你说什么？」男子疑惑道。
「啊，嗯，没什么。」
顾永欢不说话，男子则一直盯着顾永欢看，二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咳咳，先进入正题吧，」青年男子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你好，我叫做梁建同。」
「……顾永欢。请问，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见「顾永欢」这个名字，梁建同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毛。不过，他暂时不打算深究名字的问题，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起顾永欢的疑问。
「这里是BCAE庐江分局，这间房则是局里的综合治疗室。我们在庐江三院的主楼里找到的你，你当时伤的很重，我们就把你带回局里治疗了。」
BCAE，是非自然对策局啊，这个我有印象。至于庐江三院，是说第三人民医院？
「你们，在庐江三院找到的我？」
顾永欢的记忆有点模糊。
「你不记得了？当时，庐江三院的主楼发生了大爆炸，你被埋在碎石堆下头了，我们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挖出来。」
第三人民医院……主楼……大爆炸……
啊，我想起来了。
顾永欢回忆起，自己和阿赫里曼在庐江三院的主楼附近大打出手，把周边区域闹得一团糟。最后，她在维切斯的协助下，一剑劈出，把阿赫里曼给打爆了。
就是一剑劈出。绝对，绝对没有在冲锋的路上被绊倒。
「看样子，你是想起了什么，」梁建同侧身靠在墙边，「那么，该轮到我问你问题了。」
「？」顾永欢的头上竖起一根呆毛。
「你当时，为什么在三院的主楼？」
「我是医院的志愿者，不在主楼在哪里？」
「志愿者吗，」梁建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记了几个字，接着问道，「你当时是在9楼，离爆炸中心相当之近。爆炸发生时，你都看到了什么？」
「喂，你是来查户口的吗，问这么仔细干什么？」顾永欢不满地嘟起嘴。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来查户口的，」梁建同收起记事本，将两臂抱到胸前，一脸严肃地对顾永欢说道，「顾永欢小姐，请你搞清楚你的立场。你身为一名在对策局留下过登记档案的异能者，应当知晓，民间异能者有义务在必要时协助对策局的工作。」
登记？好像……是有过。当时李忆秋给了我一大堆文件让我填，我记得里面就有《异能者身份登记表》。
「……好吧，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的问题。」
「很好，那我再问一遍。你是否身处庐江三院主楼的爆炸现场；如果是，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不是，没有。」
开玩笑，商业机密怎么能让别人知道。我难不成要和你说，庐江三院的主楼其实是我炸的？
顾永欢决定装蒜到底。
「赤红的巨大狮子。」梁建同唐突地说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词语。
「什么？」
顾永欢没搞明白，梁建同这是在说什么。赤红的巨大狮子，是指狮子座？为什么突然说起狮子座来了？
「长着耳朵与尾巴的半兽少女，背着另一位女孩，在大街上奔跑。」
……不对劲，他说的这些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她们二人，住在文山区光秀新城3号楼1单元……」
「停停停！大哥，有话好好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顾永欢彻底慌了。她终于听出来，梁建同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知道和狮子座打了一架的就是自己。而且他甚至知道，顾永欢和封云现在住在哪里。
这不是完全暴露了吗！
「顾小姐，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会把你的身份信息抖出去。」
「……我知道了。」
「最后问一遍，主楼爆炸时，你是否在爆炸现场？」
「……是。」
「是否近距离目睹爆炸？」
「……是。」
「是否知道谁造成了爆炸？」
「……是。」
顾永欢失去了反抗心，只能做一个无情的点头机器。
对方是代表官方立场的BCAE工作人员，而且还一定程度上知道自己的秘密，要是和他对着干，天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顾永欢可不想被BCAE抓去当工具人，更不想被当做生物实验的素材。
「是否知道爆炸是谁造成的？」
「……是。等等，不是！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梁建同刻意将说话的声调提了一个八度。
「……我知道。是我，楼是我炸的。」
顾永欢清楚，已经瞒不过去了。她整个人都蔫了下来，自暴自弃地招出了事实。
「好，事情我都清楚了。」梁建同满意地点头。
「知道楼是我炸的之后，我……会被怎么样？」顾永欢试探道。
「什么怎么样？」
梁建同无法理解顾永欢提问的用意。
「就是……要不要我赔钱，是不是要上法庭，我会不会坐牢？」
「坐牢？顾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我可是把半栋楼炸了，不会被安上危害公共安全之类的罪名吗？」
「我清楚，你不是无缘无故地制造了这场爆炸。有人曾告诉我，你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谁？」
「秘密。」
梁建同那张瘫的不能再瘫的冷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在他的胸前，有一条宝剑形状的金色吊坠，正闪着晶莹的光。
「所以，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顾小姐你的秘密。」
虽然还不是很信任梁建同，不过，听得梁建同如此保证了，顾永欢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暂时还没有被抓去当工具人的危险。
「不过，」梁建同话锋一转，「既然你醒了，我的上司待会儿肯定会来看看你的情况。我上司可不像我这么友善，你要是真被她问出了什么，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说谁要自求多福？」
门外响起谁的问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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