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啊。”我叹息似地说着“很短的啊，不要总觉得遥遥无期了，那之后可都两年了啊。”
“是吗？”郑捷笑了笑，扭头看向了我，“不是你当初看玩笑买橘子的时候了啊......”
“所以说时间过的很快啊，现在的话，这个梗已经没人玩了。”
我耸了一下肩膀。
朱自清的《背影》。
从其中脱胎而出的橘子与火车站。
不可思议地是，这却是我真的经历了的事情。
“那你后悔吗？有后悔过吗？”他发起了新的问题，“后悔没有把橘子买下来？”
“有过吧，大概。”
我垂下了头。
橘色的光芒又在心底闪烁着。
她的背影也难以忘怀。
“大概有过？现在呢？”
郑捷的眼角流露出了些许的悲哀。
“撒。”
我摆了摆手，捧起一捧水，浇在了头上。
后悔什么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一个作家朋友啊，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双手以及扭曲了的面容。
“什么话？”
郑捷问道。
“「后悔什么的，都是成功者独享的战利品。只有他们有时间整天的唉声叹气，真正的失败者，根本没有闲暇去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这是当年李兴勃辍学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
就在那之后没多久，韩寒便冒出头来说什么“辍学是他这一生最失败的决定”。
李兴勃说的很对。
只有成功者才能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说着“我后悔”的话。
我没有资格去对自己做下的任何决定感到后悔。
更何况......
“所以你还在生她的气啊。”
郑捷扭开了头，轻声说道。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了他，眼中满是困惑：“你......知道？”
“啊啊，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毕竟......当时的金主是我的叔叔啊。”
他面无表情地答道，仿佛事不关己。
......也确实和他毫无干系。
毕竟那是姜安橘自己的选择，更何况，金主也不是郑捷，而是他的叔叔。
“不骂我几句吗？”
他托着下巴，问道。
我甩了甩头：“算了，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的问题而已。”
郑捷没有应声，静静地坐着。
我的心头一时也是一团乱麻。
总有一种糟糕的感觉。
一种像是被年糕卡住了喉咙，无从求救的那种窒息感，正向我笼罩而来。
又仿佛是在暴风雨的夜晚撑着一叶扁舟在海面上的无助。
我很难说清楚现在的感受。
只是，难受。
“前段时间她跟我叔叔又联系了。”
郑捷突然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我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为什么？”
“......说是来感谢这几年对她的支持的，她不准备读博士了，要回老家了之类的说了好久。”
郑捷耸了一下肩膀，答道。
“不读博士了......？”我愣了半秒，“那也就是今年......她准备回老家了？”
“啊，大概吧，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不如自己打电话问问她啊，她的电话号没换过。”
郑捷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我张开嘴，却沉默了。
郑捷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随后，面露不忍地移开了目光：“还是算了，对你来说这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吧。”
“......还好吧，不过就是掐头去尾嘎嘣脆级别的问题而已。”
我不自觉地开始玩起了梗。
“吼？这可不是一千克牛肉的蛋白质分子量三倍的脑细胞数量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他咧了咧嘴，回了一句。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啥啊，大学霸......”
我笑着，把整个身子都泡进了水里，包括头一起。
周围的杂音瞬间就消失了。
耳边只剩下了从水中传来的发动机震动的声响与自己的心跳。
泡了十几秒后，我才站了起来，甩了甩头上的水，向郑捷说道：“我去冲一下，有点饿了。”
“啊，一会儿见吧。”
他朝我招了招手，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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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个从温泉里走了出来。
郑捷刻意给我预留了很长的时间，女生那边光洗个头发就能顶我整个洗漱过程了，自然不可能比我先出来。
我穿好了浴衣，返回了总统套房。
晚饭是从六点半开始供应的自助餐，价位并不便宜，一位成年人的要价根据季节在三百元到四百五十元变动。
现在濒临旺季，价格是三百七十五元。
不过我是没什么心情吃晚饭了。
一个人回到了总统套房里之后，拿着手机，静静地发着呆。
这个手机上保存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姜安橘。
当时是她陪我去买的新手机。
以前从家里带过来的那台一不小心掉进了人工湖里，她就帮我重新挑了一台价位还算合适的华为。
然后，顺便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生活也是充满了青春气息的。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撒，为什么呢？
我沉默地看着联络人列表中的“橘子”两字，心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最后，我还是按下了播出键。
电话铃声响了五声，被对面接了起来。
“喂？”
我一时有些拘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用疑问的语气打了个招呼。
“你找橘子吗？”
电话那头，是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生的声音。
“哎？啊、啊啊，嗯。”
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了。
“啊！真遗憾！她今天晚上有约啦！现在正在洗澡呢！”
那头的女生用揶揄的语气说道。
“不不，我不是要找她出来！我......”
我打电话干什么来着？
问她今后的决定？
问她为什么不读博士了？
问她什么时候回老家？
不。
不是。
我没想问她这些事情。
我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想问的。
只是，下意识地就打了出来而已。
“喂？喂！”
电话那头的女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加大了音量喊了我两声。
“哦哦！没、没事了！那个......”
我咽下了一口口水。
就这样吧，我也没什么想和她说的。
挂了吧。
“别跟她说我打电话给她了，谢谢了。”
我向那个女生说道。
“啊？......行吧，她要是翻到来电记录了，可不管我事啊！”
那个女生打了个预防针。
“嗯，谢谢，再见。”
说罢，我也不等她回复，便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真是够了......
我捂着额头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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