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单可在火锅店偶遇已经过了数日。
尚乐轩那边，我也亲自出面做出了解释，她也表示自己有些过激。
单可和她都向对方道了歉。
因为劳伦斯家圣诞节家宴而引起的骚乱似乎暂时尘埃落定了。
然后，那之后的某天。
“哈啊......”
我深深地出了口气，敲下了回车键。
终于完了啊......
保存保存......
因为前不久打定了主意要参加来年的TGS，工作室的气氛变得稍稍有些紧张了。
虽然我对于这个时间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会影响到莫雨的复习，而感到一丝不妥。
但是，她个人对此表示了支持，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
“现在的进度稍稍有点危险啊......”
我看了一眼电脑里的进度表，自言自语着。
上面写着的大致完工时间是明年的七月末。
只考虑现在的代码进度的话，倒是毫无压力。
但是，剧情的改动、CG的制作以及后续的Debug......
另外，最重要的一项——声优。
“嘛，有钱的话，倒是都不是问题啊......”曹振泽耸了一下肩膀，“除了剧情改动以外的事情，有钱就都能外包解决。”
“你掏啊！”
我瞪了他一眼。
“哈！开什么玩笑！你有见过哪个设计师是自己投钱盖房子的吗？”
“你能不能活得更猥琐一点......”
听我这么说，他啐了一声，站起了身：“切！那你去帮他们分担一下重任啊，反正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他说罢，冠上了电脑，朝我挥了挥手，嘴里念叨着“下班了下班了”，走向了电梯间。
分担啊......
我扭脸看向了其他人。
李兴勃早早地就回家了——或者说这货下午根本就没来。
反正他是负责剧本的，人在哪里倒是不重要。
吕梦绮也不在，不知道又去哪了。
乔立华和祖儿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这两个人从来不加班。
工作室里只剩下了我和莫雨。
“咔哒咔哒。”
我点了几下鼠标，关上了电脑，走到了莫雨旁边。
她正在画剧情需要的文化祭的背景图。
“没关系的吗？都这个时间了还不去复习......”
我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她旁边。
“没事，放松。”
莫雨手上动作不停，轻声答道。
是想说“这个可以当做放松”......的吧？
嘛，不是太能理解能把画画当做放松的人。
对我来说，画画无异于公开处刑。
“唔......已经不早了啊，还要很长时间吗？”
我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钟。
已经将近九点了，天早就黑了。
“再一会儿。”
莫雨平静地回答道，手上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我稍微等你一会儿吧，反正已经超过了平时回家的时间很久了。”我耸了耸肩膀，“小可也跟柴胡出去了，也不用给她做晚饭了。”
“......好。”
莫雨抿了抿嘴角。
为了不打扰到她，我就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整个第九层只有压感笔和数位板触碰时的轻响——以及不远处扫地大妈打扫卫生的声音。
真安静啊......
平时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这种级别的宁静。
毕竟，身边的人都挺擅长闹腾的......
按照物以类聚的理论来说......
莫非其实我也是相当擅长制造麻烦的人？
不不不！
不可能的！
我连忙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只不过是轻小说的标配而已吧！
一个吐槽角色跟一群槽点制造机的那种标配。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莫雨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
“啊，结束了吗？”
我抬起头，看向了她。
“嗯。”
莫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握着鼠标，点击了几下。
“那就赶紧走吧，已经九点半了。”
我站起了身，把手机装进了单肩包里。
莫雨此时才注意到我刚买的单肩包：“新买的？”
“啊，因为要带钱包，还是买个背包好一点。”我拍了拍纯皮的包面，“怎么样？”
“......成熟......？”
莫雨歪了一下头。
“疑问的语气是要干嘛啊......”
我的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吐了个槽。
莫雨沉默了片刻，用确定的语气又说了一遍：“成熟的感觉。”
说罢，她又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啊啊，是吗？那还不赖嘛。”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家吧。”
莫雨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
把随身携带的数位板和压感笔都装回了书包里。
收拾妥当了之后，她才向我说道：“好了。”
“那走吧。”
“嗯。”
两个人并肩走向了电梯间。
跟还未打扫完的保洁阿姨道了个别后，我们两人乘上电梯，下到了一楼。
大厅里的前台只剩下两名保安了。
毕竟这是个游戏公司，下班还是比较早的。
外面的街道上也是，车流并不怎么拥堵。
岔开了晚高峰的我们，同样岔开了公交车的下班时间。
“啊，糟糕，忘了啊......”
我轻声叹了口气。
Subway only（只能坐地铁）了啊......
最近的地铁站可不近啊。
打的的话......
算了，还是省点钱吧。
“抱歉。”
莫雨垂下了头，道了个歉。
“嘛嘛，是我的疏忽啦......居然忘了公交车的下班时间......”
过了国庆就是冬季时刻表了，公交车的下班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
我平时搭的那班，半个小时前就没了。
“总之，只能坐地铁了。”
我冲她笑了笑。
莫雨愣了一下，抿了一下嘴角：“嗯。”
两个人肩并肩走向了地铁站。
“说起来，考研的准备怎么样了？上个月就报过名了吧？”
我随口问道。
莫雨摇了摇头：“不，是十月，报名。”
“十月啊......不是怎么清楚啊，这种事情。”
我耸了耸肩膀。
“是呢。”
莫雨点了一下头。
“你爸那边呢？”
“无事。”
“那就太好了，专心备考吧。”
“嗯。”
聊天的内容相当的平凡，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
这样就好。
一直这样就好。
不多时，地铁站就到了。
“前辈。”
突然，在我们走到了通往月台的楼梯上时，莫雨喊了我一声。
“嗯？”
我放缓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她。
她跟我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向下行去：“圣诞，要去，哪里？”
“......”
我收回了视线，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默默地走到了月台上，我才答道：“大概是要去美国。”
“......为什么？”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读出什么特别的意味。
似乎只是随口向我这么问了一句。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想要什么伴手礼？”
我扯开了话题。
“......”
“......”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周围稀疏的人流自然地避开了我们，向两侧走去。
“前辈，给的，全部，喜欢。”
莫雨轻声答道。
“这样啊......嘛，还有半个多月呢，慢慢想吧。”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咣当咣当咣当......”
地铁驶来的声音从我身后的隧道传了过来，一道车灯的亮光随即射进了月台。
“车来了，我走了啊。”
我放下了手，向她说道。
莫雨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于是转过了身子，走向月台边缘。
“啪唦。”
一道衣物摩擦的声音与拉扯感从我的右臂传了过来。
我后头看去，莫雨正拽着我的袖子。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
但是......
有什么......不一样。
“吱——”
伴随着悠长的刹车声，地铁停在了站台旁。
“怎么了吗？”
我扭过了身子。
莫雨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车已经进站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啊。”
我轻轻地握住了她拽着我衣袖的手，轻声说道。
好凉。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虽然现在已经临近冬天了，但是，这边的气温还是保持在十几度的样子。
不该是觉得冷的天气，更别提会因此而手脚冰凉了。
我顿时愣住了。
莫雨无声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没事，明天见了，前辈。”
此时我才发现，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毫无血色。
......这样啊......
“......嗯，明天见......”
迟疑了片刻之后，我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地铁之中。
很快，地铁的车门就合上了。
莫雨抬起手，朝我挥了挥。
我也朝她挥了挥手。
从这个角度可以很轻易地看见，她的眉毛正微微地揪了起来。
果然，不是不想追问下去，只是更加不想让我觉得为难啊......
啊啊......
我这种人渣，果然是配不上她的啊。
“啧。”
我狠狠地咂了一下舌头。
再一次认清楚这种事实真是让人心酸啊。
“嗒。”
我把头抵在了窗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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